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八方顿时有许多人起来顺应。
被挤来挤去进进出出的几人面色更见苍白,看前、看后,皆铁板钉钉送了性命,也决无逞能英雄气概之勇气,差点就软瘫了。
但此刻,无论做什么事,总比一点没做好得多,因为箭已经在弦上了,人们已经走到了潮头。
不知是谁先喊出了声,从人潮的最美好的一面便泛起了绝大的气力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得不层层叠叠地进来。
最前者只是来不及声嘶力竭地悲鸣就化光离去了。
因三鹰执弩而得名。不是神弩而是毒弩、见血封喉的毒弩!
三个黑铁匣里,嗖嗖的声音不绝于耳,每一声机括弦鸣时,都伴随着哀号的响起,人潮涌动的地方,犹如巨浪迭起,只看到冲天的白柱,真可谓惊稻裂岸卷起千堆雪!
可箭在弦上虽有毒,但人心更有毒。
冲锋陷阵的尽是身不由己、必须先行的人,因为有一个人要他往前走。且最后得利者,常隐于末路。
箭在弦上有尽而人心无穷。
人潮最后冲在三鹰面前。
“杀!”三声呼喊同时响了起来,三把长刀几乎同时染了血。
“杀!”蛤蟆吉那把巨斧总算没有再迟疑,眼前尽是可杀可伐之徒,不必有丝毫手软。
“杀!”地底迷离的黄光突兀而出,一柄冰冷的剑柄塞在赤丸热乎乎的手里。“杀!”赤丸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比今天更加渴望权力。
“杀!”
“杀!”两个影子同时飞离地底,血痕勾勒出一道彩虹殷红地照耀着脸膛。
血色白光之下,赤丸见到的居然是上官典与左丘白。
两人青裾飞舞,须髯俱动,神态仍胜昔。
赤丸却是只颔首一笑,身子随着剑的旋转,飙风掣电之下早已经有两个人头飞出剑锋。
当这时三鹰三把长刀、赤丸一双青锋、蛤蟆吉一双铁斧、上官典一把戟,左丘白一刀翻云覆雨化作九道白影儿,舞出一片烂银只是搅动了石柱山道一团腥风血雨,做了下到处修罗道场而已。
人声恰沸腾,血流真如瀑布,道路悬挂在高柱上,条条争湍。
那血水流过山势危崖、丝丝作响、叮叮当当的千流竞秀色争腥气,只是将一根巍然的巨柱点缀成了罗刹血瀑布。
如果是平地,那几千人的群豪就是挤死的9个。
但这条石柱险道,狭窄得让人无法旋踵、宽阔得让人无法回头、怪石森森阻去路、危岩重重碍去路、平常人立不起来、武功高一分则绝一分,且不说七人居高临下、声威势猛、群豪虽多,只知道得了一些陈规旧套的系统功夫,怎么可能在这个绝险处发挥出来呢?
左边只是遮拦挡驾、右边只是嘶号赚命,怎么能够挡住这七人下山猛虎般的虚与诡、剑与斧、戟与剑?
狭路相逢勇不如拼命时节狠。
群豪们不可能凭借一种锐气冲上石柱,锋芒毕露,愈打愈怯,不需要人叫朋友拉倒,他们就会失筋失骨,吓得双脚不由己直往下溜掉。
又斗了大半个时辰,喊声越来越细,声势也越来越小。勉强撑着几个狠汉看后面光景还自失志,蹉跎一枪,全被乱纷纷劫走。
山道刹那间退尽了洁净,寂静,风吹动着草摇晃着,仍是眼前的景色。
山巅却笑傲倒伏着七条大汉,各执兵刃,血腥地让我望着你,你望着我,只是笑逐颜开地打落,只是笑得手舞足蹈地跳舞。
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打遍世界脓包都鼠窜!
“谁还想上去就把金券放在这儿。”蛤蟆吉笑叫,忘状如狂。
山洞里一片寂静,寂静得全都低下了头,宛然剔骨去筋,柔软得再也没有什么精神。
这个时候冲上前去就是再也不甘心,可你毕竟不可能老死于上,这就是使命的所在地,不可能下线的,你并疯狂着,我看着你疯狂地生活着。
“各位,我们这里冲下,这个金券劳什子是我不想要的,今天,我就是要喝!”蛤蟆吉忽一转身,微微一笑。
“没错,不想要它,我们哥儿们痛快地喝上一杯就是正经,守住山下那些死缠烂打鸟人都没有埋汰过我们。”左丘白笑了笑。
上官典扇着鼻子道:“恰恰,呆的时间越长臭味就越重,好闻的味道。”
“好吧,我们这儿下来。”赤丸起声大笑。
“众位兄弟且慢行。”鹰广天忽起道。
蛤蟆吉笑道:“要不是你哥儿俩我们仨都很难活下去,今天我可不敢跟你较劲,你想要的,咱们拼死保护你下。”
赤丸等三人对望一眼,同声笑道:“蛤蟆吉说得好,我们哥哥死后就到百里之外太白居里住一会儿。生老病死后酒足饭饱。”
眼见四人提着刀子扯着斧子就会被打死。鹰广天急忙拦住当路,说:“几个且慢。”他一时冲动,又红又胀地说不出口,只拿眼睛怒视四人,但决不让路。
旁边鹰巨野和鹰阔海突然伸手指着远方微笑着说:“各位看官,加油吧。”
大家一齐往下看,才发现洞口的滚滚洪流恰如江海决堤,汹涌澎湃。
人流四处森然似锋芒毕露,像岩浆淌雪一样齐刷刷地从成千上万群豪中间冲出了一条路。群豪数量虽超过众数三倍,但未敢生一丝抵敌之意。
当真噤若寒蝉,如履薄冰了。
赤丸等人望去,见这人潮多仅有八百,一色红衣金甲而已,端然无声地分成两行,两排长刀倒映着雪地,齐亮地裂开了一条路。这一队人马所至之处,只镇得四野上下左右再也没有一丝杂音余响。
当真军威无俦、气寒敌胆。
良久,蛤蟆吉瞠目咂舌道:“外婆的,江湖上哪来那么貔貅和虎狼啊,如果我有这样的兵马的话,西门菊算屁用。”
三鹰抱拳拱了拱:“四个人,这个就请下了山。”
在这样的气势之下,赤丸怎能不害怕、不害怕,但还是亢声道:“三个来的是什么原因,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告发,是真的要死了,大家也都懂了一次。”
三鹰相视一笑,还是鹰广天拱手道:“此兄台这般身手胆色在江湖中却不曾有丝毫声闻,知其为高雅真趣之人,不是吾等俗妄之辈所能比拟,吾兄交游还为时晚矣,哪还敢生半丝歹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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