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学士扶起他,叹口气道:“我与沈老头的关系虽不如他与彭尚书亲密,但曾经也共事许久,还是兆志带着他的信上门来,我才知道你的事情与你们的关系。”
说罢停了片刻,复又开口道:“若是你想在官场上有所作为,这件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你与那卓连仁毕竟是父子关系,时人讲究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尤其是你日后要做官,这种事情自然要避开,你可懂我的意思?”
卓承淮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是,学生明白。”
得了宣政帝的令,彭显出了宫就开始点兵点将,又与户部尚书借了十个查账的好手,派了一行二十人带着三百御林军直奔汝州。
彭宇接应到爷爷派来的一行人马上秘密送进了汝州府衙,歇息都未歇息便开始查起了这些年汝州从上到下的账。之前第一批人已经查出了些许,可是随着刺史府被封的时间越来越长,李子善的一些党羽惊慌失措,竟然真的有几个偷偷摸摸进了郭均和彭显暂住的帐篷,交出了一些自己偷藏的证据,只求将来能减轻罪行,留下自己一条命。
慢慢的前来出首的李党越来越多,李子善的罪行暴露的也越来越大。郭均也是有几分书生意气的,看着李子善的这些罪行真的是怒发冲冠,都想冲进刺史府砍剁了罪大恶极的李子善!
这次户部派了这么多人下来,根据郭均收集的证据,不眠不休五日功夫就理清了李子善这些年来做的假账,一个令人咂舌的数目惊呆了所有人,郭均与彭宇把查出的明细誊抄到奏折上,彭宇派亲信快马加鞭送回京城,亲自送到了彭显手中。
彭显拿了奏折片刻不敢耽误,忙递折子进了宫。宣政帝扯开折子上的封印,打开之后略过前面的明细直奔折子最末,看到一个数字心里一惊,还以为自己看错了,闭上眼睛片刻,又睁开眼,定睛一看,竟然还是那个数字——“微臣与彭将军同户部十人共同作证,汝州刺史李子善,在任汝州刺史这二十一年间,贪银约九千四百万两!”
九千四百万两!九千四百万两!!去年全国一年的税收不过七千万两,这一个汝州刺史竟然贪墨了一年半的税收!
宣政帝大怒,他的私库里只有区区一百来万两银子,这一个小小的刺史家产是他的九十多倍!宣政帝一挥手把龙案上所有东西都扫到地上,“霹雳咣啷”一顿响中,御书房所有人都吓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宣政帝盯着跪在地上的彭显道:“给朕查!把李子善的党羽全都连根拔除!朕倒要看看他们所有人一共能贪墨多少!抄家!给朕先抄了李贼的家!!!”
彭显得了这句话自然不敢耽误,忙又寻了户部尚书商议抄家的事,户部尚书江岷阳也万万没想到李子善竟然贪了这么多,他身为大周朝的钱袋子,每日为了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要钱申请头昏脑涨,若是抄了李子善,拿了这九千两,他可起码两三年不用发愁了!
彭显看着他喜笑颜开的样子撇了撇嘴角道:“江尚书可要知道这事儿是我们兵部先下的手,出大力的也都是我们兵部,这银子可不能全进了你们户部。”
江岷阳笑呵呵的道:“虽说是你们兵部出的力,可这人细说起来也是你们兵部该管的人,皇上没治彭尚书一个治下不严的罪名就不错啦。”
彭显一拍桌子:“江尚书若是如此说的话那日后可就没这等好事儿了!若是再有这等贪贼出现,到时候我报与陛下直接派人抄家。也不用户部查账,抄了多少是多少,陛下与兵部平分,那岂不是更好!”
江岷阳脸色微僵,心底暗骂这个无耻老贼,又知道这次一点血不出是不可能的,叹口气道:“彭尚书何必如此,咱们不过是说笑罢了,这九千万两拿回来到时候与你们两千万两如何?”
彭显可没想到这老抠门能这么大方,竟然开口两千万,他还以为能拿到一千万就不错了呢,毕竟现在每年户部拨给兵部的军费不过九百万两。
可他没表现出来惊喜,反而低声道:“江尚书说的我自然是答应,可是江尚书别忘了,陛下的私库,可没多少银子了...”
江岷阳闻言咬咬牙,这个老狗贼!陛下私库不多了他当然知道!可是这钱进了私库就万没可能再让陛下拿出来了,这真是...
过了半日他恨恨道:“彭尚书说的是!这李子善贪墨的也是陛下的银子,自然要还给陛下,你说给陛下五百万两如何?”
彭显看着他咬牙切齿的样子心底暗爽,笑道:“江尚书可问错人了,我又不是陛下,我怎么知道如何不如何的,不若你直接问陛下?”
语毕欣赏了片刻江岷阳的变来变去的脸色,才开口道:“江尚书快别想这么多啦,先派人与我下去抄家吧,难不成你要让先去的那十个账房先生抄家去?”
江岷阳也反应过来,这钱还没到手呢,待拿到手了再扯皮不急。松了口气点了专业抄家的人手与彭显派的御林军一同出发,直奔汝州。
此时的郏县县衙,裴氏坐在椅子里紧紧握住手中的茶杯,她知道自己所有的一切都靠爹爹,而爹爹所有的一切都靠李子善!现在李子善若是倒了,那…她不敢想象自己的日子!现在只求李子善能保全自身吧…
裴氏的祈祷显然没有被老天爷听到,不过六日功夫就传来了李子善被夺官抄家的消息,李家男儿五岁往上的全都被押解回京,而本应该随同李子善一同被押解回京的李夫人等一众女眷,因为怕被卖入教坊为奴为妓,索性一同吊死在厅堂之上。
裴家与卓家听到这个消息惶惶不可终日,李子善倒了,但是他们觉得这还没完,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李子善的今日怕就是他们的明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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