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连同诸位妃嫔下榻伊湄宫,章嬷嬷有些惊慌失措。外头的内侍监才禀告,她就赶紧着急宫里伺候的奴才兴冲冲的迎在正殿外。
她心里明白,严贵妃娘娘没落的日子一去不返,这回是真的要风光起来。
“皇后请。”严一凌手轻划,恭敬而不失温和的请皇后先进殿。
淡紫色的纱袖迎风曳曳,露出玉腕上软玉镯子。
那样的好东西万芊芊一眼就认出来,极好的羊脂白玉,油光水滑的。
沈凉悦也瞧见了,心里一凉。“严贵妃娘娘的镯子可真好看。”
严一凌本身对玉不怎么懂,只凭手感舒服摸了这一只镯子戴上。这会儿迎着光,发觉这镯子通透细腻,便猜到价值不菲。“表小姐要是喜欢,我送你好了。”
说着就要摘下来。
“别别别。”沈凉悦连连摇头:“那是表哥赏你的东西,你自己好好戴着就是。”
谁也不是要饭的,你少拿这东西打发人!
沈凉悦心里的潜台词没有宣之于口,只是那声嫌恶的轻哼,身边几个人都听见了。
严一凌虽然不知道太后用什么法子,短短几个月就让这位傲娇千金收敛不少。但其实,这样的收敛也没什么用。心思太浅,脾气太躁,随便一点小事,就能惹她炸毛。何足为惧?
“皇后娘娘,里面请。”
正殿都是一个样子,没什么可看的。
皇后又似乎很好奇内室的摆设,严一凌没什么见不得人之处,就大大方方领着几人来到内室。“娘娘请坐。”
章嬷嬷数了人头数吩咐小侍婢备好茶,端了进来。
其实这内室宽敞明亮,一应的摆设也适当。只是来的人多,沾满了地方,就显得拥挤不少。
“地方小,辛苦姐妹挤着坐坐。”严一凌只是一句客套话而已。
万芊芊笑着抚了抚脸颊:“严姐姐的闺房可比我的大多了。若这还嫌拥挤,怕只能住到殿上去才够宽敞。”
沈音苒哂笑道:“倒不是拥挤,姐妹们来得多而已。”
这两位的语气,都是温和平缓的那一种。如果有谁从中听出了醋意,必然是自己心胸狭窄。
严一凌只是笑笑。
沈凉悦没喝茶,也没落座,轻摇慢晃的在这房里走了一圈。从软榻到贵妃躺椅,再到打着帷帐的床边,她都逐一看过,没漏掉一处。
最后索性让人系好帷帐,自顾自的坐到**去。
“凉悦。”沈音苒语调有丁点的责备:“大家都在这边坐,你怎么一个人坐过去了?”
“我试试严贵妃的床铺够不够松软舒适。”沈凉悦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抿唇侧过脸去。
这无疑是当头泼了皇后一盆水。
严贵妃的床这么舒服,怎的还在皇后**承了回宠?
沈凉悦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激怒这位表姐成了她的一种乐趣。她就是要让太后知道,脾气躁是沈家的遗传,表姐掩饰的再好也不过是一时的好。
众人也都心思各异的窥探着皇后,谁都没插嘴说什么。
“皇上吩咐内务局送了最好的夏凉蚕丝铺盖,当然是松软舒适。严贵妃伤愈才不久,各方面都得注意些。”那些鬼祟的伎俩,用在沈音苒身上就是浪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悦,平静温婉的像是一面镜子。呈现在人们面前无论哪个角度,永远都是完美无暇的。
“好痒……”王嫔抓了抓手臂,发觉背后也痒的不行。那种感觉,就像是蚂蚁在爬,难受的她直扭。
“怎么了这是?”良妃诧异的看着她,都静静的坐在这里喝茶。就只有她举止这么奇怪:“是哪里不舒服?”
沈音苒也注意到她的不对,问道:“王嫔是哪儿不舒服?”
严一凌的目光落在王嫔脸上,奇道:“好似脸上、一块一块的红。”
良妃仔细一看,果然是红了好几片。“你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
王嫔摇了摇头:“臣妾平日饮食清淡,都是小厨房里做的。今早请安之前也就吃了一碗粥。”
“不止吧!”沈凉悦依旧侧身坐在**,语调凉凉的说:“你这不是才喝了伊湄宫的茶么!”
立在一旁伺候的章嬷嬷一个哆嗦。难道这茶有问题?
也怪她粗心端上来之前没自己喝一口,但是皇上赏的贡茶,谁敢在里面做手脚?
沈音苒端起茶盏又抿了一小口。
这动作吓得素惜缩了缩身子。要是真有毒,皇后岂不是……
也恰恰是皇后这个动作,让严一凌心中一阵惶恐。不管是在什么情况下,她在她的**和皇帝做了不该做的事。而这位正妻从头到尾没有半点责备怨怼,反而出了事,会第一时间替她挡替她解围……
圣母白莲花能做到这样?
