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里,厉兵秣马,有了近两百万两银子,孙传庭可以放开手脚征召壮勇,又因崇祯的半年大限,让他没法去考虑长久计划,他必须在两三个月之内把兵练成,过江攻打扬州,是非成败在此一举,因此他也选择了火枪兵,大量兵员被送入神机营。
毕竟火枪兵最为节省时间。
当孙传庭征召到五万兵力的时候,扬州城里,一派喜气洋洋,李信于这日迎娶了红娘子。
太阳渐渐西下,李信征用的园子里依然高朋满堂,盐商与各界代表欢聚一堂,外面喧嚣震天,尤以邢三为首的邢家班,开怀畅饮,而闺房却安静的很,红娘子坐在床边,披着红盖头,身着大红礼服,与李信之间的一幕幕往事流淌上了心头。
在杞县街头与李信的初识,在大狱中的定情,两个李信的纠结……
红娘子的嘴角绽现出了一抹笑容。
天色渐渐黑了,宾客们纷纷告辞离去,送走最后一个人之后,李信心急难耐,正要入洞房,高桂英却拦住道:“你看你一身酒气,别熏着了红娘,让彩衣和彩裳先帮你洗一洗吧。”
慧英也站一边,神色略有些黯淡,孙逖扯了扯周菡,轻唤了声:“娘!”
周菡笑着揉了揉孙荻的脑袋,心里有些酸涩,暗暗叹了口气。
反是彩衣彩裳,浅笑盈盈,并不因李信娶了红娘而有任何醋意。
“慧英!”
李信拉住慧英的手,带着歉意唤了声。
慧英勉强笑道:“李公子,从我决定留下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会是这样,你不要多说,能呆在你身边,就足够了,不过你要记得你对我的承诺,要一辈子对我好,我也会一辈子对你好!”
李信动容道:“想我李信何德何能,慧英我不想说大话,但我仍是要对你说,即使将来你变老变丑,我也会陪在你身边。”
“李公子……”
慧英的眼角渗出了泪花。
高桂英没好气道:“你个偷心贼,快点让彩衣彩裳服侍你去洗浴吧,别让红娘等急了。”
李信看了过去,彩衣和彩裳羞涩的低下了脑袋,她们虽然当不了李信的新娘子,却很是盼望,能亲手把李信洗的干干净净,送入洞房。
李信拉住二女的手,掂了掂,摇摇头道:“你们的身子太弱,我可不敢叫你们来服侍我,还是等身体再恢复些吧。”
二女流下了失望的眼泪,尤其彩衣还哽咽道:“李公子,咱们身子是弱了点,但也不碍着服侍你吧,你是不是嫌弃我们?”
李信嘿嘿一笑:“完全是你们想多了,二位姑娘国色天香,我疼爱还来不及,哪里会嫌弃,我是怕我粗手笨脚伤着了反有不美,你们的任务是把身体调养好,我这人可不会怜香惜玉,要想服侍我,得经得起折腾才行。”
彩衣和彩裳的脸红了,暗啐一声,纷纷低下了脑袋,心里有些焦急。
“好了,我自己去洗就行了!”
李信摆了摆手,径直走入了侧屋,匆匆洗漱,便入了新房,一个俏人儿正坐于**,突然的,他的心头一阵恍惚传来。
前世今生,这是他第一次娶妻,从今日起,邢红娘成了他的妻子,一股比泰山还重的责任感,萦绕上了心头。
“红娘!”
李信忍不住低呼。
**的人儿浑身微颤。
李信快步走了过去,在红娘子身边坐下,正要去揭盖头,红娘子却一把压住了他的手,并轻轻摇了摇头,把脑袋伏在了李信的胸口。
李信索性抱住红娘子,二人都不说话,屋内安静的似能听到彼此的心跳,这一刻,两颗心也渐渐交融在了一起。
“红娘!”
李信低呼了声,就揭开了红盖头,那娇艳的容颜竟让他一时痴了,红娘子羞喜交加,轻推了推李信,李信笑了笑,拿瓜瓢盛了一瓢酒,夫妻二人凑头合饮,就着嘴里的丝丝酒香,红娘子的眼角满是柔情,缓缓闭上了双眸!
