第四十三章

山晓迅速把速度调整到五百公里（每小时），向右压坡度进入。山晓为了检查自己的“抗载”能力，把坡度压到接近八十度，飞机前舱的“最大载荷信号灯”不时闪亮，山晓的身体没有任何不适反应。飞机盘旋接近三百六十度，山晓及时操纵飞机做顺坡度滚转，然后保持接近八十度的左坡度盘旋一圈，“最大载荷信号灯”又不时闪亮。山晓知道，现在的载荷已经超过了五个“G”，自己身体依然没有不适反应，而柳团长的身体却比刚才矮了一块，就问：001，你的身体如何？

柳团长咬着牙回答：没事，不用考虑我，接着做吧。

听到这话，山晓就不客气了，操纵飞机大刀阔斧地做起来：“半滚倒转”连“下横8字”连“半斤斗翻转加横滚”；“半滚倒转”连“上横8字”连“跃升盘旋”；“半滚倒转”连“一次半上升横滚”连“双上升转弯”；“半滚倒转”连“下滑横滚”连“多次上升横滚”连“急上升转弯”……动作做得酣畅淋漓，剽悍勇猛。

柳团长在前舱把大拇指举了起来，又摇了摇，对山晓发出口令：051，动作完成的很好，我们返航！

山晓听到这话，知道自己已经用实际行动征服了柳团长，甭提心里有多高兴，高声回答：051明白。

落地后，两人拎着飞行帽走下飞机。柳团长的脸色略显苍白，山晓却红光满面。柳团长拍着山晓的肩膀，笑着说，我今天有两个没想到。一是没想到你的身体恢复得这么好。二没想到你的技术恢复这么快。

山晓说，团长，我为了这一天，已经做了半年的准备，看来我的血汗没有白流。

柳团长说，好好飞吧，三团的未来属于你们年青人！

山晓又满怀**投入到飞行训练中，带领三中队出色地完成了飞行教学任务。

半年后，山晓被任命为飞行二大队副大队长，成为三团历史上最年轻的飞行指挥员……

第二年中秋，山晓和齐丽丽的婚礼在陆良三团举行。

山晓本来是准备回盛京结婚的。父亲把结婚的日子都定好了：八月一日。正好是建军节，有纪念意义。可当时的飞行训练特别紧张。三十三期飞行学员比往期都多，飞行教员明显不够用，连飞行中队长都要亲自带学员。在这种情况下，山晓身为二大队飞行副大队长，身肩重任，既要上塔台指挥飞行，又要抓全大队的教学训练，怎么能扔下大队工作，回老家结婚去呢？

可山晓的父亲很着急，齐丽丽更着急，左一封信催，右一封信催，说什么也让山晓回家完婚。

山晓万般无奈，最后山晓和齐丽丽商定，让她来部队完婚。这样既不耽误山晓飞行，也把婚事办了。齐丽丽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愉快地同意了。

结婚仪式是中秋节那天晚上在飞行二大队讲评室举行的。那段时间正是飞行训练最较劲的时候，结婚的当天下午山晓在塔台上指挥飞行三个小时，还在空域检查学员四次特技，累得精疲力竭。

齐丽丽也不容易。齐丽丽从盛京出发，连续坐了四天火车，那天中午在曲靖下了火车，又马不停蹄地登上汽车。下午三点半才风尘仆仆地赶到陆良三团。齐丽丽走下车时，一脸憔悴，无精打采。

山晓飞行回来已经是晚上六点。他在饭堂门口一下车，大队政委宋恩泽就把山晓拉到一边，笑着说，山副大队长，齐丽丽已经平安到达部队，吃完晚饭就举行婚礼，今晚你们就可以入洞房。

山晓急忙问，人呢？

宋政委说，让你嫂子把她接到我家去了，休息休息，吃点饭，再让你嫂子给她好好打扮打扮。急什么，一会就能见到了。

山晓急着要见齐丽丽，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口饭，就跑到了宋政委家。当时宋政委的妻子正在帮助齐丽丽梳头，山晓一激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旁若无人地喊了一声：丽丽！就冲了过去，从后面抱住了齐丽丽……

吃过晚饭，三团两个飞行大队的飞行干部和飞行教员陆陆续续地来到飞行二大队讲评室，参加山晓和齐丽丽的婚礼。团长柳殿元、团政委于侠也来了。会场是大队副政委申世中和政治教员吕群亲手布置的。黑板上写着“山晓同志、齐丽丽同志新婚典礼”几个大字。讲台上挂了不少彩色气球。桌椅围成了一圈，桌子上摆着喜糖、喜烟和水果，战友们穿着古铜色的飞行服，黑鸦鸦地坐了一圈，大家像过大年一样，有说有笑，等待新郎新娘步入会场。

七点整，吕群摁动了录音机的播放键，讲评室里响起了威武雄壮的《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曲》：向前！向前！向前！我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

