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人自从在澳门被葡萄牙击败之后,转进台湾,当时台湾北部由西班牙人统治,荷兰人在南部登陆,相继建立了热兰遮城与赤嵌城。
后因马尼拉经济衰退,西班牙人无力负担在台驻军的高昂费用,缩减驻军规模,给了荷兰人可乘之机,于崇祯十五年攻陷鸡笼,把西班牙人赶离台湾,从此一家独大。
台湾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一个重要基地,可以掠夺当地丰富的资源,如樟脑、鹿皮,销往日本,再从日本运来货物,贩运往大明,获取巨额利润,是东印度公司的重要财政支柱。
来之前,欧沃德就假设过李信会提及台湾问题,倒也不慌不忙,两手一摊道:“明国摄政王,我不明白你说什么,摩萨福和明国又有什么关系?”
李信对欧洲人的禀性了解的很,早知道不会痛痛快快,并不恼怒,只是呵的一笑:“摩萨福自古以来,便是我中华的固有领土,你说有什么关系?”
“哦?那么请问,明国有没有在摩萨福设置官府机构?有没有驻军?”
欧沃德反问道。
这确实是大明的硬伤,元朝设澎湖巡检司,明初仍在,洪武二十年,因海禁废除,把居民迁到漳州、泉州一带,嘉靖四十二年因考量沿海治安等因素,复设澎湖巡检司,但大明自始至终,没有踏上过台湾一步。
李信眉心微皱,正寻思着措词的时候,欧沃德得意的笑道:“明国摄政王,贵国从未对摩萨福实施过任何形势的统治,但我们荷兰不同。
自1635年起,我们与原住民部落订定麻豆协约,确立荷兰人为领主、原住民为封臣的主仆关系,我们定期召开地方会议,任命原住民首领,确立原住民领袖,协助我们荷兰人推行政令,这是一种行之有效的政治形式,我们将原本彼此攻伐的原住民部落,统合成互相联盟的联合村,这十多年来,我们与原住民越发的紧密。
我们荷兰人对摩萨福的繁荣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我们无可争议的拥有摩萨福的主权!”
李信索性想明白了,既然大明在台湾一事上不占理,那就索性不讲理,顿时冷哼一声:“不设置官府不代表摩萨福不是大明的领土,该岛距离大陆不过数百里,天然附属于大陆,更何况大明在澎湖设有巡检司,而澎湖是摩萨福的门户,我扼住了门户,难道这个家还不属于我?
只是我暂时没派人打理,所以才被你们窃取,现在既然你来了,我们首先需要解决的,就是把摩萨福交还给大明,这是我国与荷兰达成一切协议的先决条件。”
“不不不!”
欧沃德连连摆着手道:“1624年,贵国福建巡抚南居益先生曾与我们达成协议,我们同意摧毁澎湖风柜尾的要塞和炮台,作为交换条件,南居益先生同意我方转进摩萨福,亦不干涉我方对摩萨福的占领,由此可见,贵国从来没有把摩萨福当作贵国的领土。”
李信淡淡道:“在我们大明,地方政府没有缔结对外协议的权力,南居益的行为非法无效,连带着与你们荷兰人缔结的协议也是无效。”
“噢!”
欧沃德捧着脸尖叫道:“我难以想象,明国这样一个大国,竟然会背信弃义,太让我们失望了。”
李信晃了晃手指:“你失不失望,不关我的事,大明不需要荷兰人的赞誉,有没有你们,大明始终存在,现在我以大明摄政王的名义向你下达最后通谍,荷兰必须在半年之内,从摩萨福撤出一切人员与武装。
你们在中国沿海与摩萨福烧杀抢掠,给我大明百姓带来了重大的生命财产损失,也必须给予道歉和赔偿。
例如1622年,贵国十七艘武装商船在澎湖岛马公港抢走中国人六百余艘渔船,强迫中国人为你们修筑工事、炮台和城寨,导致一千三百多人饿死累死,两百七十多人被掠往往爪哇做苦役。
而你所谓的麻豆条约,发生在1635年,你们的第四任总督普特曼以威胁的手段,杀害了麻豆村妇女儿童二十六名,烧毁民房,砍伐椰树和槟榔树,逼使麻豆村头人与你们签订和约。
我很难想象,自以为高人一等的殖民者,居然连毫无抵抗之力的妇孺都杀害,你们还是不是人?”
