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就这样，一个人清醒着，两个人迷迷糊糊的睡到了十点，叶声觉得不行了，必须把这两个人叫起来，而且他委实担心黄刚，便亲自叫车把方妍送回去了，到老街的时候，叶声特地没让司机往里开，因为至今出租车司机对彩虹老街还是心有余悸，觉得进去就出不来了，在整个出租车司机的行业都流传着关于老街的各种各样的故事，比如说只是单单送客人进去，结果出来的时候车窗玻璃都被砸了。

车子于是就停在外面，叶声送她走进去，到了弄堂口的时候，叶声问她：“其实你们家五角场不是还有套房子，你为什么不去住？”

方妍抬头看着月亮：“我爹妈倒是试图把我送过去住，但是担心我没法自己开伙，而且这里离学校比较近，我也离不开奶奶。但是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理由。最主要是什么你知道吗？”方妍定定的望着叶声，眼珠子亮的吓人。

叶声摇摇头。

“我想记得在这里的苦。”方妍有些涩然道，“我住在这里的日子可能是我迄今为止的人生中过的最苦的一段，没有人理解，一个人跌倒一个人爬起来，冷了自己给自己取暖，难受了哭不能让人知道，有要好的朋友，结果她背叛我，有喜欢的人，结果他不要我了。我还记得那人说第二天早上来接我一起上学，但是他食言了，有另外一个男孩子在这里等着，夏梓峰，我其实一直想告诉他来着，不过后来想想，告诉他也没用，他都不要我了，我是不是有人追，他应该不在意。”

叶声的喉头一哽：“谁说不在意的。你不告诉他，他怎么知道呢？”

“那他为什么不来呢？”方妍质问。

“也许他有事。”叶声道。

“他永远有事。”

方妍笑着摇头：“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喝酒胡说了什么呀，再见。”她扭头便回家去了。

叶声在那个地方呆了一会儿，抽了几根烟之后也走了。

黄刚有个女朋友在外国语大学读成人大专，有一次黄刚来接女朋友下课，就顺道打了方妍的电话，方妍道：“呀，你女朋友在这里读书，你怎么不告诉我呀？”

黄刚道：“也就是这个学期刚报名的。”

“哦。”方妍望着黄刚贼贼的笑，“嘿嘿，比我们小吧，你这个臭小子。”

那女孩有点儿不好意思，比黄刚小了两岁，没考进大学就只有去读成人大专，好在外国语即便是大专出路也还是不错，方妍带着他们在校门口兜了一圈说：“我们这里只有小吃，喏，蛋饼，珍珠奶茶，福建千里香应有尽有。但是我个人还是推荐你们麻辣烫。”

女孩挽着黄刚的手娇滴滴道：“吃辣的会长痘。”

黄刚对方妍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不计较形象啊，我回头得跟叶声说说，让他管管你。”

“关他什么事。”方妍嘀咕道。

那女孩儿来了兴致，扯黄刚的袖子：“这是叶声的那个？”

黄刚暗暗地点头，方妍装作没看见。

那女孩儿马上掏出手机给叶声发了条短信，方妍完全不知道，她正在看人家做美甲，等馄饨上来的时候，叶声都坐到她旁边了，她愣愣道：“你不是在昆山吗？你坐火箭过来的啊？”

叶声笑着对店家说：“老板娘，再来一碗。”一边替方妍搓着一次性的筷子道，“我刚从昆山回来，饭还没吃，马上就过来了。”

方妍道：“那我的先给你。”

叶声推过去，貌似嫌弃道：“自己吃，你碰过的还给我。”

方妍撇撇嘴，‘哼’了一声。

那女孩儿对叶声道：“看来是真的啊，黄刚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假的呢，那么多女孩儿追你，你也不早说，害的我还要把闺蜜介绍给你，原来你藏了私货。”

叶声有点尴尬，咳嗽了一声道：“别，别，我最近醉心于事业。”

“那她就是你搞得事业？”女孩儿指着方妍，“挺伟大的事业啊。”

方妍装傻充愣道：“你们说什么呢，我听不懂，我是单身的。”

桌子底下，叶声狠狠扭了一下方妍的大腿，结果方妍那天穿的是裙子，一摸上去滑溜溜的，拧就变成了摸，方妍狠狠瞪了叶声一声，他呵呵一笑，埋头吃馄饨了。

之后方妍和叶声也还是没有互相公开的说过是男女朋友关系，但是叶声缠着方妍在学校门口的小店买了一个叶子形状的吊坠，逼着她挂在手机上，方妍嘴上不同意，转眼趁他不备还是挂上了。