伴随着威武雄壮的歌声，新郎山晓和新娘齐丽丽，在大队宋政委、申副政委、章副大队长和徐爱群、莫玉生的陪同下，健步走进会场。山晓没做任何修饰，依然穿着古铜色的飞行服，戴着绿军帽，而齐丽丽却打扮得异常亮丽，身着鲜艳的红色旗袍，像“江姐”一样光彩照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齐丽丽那鲜艳的红旗袍吸引过去，眼睛“刷”地一下子亮起来。齐丽丽一时羞涩得满脸通红，急忙低下了头，一个劲地向山晓身后躲避。

山晓推着她说，没事没事，谁让长得这么漂亮，又穿着一件红色旗袍，还怕人家看啊！

齐丽丽说，谁让你不穿料子服了，我都给你带来了。要不，我也不会显得这么突出。

山晓说，我这不是刚飞行回来吗，脸还没来得及洗呢……

大家听了就偷着笑，在下面小声品评着新郎新娘。

婚礼是由大队长尹得富主持的。团长柳殿元做山晓和齐丽丽的证婚人。团政委于侠发表了简短的讲话。然后大队长就让山晓和齐丽丽给大家讲恋爱经过，并点名齐丽丽先讲。

齐丽丽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羞得满脸通红，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得山晓心里直着急，一个劲怂恿她快说。可齐丽丽就是不说。

大队长见状，不想再为难齐丽丽，就说，如果不说也可以，用唱歌代替，要唱三首以上歌曲才能过关。这是大队长事先和几个飞行教员做好的“扣”。

大家一听要让齐丽丽唱歌，正随了心愿，马上起哄：唱歌唱歌，我们要听新娘唱歌。

唱歌是齐丽丽的特长，她一听大家让她用唱歌来代替讲话，马上就像变了一个人，脸也不红了，头也抬起来了，大大方方地问，大家想听啥歌？

莫玉生举起手说，《妹妹找哥泪花流》。

大家也跟着说，对，《妹妹找歌泪花流》。

齐丽丽酝酿了片刻，亮开嗓子就唱了起来。也许是她这些天在路上一个人辗转奔波，找到部队太辛苦了，太曲折了，对词曲的理解又加深了一层，唱得情真意切，如泣如诉，好像她就是故事片《小花》中四处寻找哥哥的那个小妹妹：

妹妹找哥泪花流，

不见哥哥心忧愁，

心忧愁；

望穿双眼盼亲人，

花开花落几春秋，

啊……

唱着唱着，齐丽丽的眼泪就流出来了……

一曲终了，下面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好声。

那天晚上，齐丽丽一共唱了六首歌曲，大家听得都入了迷。要不是看时间太晚，加上齐丽丽旅途劳累，大家还会一直鼓掌让她唱下去。

简单的婚礼结束后，山晓和齐丽丽在章天浩、徐爱群、莫玉生等战友们的簇拥下，回到了新房。大家在新房里又说笑一会，见时间已晚，明天还要飞行，就告辞了。

新房里只剩下山晓和齐丽丽。齐丽丽说，没想到飞行员的婚礼这么简单，下午还在飞行，晚上就举行婚礼了，也没时间准备，连件衣服也不换，料子服白给你带了。

山晓笑着说，飞行大队的婚礼都这样，体现军人作风，赶上飞行就穿飞行服，赶上不飞行就穿军装，没有穿料子服的。丽丽，一路上走累了吧，我们早点睡觉吧。说着，脱下飞行服，洗了一把脸，就上了床。

齐丽丽也脱下红色旗袍，小鸟依人地偎依在山晓怀里，亲昵地说，哥，我们分开已经整整五百四十五天，太漫长了，我天天想你，天天看你的照片。白天做化验的时候总走神，手里拿着试管，满脑子都是你的身影。晚上睡觉，做梦也是你。我天天盼着这一天早日到来。今天我太幸福啦！我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山晓揉着齐丽丽的秀发说，我也想你，天天想你。你寄来的照片我天天带在身上。

齐丽丽问，你在天上飞行时也看我的照片吗？

山晓说，飞行时不敢看，怕出事。飞机平安落地了，才敢拿出你的照片，偷偷地看一眼，真养眼啊！丽丽，你是我力量的源泉，没有你的鼓励，我不可能这么快就重返蓝天！这是爱情产生的奇迹！

齐丽丽笑着说，让你说的，我哪有那么大的威力。

山晓说，有。你是天下最好的女人，我会爱你一辈子。

齐丽丽听了这话，心跳突然加快，身体就有了反应，羞涩地说，哥，我也会爱你一辈子，永远也不分开。这次来云南，我在单位请了三十天假，我要这样天天和你在一起。

山晓说，好啊，我们就这样，天天在一些起。

齐丽丽呻吟着说，哥，我要你……

山晓伸手把灯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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