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街道上空无一人。淡淡的路灯像一阵朦烟笼罩在地上,让前路看起来有一种未知的迷茫。
闻北小心翼翼地沿着街道走了一阵,前方的光线忽然暗了下来,月色下隐约显出了一扇紧闭的大铁门。铁门后面是一片砖瓦狼藉的建筑工地。地上的血迹连绵到这里便消失了踪影。看来那个被撞的东西很可能进入了这片工地。
天色很暗,工地上的路灯又没有亮着,根本看不清前路。闻北翻过铁门,摸黑在工地上走了一阵,脚下忽然踩空了。身体急速下落,闻北大叫一声,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风在闻北耳边呼啸而过,不过声音却不那么纯粹,其中夹杂了某种诡秘的气流声,时而沉重,时而轻飘,听起来像是不规律的喘息声。
一阵猛烈的翻滚后,闻北的身体终于触到了地面。由于掉落的地方不算太高,闻北并没有摔得很重,身上只是有几处不严重的擦伤。不过,他依然感到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像要散架了一样。闻北筋疲力尽地躺在地上,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竟然掉落到了一个黑暗的大坑里。
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乌云遮盖了,四周又黑又暗,触目所及,只有张牙舞爪的钢筋,和被月光拉长了的云影。整个大坑里静得出奇。恐怕掉落了一根针,也能让人察觉出声响。
闻北在地上躺了一会儿,稍微缓了缓神,便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准备离开。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耳边响起了沙沙的风声。可是,他的脸颊却丝毫没有感到风的吹拂。再看周围的杂草,也没有移动的迹象。
诧异之余,背后突然传来了一个毛骨悚然的感觉。刑警的直觉告诉他,有某种未知的危险正在向他靠近。
闻北立刻掏出了腰际的手枪,将子弹顶上了膛。然后,他猛地一个转身,同时举起了手枪,枪口对准了背后的黑暗。
一秒,两秒,三秒……时间仿佛凝滞了一样。闻北颤抖地举着枪,食指放在扳机附近,心脏仿佛要从胸膛中弹跳出来。可是,他的身后除了无尽的黑暗,什么也没有,甚至连那阵诡异的风声也停止了。
等了一会儿,不见任何动静,闻北舒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是紧张过度了,于是便放下了枪。他丝毫没有察觉,就在他垂下手的时候,他的身后霍地亮起了一对血红的眼睛,恶鬼一般,瞪视着他。
闻北拉上了手枪的保险栓,正准备将其收入了怀中。就在此时,他感到头顶上的气流迅速地涌动了起来,伴随着“呼呼”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擦着他的发梢低飞掠过。
闻北惊惧地跳离了原地,反应极快地将子弹重新上膛,凭感觉开了一枪。
“砰——”刺耳的枪声,在夜色中惊天动地地响起。射出的子弹如一头抓瞎的野兽在黑暗中奔行,没有击中目标,反而惹得那奇怪的声音愈发猛烈,围绕在他周围的气流也变得更加剧烈了。
倏地,闻北感到右臂上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刺痛。虽然看不清楚,但闻北知道,他的右手臂已经被什么东西撕开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他的手臂不断滴下,触到空气,便如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空气中有一根无形的吸管,正将那些鲜血狂吮入口。
感觉到黑暗中有东西袭击自己,闻北毫不迟疑地再上了一颗子弹。
天色越来越暗,已经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闻北举着枪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右前方突然传来了一阵奇怪的风声,然后是一阵强劲的气流扑面而来!预测到危险,闻北赶紧扣动了扳机,子弹应声而出,向着气流大作的地方射了出去。
可惜,天色实在太暗,闻北只能凭感觉来判断“敌人”的方位,这一枪又打空了。
闻北大咒一声,准备再打一枪,耳边却又是一阵风声呼啸。他赶紧竖起了耳朵,想辨认风声传来的方向,谁知道这声音竟然是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的。闻北定在原地,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围绕着他的身体快速地飞行着,并掀起了一阵小旋风。
闻北被包围在旋风之中,紧张得浑身打颤,脸上的表情都被风吹扭曲了。不过,他还是强迫自己稳住了身子,举起了手枪,却不知道要往哪打。
就在闻北踌躇不决的时候,那阵旋风越刮越大,风力越来越猛,风声也越来越凄厉,其中还夹杂着某种若有似无的气流声,听起来就像一阵饱含着幽怨的悲鸣声。那声音很低很轻,却杀气腾腾,令人寒毛直竖。
伴随着那阵凄厉的声音,阵旋风中蓦然出现了一排钢齿,反复在闻北身上啃咬着。鲜血像溅起的水花一样,从闻北的伤口里流出,然后被卷入那阵旋风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不多时,闻北的身上、脸上已经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而他的警服也被鲜血染红了。
现在,闻北确定了,风中的那个“危险”不是人,也不是“动物”——它是一个魔鬼,一个想要他命的魔鬼!可是,闻北还不想死。手边的案子还没有破,他也还没来得及将那张粉色的卡片交给甄雪。不!他不能死!
悲从心起!闻北猛地一仰头,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吼叫,将手中的枪用力往身后一扔,接着,他像一只困兽一样在旋风中乱蹿了起来,企图撞到出口。
可是,那阵旋风实在是太强,太邪。它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一样,阻断了闻北所有的挣扎,也饮尽了从他身上持续滴落的血液。
渐渐地,闻北的身体越来越冷,脚步越来越沉重,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恍惚中,闻北感到围绕着他的小旋风忽然散开了。有一个低沉的男声附在他耳边说了一番奇怪的话。然后,他看到了一双红色的眼睛,在他的头顶冷冷地盯着他。他很想看看那双魔魅的眼睛到底属于谁,可是他是在太累了,也太冷了,他已经没有力气再睁开眼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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