这一行动被方妍的同桌江晓琳知道了，回头报告了茅雪莲，她们三个关系不错，于是方妍被喊去批斗了，罚她下次大家一起去吃自助餐的时候，她必须一口气吃掉20个鸡翅膀，方妍只得认命，但是吃的太多不消化，就打了个电话给叶声，他和一群朋友在酒吧玩儿，听说是昆山的业务发展的不错，就把方妍叫过去了，算是给大家认认眼，方妍一到那里和人打完招呼，也不管那些男的个个眼珠子滚圆的盯着她，直接把头躺在叶声的腿上道：“不行了，我要吐了。”

叶声道：“你怎么这么笨呢，她们让你吃你就吃啊？”

“那是我不好嘛……这种事应该提前报告老大的。”方妍摸了摸肚子，叶声也顺着她的手摸了摸肚子，鼓鼓的，叶声道：“去跳会儿舞就好了。”

黄刚和女朋友在一旁看着道：“她还好吧？20个鸡翅不是闹着玩的，不怕胖吗？”

黄刚的女朋友本来就瘦的跟只小鸡似的，还一直嚷着要减肥，叶声无耻道：“不怕，她该长肉的地方长，不长的地方一点多余的肉也没有。”

方妍‘呸’了他一口，扑过去打他。

其他人笑着起哄道：“说的好像经常摸。”

他们经常讲荤段子，方妍脸皮薄，只有拉着叶声出去跳舞了，等人走后，几个女的坐到黄刚的女朋友身边道：“这个女就是叶声的那个女朋友啊？之前藏得严严实实的，现在看来也不怎么样嘛。”

黄刚的女友‘嘁’了一声道：“你嫉妒啊？你嫉妒也没用，人家光一个文凭就压死你，人家高材生，你呢？哪个中专的？花钱买的吧？就你这样还要泡叶声。人是女神，你拍马都追不上。”

黄刚的女友和这几个女的本来就不对付，她特别不喜欢黄刚和这些流里流气的女孩子交往，一个个虽然都穿着名牌，这个说包包是v的，那个说包包是的，但是这价格不菲，怎么可能是普通人用的起的？黄刚就说了，这几个都是作k房的，所以黄刚的女友特别瞧不起她们，眼下逮着方妍在，还不可劲的刺激！

那女的不屑道：“叶声也不见得比我好多少。大家一样出来混，有什么好骄傲的。”说完，气哼哼的走了，到旁边那桌找自己男朋友身边去，和男朋友咬耳朵。

那是一个光头，耳朵上打了很多耳钉，听了女朋友的话之后，招来身旁一个小弟耳语了几句。那人听了吩咐便走了。

舞池里，叶声拉着方妍哪里是去跳舞的，就是一只手搂着她的腰，方妍痒的要命，一直躲，但是始终被他搂着，他也不出格，挺规矩的，到了后来喝了几杯酒两人开始有点得意忘形，方妍趴在叶声的胸口，叶声便两手环着她，哪知道突然一只手摸了一下她的屁股，叶声正好也低头看着她的胸部，跟她开玩笑道：“嗯，看吧，果然是该长的地方长，不长的地方绝对不长。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了。”

方妍一把捉桩那只手’，笑着对叶声道：“你越来越不要脸了。”

然后一把把那只手揪到眼前一看，竟然不是叶声，方妍呆住了，叶声也呆住了，两人面面相觑。

叶声的手正老实的放在她腰上呢，方妍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委屈道：“他摸我屁股。”

叶声二话不说，朝那人的鼻梁骨过去就是一拳。

鲜血立刻喷了出来，四周的人开始尖叫，舞池里乱作一团。

酒吧的老板想要息事宁人，但是对方的老大就是那个光头突然走了出来，死活不同意私了，非要报警，叶声嚷嚷道：“好啊，谁怕谁啊。”

方妍扯着他的手低声道：“人人都看到是你先动的手。”

“怕个屁啊。”叶声吼道，“你打110，你打。”

“好啊，你挺横得，小子。”光头走过去，和叶声面对面。

方妍冷冷道：“打吧，我也赞成打110，反正是他先非礼我的，像他这种畜生，我愿意出医药费，但是我照打不误，你怎么着？你就是把我往法院里告，我都同意，不过到时候就怕医药费都没有了。”

光头蓦地怔住，叶声怕光头对方妍不利，蹙着眉把她拉到自己身后：“男人说话你插什么嘴。”

