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年从祠堂里出来,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远远的他看到主屋还亮着烛光,本来要去书房的脚步转向了主屋。
他走到主屋前,看到杜筱荷的丫鬟了。“夫人怎么还没睡?”
杜筱荷的丫鬟翠玲看到宋景年出现在这里,惊讶了一瞬,立马回道:“夫人说要给洛洛小姐准备些礼物。”
宋景年惊讶地一挑眉,想了想,道:“我进去看看她。”
翠玲无比惊喜,忙道:“二少爷里面请。”
从宋景年和杜筱荷成亲到现在,两人都是分房睡的。从杜家跟来的丫鬟替杜筱荷担忧不已,如今见宋景年愿意进主屋了,她们仿佛看到了什么希望。
翠玲打开门,走进去高兴地道:“二少夫人,二少爷来了。”
杜筱荷惊讶地抬起头,从桌旁站起身,冷冷淡淡地问:“你怎么来了?”
宋景年清咳了一声,目光掠向桌面上的东西。“你再给洛洛准备什么礼物?”
杜筱荷道:“一些小玩意,二少爷应该看不上。”
翠玲着急地给杜筱荷使眼色,希望她能好好跟二少爷说话,最好今晚能将二少爷留下来。
但杜筱荷不为所动。
宋景年走到桌旁,看到桌上摆了好几个织布娃娃,有老虎形状的,有兔子形状的,还有翠鸟形状的。
个个圆头圆脑,各色针线不一,眼睛鼻子都活灵活现的。
宋景年惊讶地说:“你还会做这个?”
平时杜筱荷面色清冷淡然,看上去就很难接近。但实际上她却会做这些可爱的小玩偶,着实让宋景年没想到。
宋景年目光看向放在桌角的一只兔子:“可这只兔子怎么做了两个?”
杜筱荷脸色不太自然地道:“这只没做好,有点丑了。”
宋景年下意识问:“哪丑了?”
他拿起来看了看,左右看着都俏皮得很,兔子雪白的毛和黑色的眼睛不仅逼真,而且看上去憨态可掬。
杜筱荷道:“我做完的时候才想起,洛洛说她有只蓝色眼睛的兔子。”
宋景年这才分辨出来,这两个兔子,一只是黑眼珠,一只是蓝眼珠。
杜筱荷伸手来拿:“这只就不要了……”
宋景年忽然道:“给我吧。”
杜筱荷讶异地看着他,宋景年也不太自在,他说出这样的话他也没想到。
他和杜筱荷这对夫妻,关系实在冷淡。当初这门亲事是国公爷做主的,宋景年反抗无效。
娶进门后,两人约法三章,互不干涉,等机会合适两人再和离。
他们两年没同房的事,也只有他们院子里的人知道。大嫂掌着家或许也知道一点,但从来没拆穿过他们。
宋景年在外面有个宅子,平时会在里面歇息。
他很少回来,就算回来也只是住书房。从他成婚后搬出主屋,今晚还是他第一次进来。
杜筱荷脸色又恢复了冷淡的模样:“随你。”
宋景年将兔子握在手上,两人无话可说,宋景年便干巴巴地道:“那你早点休息。”
杜筱荷:“嗯。”
宋景年很快回了书房,翠玲着急地道:“小姐你怎么不把二少爷留下来啊,今天多好的机会。”
杜筱荷坐了下来,拿起做到一半一只小猫玩偶,道:“他若想留下来,不用我开口他也会留下来。”
“小姐!”翠玲急得跳脚,“你是二少爷的妻啊,怎么能对二少爷这么冷淡。你若是对二少爷温柔贴心些,今晚二少爷不就留下来了。”
杜筱荷道:“不会的,宋景年不吃这一套。况且……”
她顿了顿,不知道想到什么,又笑了出来:“宋景年一开始想娶的就不是我,他心中已经有了别人了,我何必上前自讨没趣。”
“小姐!感情不都是互相培养的嘛,大少爷和大少夫人不也是国公爷安排的亲事,现在不也和和美美的。”翠玲越说眼睛越红,在这府里,只有她这个自小陪伴杜筱荷的丫鬟,能多说两句了。
“而且小姐要是真的和二少爷和离了,小姐能去哪儿?杜府里有夫人在,她一定不会允许小姐回去的。”
杜府就依仗着国公府的这门亲事呢,小姐若是没了亲事撑腰,又得像以前在杜府中一样,处处被人欺辱了。
“我知道,我是庶女,要是没了国公府这门亲事,我什么都不是了。”杜筱荷开玩笑似地说,“我们现在多存点钱,哪天离开了国公府,我们就去买个小院子自己住吧。”
翠玲眼睛更红了:“小姐难道想靠侯府的月银存钱吗?那得存到哪年哪月。”
“确实,你说的有道理。”杜筱荷放下小猫玩偶,“但我在内宅里也没有其他能赚钱的路子啊,不然我改天找嫂子问问。”
翠玲腹诽,这一问不就暴露了。
当初杜家给杜筱荷的那十几台嫁妆都是空架子,里面什么值钱的都没有,否则小姐也不会在国公府上这么拮据。
翠玲一心给自己小姐打算,主仆俩忧心地盘算着未来和离后的艰苦日子。
这一边宋玉城从祠堂出来后,问了管家后知道父亲在书房,他便直接去了书房。
“父亲。”宋玉城进去后开口,“二妹的事父亲准备怎么处理?”
镇国公道:“你二妹认了错,我已经让她闭门思过了。”
宋玉城皱起眉:“爹,就只是闭门思过吗?”
连一向宽厚的他都觉得这个惩罚太轻了,宋怡做的可是毒害董豪,暗自毁了国公府和董家的联姻,还将这一切都污蔑到宋云初头上。
国公爷沉沉地抬起眼:“那你还想怎么样?”
“爹,有错就罚是你说的,怎么换成二妹你就如此区别对待了?”
镇国公怒喝:“你这是在质疑我?”
“儿子不敢,但儿子只求一个公正。今日这事若是换成云初,爹你会怎么罚?当初云初打断曾叔家儿子的一条腿,你就罚她跪祠堂半个月。如今换成二妹,爹你就如此轻轻放下吗?”
宋玉城实在想不明白,在军中一向纪律严明,处事公正的国公爷。到了家里,对待云初和二妹,为何变得如此偏心。
镇国公沉怒,一拍桌面喝道:“宋玉城轮不到你来质疑我,滚出去领二十板子。”
宋玉城紧紧握着拳头,才压抑住满腔的愤慨。
国公爷不仅是他的父亲,还是军中他的最高将领。
他低下头应道:“是。”
宋玉城转身出去,一掀袍角在院子的青石板上跪了下来。
行刑的是国公爷身边的侍卫,他举着板子抱歉地道:“大少爷得罪了。”
宋玉城平抬着视线道:“打吧,但是此事别让云初知道了。”
“是,大少爷。”
二十板子打下来,宋玉城脸色微微发白。他起身拍了拍袍角上沾上的灰,脚步略滞怠地走了出去。
回到院子里,余秀沁看到他一瘸一拐的样子,顿时担心地问:“怎么回事?你怎么忽然受了爹的责罚了?”
宋玉城交代:“别出声,就当什么没发生过,二弟和云初那千万瞒住。”
余秀沁只能匆匆点头,将他扶进了屋里,细心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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