……
时光匆匆,转眼到了四月上旬,河南和湖广方面的战事没有大的变化,李自成在南阳的群山中操练人马,并按李信所给的配方改良火药,暂不出来。
张献忠和罗汝才被左良玉追赶,在湖广北部东奔西跑,虽然张、罗的人马也破过几个州县,但是与洛阳和襄阳,尤其是扬州接连失守之后,这样的事已经不算大事了,局势稍有和缓。
暂时李自成和张献忠不占据城池,不置官吏,一派流寇作风,唯有李信据扬州固守,又收编了盐商,显然成了崇祯的心腹之患,但全国靡烂,处处溃堤,实在调不出太多的兵对付李信,他只能寄期望于孙传庭,并强迫自己对孙传庭抱以莫大的信心。
毕竟孙传庭战绩赫赫,曾把李自成逼的走投无路,若非商洛多山,李自成早被捉住了,而淮扬一带地势平坦,李信逃无可逃,他渴盼孙传庭的捷报传来。
与此同时,崇祯还需要简派一位知兵大臣出任陕西、三边总督,填补丁启睿升任督师后的遗缺,考虑了几天,却悲哀的发现,满朝文武,竟然无人可用,只能将傅宗龙从狱中放出,授以总督重任,统率陕西、三边人马专力剿闯,主意拿定之后,立即于武英殿召见兵部尚书陈新甲。
自洛阳和襄阳相继失守之后,陈新甲虽于同僚和部属面前保持镇静,批答全国有关兵事的各种重要文书,处事机敏,案无留处境牍,但心中不免疑虑恐惧,好像有一把尚方剑悬在脖颈上,随时都将由皇上一怒之间下一严旨,尚方剑无情斩下,砍掉他的脑袋。
当听到太监传口谕要他去武英殿觐见,他不敢怠慢,更换衣服,心里也七上八下,深怕有人对他攻击,惹怒了皇帝。
匆匆换好衣服,陈新甲带着一个心腹长随和一个机灵小厮离开了兵部衙门,从右掖门进紫禁城,穿过归极门,刚过了武英门前边的金水桥,就见相识的刘太监从里边出来,对他拱手让路。
陈新甲回了礼之后,拉住刘太监小声问道:“刘公,圣驾还没来到?”
刘太监向里边一努嘴,低声道:“皇上处分事儿性急,已经在里边等候多时了。”
“你可知皇上为着何事召见?”
陈新甲问道。
刘太监含糊道:“尚不得知,咱家想着横竖不过是为着剿贼御虏的事。”
陈新甲又问道:“皇上心情如何?”
刘太监叹了口气:“皇上总是脸色忧愁,不过还好,并无怒容。”
陈新甲顿觉放心,向刘太监略一拱手,继续向北走去,刘太监向陈新甲长随使个眼色,长随暂留一步,等候吩咐,见着刘太监的和善笑容,心里大概有数了。
果然,刘太监小声道:“你回去告诉你家老爷,里边的事儿不必担忧,有什么动静,我会随时派人告你家老爷知道,还有,去年中秋节借你家老爷的四千两银子,总说归还,一直银子不凑手,尚未奉还,昨日舍侄传进话来,说替我在东城又买了一处宅子,已经写下文约,尚缺少一千五百两银子。你回去向陈老爷说一声,再借给我一千五百两,打总归还,是急事儿,可莫忘了。”
长随连道:“不敢忘,不敢忘。”
“明日我差人到府上去取。”
刘太监微微一笑,匆匆而去。
长随心里暗骂,好一个没卵子的贼阉就匆匆追上了陈新甲,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看着长随那欲言又止的模样,陈新甲似是明白了什么,眼里隐有怒色闪现,随即被一个太监引往武英殿,将长随小厮留在武英门等候。
崇祯高踞于武英殿的东暖阁中,见陈新甲躬身进来,才放下手中文书,待得陈新甲跪下叩头以后,才忧虑道:“丁启睿升任督师,遗缺尚无人补,朕想了数日,苦于朝中缺少知兵大臣,傅宗龙虽有罪下在狱中,似乎尚可一用,卿以为如何?”
傅宗龙曾于崇祯十二年任兵部尚书,以不能从谀承意,忤旨下狱,法司判为充军边疆,崇祯不同意,想把傅宗龙处死,因朝中不时有人为傅宗龙喊冤,才关押到现在。
陈新甲正有营救傅宗龙之意,趁机道:“宗龙有带兵阅历,前蒙陛下识拔,授任本兵,偶团小过,蒙谴下狱,颇知悔罪,今值朝廷急需用人之际,宗龙倘荷圣眷,重被简用,必能竭力尽心,上报皇恩,宗龙为人朴实忠诚,素为同僚所知,亦为陛下所洞鉴。”
崇祯沉吟半晌,许久才道:“傅宗龙倒是朴实、忠厚,朕以对他的愧疚之心任用他,他应不计前嫌,为朕尽死力才是。”
陈新甲跪在地上略等片刻,见崇祯没有别事垂问,便叩头辞去。
崇祯则于武英殿暖阁中下了道手谕,释放傅宗龙即日出狱,等候召见,又因朝臣不停的攻击杨嗣昌,于是下旨为杨嗣昌昭雪,称赞他临戎二载,屡著捷功,尽瘁殒身,勤劳难泯,并命湖广巡抚宋一鹤派员护送杨嗣昌的灵柩回籍,赐祭一坛,命礼部代他拟祭文一道,明日呈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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