“这不怪我们,是他们对我们抱有敌意,先袭击了我们,我们是被迫反抗的!”
欧沃德狡辩道。
“呵~~”
李信呵的一笑:“敢做不敢认是不是?1624年,因被明军驱逐,你们离开澎湖风柜尾后来到大员,当时你们食物和淡水短缺,因此装出了一副可怜样,向当地人提出借用一张牛皮大的地方就行了,善良的土人信以为真,以为你们只为停船上岸,所需地方不大,同意了你们的要求。
那么,你们眼中的一张牛皮有多大呢?哈,简直是难以想象,竟然是把一张牛皮分割成很细的皮线,连接起来圈地,这就是一张牛皮。”
欧沃德耸耸肩道:“那是当地人与我们的理解发生了歧意,这不怪我们!”
柳如是气的都摔了笔!
她的人生经历异常丰富,见识过各种渣男,但是与眼前的欧沃德相比,明显是小巫见大巫啊,中国人干坏事,敢于直言否认的少之又少,多是吱吱唔唔掩饰,而这位,从头到尾都在狡辩,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让她忍无可忍,一向冷静睿智的她,失控的摔了笔。
“与欧洲人打交道,会不断挑战你的底限,颠覆你的人生观,习惯就好了!”
李信回头摆了摆手,便道:“欧沃德先生,你非常让我失望,你破坏了荷兰人在我心目中的美好印象,既然讲道理没有用,那我只告诉你一句话,真理在大炮的射程以内!
我只给你半年的时间,半年以后,我的舰队会进攻摩萨福,凭着你们千余人的守备力量,完全没有可能挡住我军的炮火,到那时,我就不会这样好说话了,也许我会把岛上的荷兰人屠杀殆尽,甚至还会集合东海舰队与南海舰队的力量,与郑芝龙一起进攻巴达维亚,你们在巴达维亚也只有几千人,因为你的傲慢与狡诈,荷兰在西太平洋几十年的努力将化为乌有,这并非我的本意,是你逼我的!”
“噢,您不能不讲道理!”
欧沃德尖叫道。
“现在想起来讲道理了?”
李信轻蔑的笑了笑。
欧沃德连忙道:“我一直在您讲道理,是您用武力恐吓我,其实荷兰是个爱好和平的国家,我们专注于做生意,与人为善,我们在摩萨福修筑城堡,并非为了占有土地,您应该清楚,荷兰的国土远在上万海里以外的北大西洋沿岸,我们占领东方的土地毫无用处,我们的目地,只是作为一个商品分捡的场所和集散地来使用。”
李信点了点头:“我很希望与荷兰建立公平的贸易关系,但前提是必须把旧帐算清,摩萨福必须收回,这一点不用商讨,半年后,你们不撤出,我们会自己去占领,同时,不允许再抢劫商船并对往来货物收取任何关税。
大明、菲律宾、日本和朝鲜将建立自由贸易区,货物往来不征收关税,荷兰人如果想在西太平洋做生意,就必须遵守规定。
当然了,对于你们的难处,我可以理解,我打算在松江划拨出一块土地租给你们使用,这是我的最后底限,我希望在我大明海军开出港口之前,可以传来贵国已经从摩萨福撤出的好消息,可以收到康奈利阁下亲笔书写的道歉信,并且有贵方的专门人员来与我磋商有关赔偿金额的问题,欧沃德先生,你的时间很紧,我不招待你了,请回吧!”
“您请等等!”
欧沃德大叫着。
李信充耳不闻,带着柳如是转身而去,鲜明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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