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你干嘛~!

月光清冷。

兰林剑不理会身旁阻拦劝说的少年。

拖着瘸腿不断向中军大营奔去。

可还未能走出这片小营地。

便被迎面回来的包曲撞见。

没有多说一句话。

包曲冷声道。

“你还想去哪?”

“大军马上就要动身迁移,在穹庐内等着吧!”

“来人,带林剑将军回去。”

兰林剑却是面色焦急。

“不能等了!”

“现在就要走,那嬴轩随时都有可能再次来袭。”

可包曲本就反感抗拒的心理又怎么会轻易相信。

冷喝一声。

“那是重骑!”

“就算他们人受得了,马受得了吗?”

“何况你以为我们不想走?”

“数十上百万各部族的牛羊不要了?”

“丢在这里送给秦人当作军粮?”

包曲狠辣的看了兰林剑一眼。

俯到耳边。

“不要觉得我需要你活着保命,就可以肆无忌惮。”

“我能名正言顺的让你小腿受伤,就能再次废掉你的大腿。”

“滚回去等着!”

话语说完,不等兰林剑再多说。

两侧将士便及其粗鲁的兰林剑驾回了穹庐里。

兰林剑内心焦急,不断大喊。

“不能再等了。”

“要走,必须要走啊。”

可两侧守卫的将士,却是面无表情,根本不做理会。

而此刻,那大军中心处。

左谷蠡王正与麾下最后一名二十四长单独商议。

原本这名二十四长算不得他的心腹。

此人在冒顿还未弑父前,便忠于冒顿。

之后也是因为这层关系才一步步被提拔到这个地步。

但此刻左谷蠡王已经是无人可用。

包曲和兰林剑到底为何能活下,他摸不清楚也不敢再冒险。

看着面前的二十四长,左谷蠡王面色悲痛。

“那嬴轩欺人太甚。”

“杀我族人、占我圣山,更是祭祀羞辱长生天!”

左谷蠡王咬牙切齿。

“我左部必须要反击。”

而那二十四长也早就气愤填膺立刻应声。

“当是如此啊!”

“王!”

“那秦人在圣山祭祀的消息已然散开,族人将士皆是羞愤难耐。”

“若此次我们不做些什么,不止是我左部子民,就连所有胡人的自信都会消亡殆尽。”

“从此之后,只怕见到秦人都会低上一头!”

“此乃断绝我胡人根基之举,那秦人何其恶毒。”

“我等必须要报复,要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用一场大胜才能洗刷!”

左谷蠡王露出了一副很是欣慰的神情。

走上前重重拍了拍二十四长的肩膀。

“没错。”

“所以,我决定向他们复仇!”

二十四长眼睛一亮。

“王,将士们在等着呢。”

“您说如何做!”

左谷蠡王眯起眼睛。

“那大秦长公子的重骑既然不可敌?”

“那我们就不跟他打。”

“他将十万大军,调遣到了狼居胥山。”

“抢占我们的领地,可他不知道,大漠也是有道路的!”

左谷蠡王面色凶狠,回身满是郑重的看向二十四长。

“他嬴轩竟然放弃一切防御,那我们又怕什么?”

“我要你带上部族所有骑兵。”

“带上所有马匹。”

“绕行大漠,奇袭那些围困榆多勒城的三郡大军。”

话音落下,二十四长本兴奋的表情却猛然僵住。

“所有?”

“那可是最后的五万骑兵将士,若是带走部族可就只剩下数万步兵保护了?”

“若是那秦人贪婪,继续深追您怎么办?部族老弱妇孺怎么办?”

可左谷蠡王却是毫不在意。

“今夜,我就会带着剩下的族人毫不停歇的赶往姑衍山。”

“只要到了山上就地驻守,秦人的重骑就完全失去了作用。”

“数万步兵,也完全足够。”

左谷蠡王回身。

神色严肃的看向二十四长胡巴。

“我将左部最后的力量交于你。”

“将最后的希望交于你。”

“无论无何,你必须为我左部洗刷屈辱。”

“与丘林氏合力绞杀三郡大军后,你们再沿着雁门深入。”

“记住!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胡巴略微一愣,这与上次的命令有所不同。

但紧接着,他便忽略细节,双手猛然握紧。

没想到,左谷蠡王在最关键的时刻,竟然会将如此重任交于自己。

胡巴大声回道。

“请王放心!”

“就算是战死,末将也必让秦人,付出血的代价。”

“让他们永远记住,我胡人圣山不是他们能染指的地方!”