方妍不肯，光头摸着下巴绕着方妍走了一圈：“是挺好看的啊。”一边对女朋友道，“难怪这小子要她不要你，是比你强多了，就是不知道床&*上功夫怎么样。”

“他妈的你再乱说。”叶声又要动手，被方妍拉住了，她眼底含着泪，“算了。”

叶声眼睛瞪得大大的：“你让开。”

“我不让。”方妍挡在他跟前，“你别冲动。”

说完，转过身去面对光头，这个时候她已从光头短短的几句话里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她的嘴角噙着一丝嘲讽的笑道：“你这个老大当的还挺特别的，自己的女人喜欢别人，你还帮她出手，怎么，就算我现在让位，你也愿意让你女人过来跟他？你倒是大度，头顶上绿油油的，也不忌讳啊。”

那光头反手就要给方妍一个耳光，叶声把她挥开，正扇在叶声的脸上。

方妍指着光头道：“喏——这回可是你打人，怎么，仗着人多耍流氓啊来啊，报警啊！”说着，指挥黄刚。

黄刚的女友却拉住他。

光头道了声‘好’，“他妈的，算我倒霉，但是以后你们给我小心点，别让我给碰到，否则我卸了你小子一只胳膊。”

话音刚落，叶声就冲过去把刚才摸方妍的那个小喽啰的手给拗的脱臼了，那人惨叫一声，叶声道：“是你们别让我碰到，否则——就跟他一样咯。”叶声用眼神示意大家看那人。

光头愤愤的带着一帮人走了，女友还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叶声又恨恨的看着方妍，光头一个耳光过去：“他妈的没看过小白脸啊，还要女人帮他出头呢。”

这话刺激到了叶声，人走后，他对方妍道：“让你别说话，你来劲了是吧？”

方妍说：“我这不是怕你激动出事吗！你多冲动啊，人都走了你还要拗人家的手，真去了警察局怎么办，留案底的。”

叶声怒道：“还不是为了你。”

“好了好了。”黄刚上来劝，但是方妍看了一眼黄刚的女友没有说话。

跟着酒吧老板过来谈赔偿，黄刚女友拉着黄刚赶紧的走了，黄刚不悦道：“你干什么？”

那女孩儿拉着他：“不管我们的事呀。”

叶声道：“你们走吧，的确不关你们的事。”

方妍和叶声留到最后，老板坚决要他们全报销，叶声的意思是算了，方妍坚决不肯，只肯承担一半，另一半要老板去找光头解决。

老板阴着脸道：“姑娘，这事因你而起，你这不是给我找麻烦嘛？红颜祸水还真不假。”

方妍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干的什么买卖，你不就是怕光头嘛，他在你这里卖*（粉，我要是去举报，你猜会怎么着？”

老板龇着牙：“你敢！”

叶声知道方妍的性格，天不怕地不怕的，可这世上肮脏的事多了去了，她摆不平，忙拉她到身后，“我赔，我赔。”

搞定后气哼哼的拉着方妍出了酒吧，两人在路上走了一段始终沉默，叶声懊恼道：“我就不该带你来这个地方。”

方妍垂着头：“我知道你觉得我不好，就是不给你面子嘛，我知道。”她说着都要哽咽了，“但你那么冲动，真到了警局怎么办呀。”

“要你管。我又不是第一次进警察局。”

“可是光头有背景。”方妍还小声抗辩着。

“你也知道他有背景？”叶声揶揄她，“我看你胆子大的很吗？还跟人呛声，要去举报他？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人家既然能在这里卖）（粉，就证明上头有人罩着他，他是搞得定的。我说方妍，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算了算了。”叶声摆手道，“我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说了白说，你一个书呆子懂什么。”

方妍哭了，站在那里抽泣，她被人非礼已经很难过了，叶声没安慰她两句，还尽顾着骂她。

叶声是脱口而出，说完有点后悔，刚要道歉，方妍转身就跑了，叶声追也追不上，只能眼睁睁看她上了出租车，打她的手机又不接。方妍这点和叶声一样，一遇到事情生气了就冷战，死活不接电话，后来还干脆关机了，叶声没办法，只能给她发了条短信：“我是担心你，你和我不一样，我打架打惯了的，你呢，你要读书，要拿学位，这种人你惹不起，到时候查到你的学校你的地址，到你老师那里去闹，你怎么毕业？到你家里去闹，你不怕？”

方妍第二天醒来之后看了很久，她本来想回：那你呢？你有脑子说我怎么没脑子管我你自己呀？让你不要冲动我没有做错呀。——想了想，还是不要说了，打好了字有一个一个的删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