那是一个什么样心性的女子,能做到这样?
说她是真的爱皇上爱到无私如此的地步,你信么?
反正严一凌不信!
“本宫也喝了茶,并没有觉得不舒服。”沈音苒起身走到王嫔身边:“你是不是碰了什么东西,虽然入秋了,但宫里新添了不少花卉。有时花粉沾在身上,会觉得不舒服。”
王嫔想了想,点了点头:“兴许是臣妾经过御花园时沾到的。”
“这样吧,本宫叫人送你回宫,请太医过去给你瞧瞧。”沈音苒关怀道:“你身子总是这样弱,可是不好。回头让太医开些药膳,从饮食上细细调养。”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王嫔面带愧色:“本是高高兴兴的来,臣妾却扫了各位的雅兴。”
“这时候就别计较这么多了。”沈音苒示意身边的遥光:“你赶紧让人送王嫔回去。”
良妃与桦嫔对视一眼,起身欠道:“皇后娘娘,臣妾与王嫔住得近,不如臣妾随行,也好有个人照顾。”
“好。你去吧。”沈音苒笑着道。
桦嫔原本也想跟着回去,但王嫔身上起了疹子一样的东西,她又怕惹到自己。只好坐着不动。万芊芊看了看这房里的摆设,下颌微扬对严卿道:“严妃宫的摆设,自妹妹你住进去好似还没更换过吧?这么看来,你与严姐姐的眼光倒是如出一辙。华贵又不失别致,不
喜素朴,却典雅高贵。”
她这么一问,所有人的目光倏地集中到了严妃身上。
在此之前,严卿就和空气一样,根本没被人瞧见。
“姐姐住在严妃宫时,精心挑选了摆设。臣妾觉得很好,就没有更换过。”严卿不明白万芊芊这是给她难堪,还是想让她被关注。只是脸上隐隐透着些不自然。“何况看见那些东西,总能想起姐姐来。皇上吩咐,不许前往清风居打扰姐姐静养,臣妾也有数月未曾与姐姐相见。”
“是啊。”严一凌温然点头:“这些日子,我又何尝不挂念妹妹。不挂念宫中各位姐妹。”
颇有深意的话,万芊芊只是抿着唇瓣轻巧的笑过。
“好了。”沈音苒看天色也不早了,道:“话就说到这里吧。严贵妃初愈还是多休息为宜。”
严一凌起身相送:“皇后娘娘若得空就请知会臣妾一声。臣妾也好多去陪伴娘娘。”
“好。”沈音苒拍了拍严一凌的手背:“你好好歇着。”
虽然是这么说,但严一凌还是客客气气送皇后步出内寝,两个人缓缓的往回廊里走。
万贵妃与严卿则随在身后。
“万姐姐这是何意?”严卿轻声问她。
“什么?”万芊芊不解。
严卿无奈的看她一样,想说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就在两个人眼神交锋,忖度彼此的心思时,内室忽然传来一声惊叫。
“怎么了这是?”沈音苒一惊,旋即停下脚步转身去瞧。
万芊芊皱眉示意缤桃去看。
严一凌这才发现,徐贵嫔、桦嫔和沈凉悦都没出来。“素惜,你也去看看。”
不等素惜进门,沈凉悦忽然快步走出来:“好多血,好多血……表姐,桦嫔流了好多血。”
“什么?”沈音苒眉心一皱,凛声问道:“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也顾不上问这多,她赶紧快步走进去。果然看见桦嫔脸色惨白的躺在地上,徐贵嫔则瞪圆了双眼惊恐的看着这一切。
“发生了什么事?”沈音苒皱着眉问。
徐贵嫔连连摇头:“臣妾也不知道,刚走到这里,就听见咕咚一声。臣妾转回头,桦嫔已经倒下去。”
严一凌已经吩咐人去请御医。“娘娘,不如先扶起桦嫔去**歇着。”
“去偏殿的侧房好了。”沈音苒也是为严一凌着想:“在你房里始终不好。”
素惜赶紧召唤了几个有力气的婆子,依皇后所言,将桦嫔挪了过去。只是看着地上的一滩血水,她心里少不得膈应,才迁宫,这人就在新厢房里出了事。真是晦气。
沈音苒看了一眼外头举着的嫔妃,道:“万贵妃、严妃你们留下,其余人赶紧回宫去。记着,别多说话。”
沈凉悦急匆匆的就要走,却一把被严卿拽住了胳膊。
“你干什么?”她冷喝一声,愤怒的甩开严卿的手。“你敢碰我!”
“徐贵嫔还没走,当时你也在厢房里。”严卿冷着脸:“事情还没说明白,就这么走了怕不合适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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