左谷蠡王猛然点头,随后大手一挥。

身侧将士便带着王印与胡巴一同离去。

看着胡巴的身影,左谷蠡王神色凝重。

“只有这样,才能吸引大秦注意力。”

“让左部的溃败对西域战场的影响降到最低。”

“现在,只希望那丘林氏的大军还都健在,能够完成奇袭。”

“否则,我实在无颜再见单于。”

……

就在五万骑兵,准备马匹想要离开大军营地之际。

那远处的包曲也发现了这一情况。

有些焦急的前去询问。

在得知命令后,心中一冷。

顿时明白。

就算自己解释的再好。

蠡王还是放弃了自己。

哪怕将如此重任交给一个外人,也不再相信自己。

日后只怕不知是他,就连部族都会逐渐被排斥在左部权利的中心。

以往享受的待遇只怕全都会慢慢剥离。

包曲面色恼怒,这全都是兰林剑的原因。

若是他不溃败成那等模样。

自己也无需去探查,就更不会被围而不杀!

包曲深吸一口气,猛然转身赶回外围营地。

找到软禁兰林剑的穹庐。

气势汹汹的冲了进去。

兰林剑正向劝说他们立刻离开。

看到包曲去而复返还以为他醒悟了。

急忙上前,可谁知包曲抬腿便是一脚。

中心不稳的兰林剑猝不及防,直接摔倒在地。

“别再乱叫了。”

“蠡王已经将所有的骑兵都派了出去,要向大秦复仇!”

“但却没有通知你我一句。”

“还不不清楚吗?”

“你现在说的话,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相信。”

“甚至连我都被你牵连,受到蠡王怀疑。”

“就算你回到兰氏,回到王庭。”

“也再不会像以往一样。”

“只要大秦不灭,你这一生都会被防备,怀疑!”

包曲面色狠辣的将所有怒气都发泄在兰林剑身上。

他此刻再没把这个人当作兰氏第一战将,再没在乎他一丝一毫的身份。

肆无忌惮的想要冲上去殴打,撒气。

可又是一脚踢出,还未来临。

便被一双有力的手掌挡下。

兰林剑面色凝重的看着包曲。

“你说蠡王将所有骑兵派了出去?”

“那大军怎么办?”

“剩下的族人怎么办?”

包曲眼睛瞪大,似是不敢相。

对方竟然还敢还手。

不做言语一拳便挥了下去。

“砰!”

又是沉闷的一挡。

兰林剑仅仅是半跪在地。

双手便挡下了包曲所有的袭击。

包曲怒急,兰林剑却是焦急。

眼看他不回答。

那抓着鞋靴的右手猛然向后一拽。

左手松开拳头,以小臂作刀猛然劈在包曲膝盖侧面。

顿时,一声惨叫响起。

钻心的剧痛这才唤醒了包曲的记忆。

对方说是兰氏第一战将,那不过是兰氏向外的谦虚。

单于在位,他们又何敢称胡人第一。

可兰林剑早就在胡人中,以个人能力碾压了所有将士。

这才得到了一个兰氏第一,也是人人认同的头衔。

包曲冷汗直流。

半劈叉的趴伏在地,捂着右腿神色又惊又怒。

而兰林剑却是冷声道。

“你砍我马匹伤我小腿,我都可以看在蠡王的面子上不理会。”

“但我问你话,必须要回!”

此刻,那个叱咤胡人部族的第一神射手好似回来了。

霸气的眼神,冷漠的言语,让包曲猛然清醒。

他一时有些慌张的说道。

“我们连夜撤向姑衍山,只要上了山,重骑没了发挥余地,剩下的步兵也就足够防守族人了。”

话语说完,包曲却看到了身后跟着的两面将士。

顿时面色及其难看。

在麾下面前如此丢尽颜面。

包曲羞愤难堪。

而兰林剑却是心惊。

“那跟到姑衍山之前呢?”

“若是秦人追上了怎办?”

包曲此刻却根本没心情理会兰林剑。

他摸着已经毫无知觉的小腿。

神色逐渐扭曲。

猛然大吼一声。

“兰林剑你找死!”

“给我废了他!”

“砍断他的四肢!”

身后两面将士急忙上前。

可兰林剑却心知不好,只怕蠡王还是认为秦人不会再来。

兰林剑现在只想去拦下离去的骑兵。

顾不得理会包曲,抓到身旁的木棍便要离开。

可两面将士已然上前,一副要将他按倒的样子。

包曲还在呼喊。

“来人!给我来人!”

眼看事情就要失控,兰林剑顿时大喝。

“你的腿没有废掉,只是暂时失去了知觉。”

可现在的包曲什么也听不进去。

他摆弄着毫无反应的小腿。

凄惨大喊。

“抓住他,砍死他!”

两面守卫“噌”的一声抽出刀剑。

兰林剑心知不好,这样下去,别说劝说蠡王,自己都可能性命不保。

就在这时。

营地外忽然传来惊呼。

“唉!”

“那怎么这么亮?”

紧接着就有人大喊。

“不好!是银甲!”

“是秦人的银甲重骑来了!”

顿时整个营地开始混乱。

人们疯狂开始逃窜。

可不到几息时间,地面便开始震动。

嬴轩驾马在前。

身后重骑浩**。

这是他们最后的备用马。

为了防止左谷蠡王再次派兵试探狼居胥山。

哪怕将士们已经有些疲惫嬴轩也要再袭杀一次。

他十分清楚,只有将左谷蠡王打的彻底胆寒。

从此再不敢南望。

才能保证狼居胥山的安全。

刚才借着云层遮挡,阴暗的视线下,重骑已然是冲到近前才被发现。

嬴轩没有带领重骑冲击中军。

而是犹如一道闪电,将大军一块区域劈下。

趁着混乱,在这片区域内大肆屠杀。

胡人将士那本就被银甲重骑杀破了的胆子。

如今在大营中更是没有丝毫还手的勇气。

一个个只知道抱头鼠窜。

将士们仿佛收割稻草般,一刀刀挥下。

不多时便将这片区域化作血域。

嬴轩看着清理的差不多的战场正准备离去。

却忽然听到二牛大喊。

“公子。”

“兰林剑也在这里!”

嬴轩一愣,回身看去。

却见兰林剑此刻正被两面将士持刀胁迫。

包曲像瘸子一样,一只脚跟着他们乱跳,拼命想要逃离这恐怖的场景。

嬴轩驾马上前。

看着惨笑不已的兰林剑。

忍不住说了一句。

“你是和他有仇吗?”

“怎么每次见你,都被他威胁?”

兰林剑悲惨一笑。

刚才,自己怕包曲发疯,主动放弃抵抗。

想让他带自己去见蠡王。

可谁知道,包曲竟然真的差点杀了自己。

若不是重甲铁骑冲杀到近前。

说不得现在自己便已经身首异处。

兰林剑再次感受到了无力,他好似永远孤身一人。

说的话没人信,做的事没人帮。

所有人都在排斥防备他!

可他何时做错过什么?

兰林剑心中苦楚无处诉说。

包曲回身,看着围过来的重骑。

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再次出现。

他讪笑着对着嬴轩。

“我手里有他,你不要过来了。”

“我现在就带他走!”

嬴轩默不作声,只是看着兰林剑摇头。

包曲顿时松了口气。

撑着木棍加快了离去的步伐。

可他刚将后背露出。

嬴轩右手一摆,身侧二牛便递上了一柄重弩。

抬起,瞄准,射箭!

“嗖!”

“噗!”

嬴轩惊叹,大秦的弩果然方便好用。

包曲却是满脸惊恐的回头,他的胸前,那强的箭矢透体而出。

包曲嘴巴微张,似是想要质问嬴轩为何?

那两面将士也惊恐的抬手,真的想带走兰林剑。

幸好四周围上来的将士早有准备。

“嗖嗖!”

又是两箭将其清理干净。

嬴轩看着神情有些呆滞的兰林剑,微微一笑。

“他对你不好!”

“我帮你杀了他。”

“若是哪天左谷蠡王也这样。”

“你告诉我!”

嬴轩对兰林剑眨了下眼。

正准备调转马头。

兰林剑却是大喊。

“你干嘛~!”

他满脸的苦楚与悲惨。

声音带着哭腔。

好似个女人般幽怨。

“你到底想干嘛啊!”

嬴轩哈哈一笑。

回身看了眼带兵赶来的左谷蠡王,一牵缰绳,畅快的驾马离去。

只留下兰林剑一人,瘫跪在一片尸山血海之中。

他扫视四周,内心已然崩溃。

人们本就对他是否反叛心有怀疑。

现在连唯一一个能帮他的包曲也被杀了。

这哪是帮他,这是生怕他不被左谷蠡王玩死。

还不如直接将他抓走了痛快。

这次别说别人了。

就算是他是左谷蠡王,都不会放过自己。

果然。

等左谷蠡王带兵来到跟前。

看着血海一片,只剩下兰林剑一人完好无损。

双眼几乎冒出血来。

他咬紧牙关,死死看着兰林剑。

眼中的怨恨与杀意已然不加掩饰。

沉默良久,才说出一句。

“将兰林剑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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