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暮光之眼是冷酷无情的。
但那是错的,慎很明白,这世上唯有暮光之眼才会了解暮光之眼。
就如斯考特在盐潭找到他,告知他下山采办这差事的同时,还带了一句话:
‘最后让你见她一面,回来就好好收心。’
暮光之眼永远都将自己放在最客观的位置上,所以在很多时候,他是一个众人皆浊我自清的智者,他知道你在想什么,他知道你想要什么,但他仅仅是知道,很少会将这个‘知道’化作‘行动’。
观察者只要看着就足够了,世间万物,冥冥之中自有均衡主宰。
慎对自己的父亲没有多少概念,从小到大,他很少切实感受到过父亲的存在。
可对于母亲——她是年幼的暮光之眼所拥有的所有亲情。
所以在听到那句‘最后让你见她一面’时,他的内心是狂喜的。
不仅仅是因为终于可以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母亲,更是因为他终于感觉到了‘父亲’存在过的痕迹。
暮光之眼并非无情,他们只是把自己的心绪藏得很深,极少会有人看见。
藏是如此,慎也是如此。
原来父亲还是会念及往日的情谊的,我本以为在十年自由之前,他是绝对不会再让我下山的。
背上的女孩正好奇的东张西望,上次行走在这山道上时是晚上,什么都看不见。
慎偏过头看了女孩一眼——父亲他当然是会念及往日的情谊的。
五年前的慎还小,只有七岁,但那一幕一直铭刻于他的脑海深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若不是父亲还念旧情,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小女孩儿是个麻烦,从缇娜卡把她扔给池染的那天起,慎就一直默默的看着,暮光之眼总是可以看到很久之后的事情,他觉得自己已经看到了女孩儿的未来是如何的。
随着修行的日益加深,矛盾逐渐显现出来,一天天变得更加激烈……
我在想什么啊——慎自嘲的摇了摇头,他偏头看了一眼背上的小不点儿,我在可怜她?
何必呢,其实我和她在某些地方是一样的吧?
‘惊人的相似’——这或许就是慎为何会对阿卡丽抱有天生好感的原因吧?
这段时间来池染累坏了,我把她带走,也算是让他好好休息两天吧。
慎这么想着,走着。
此次同行的还有很多教派的忍者,其实就是那些南苑的杂役。
赏罚日这一天,是均衡一年一次的全体集会,不管是吃的、用的,都不是一个小数字。
费舍村太小了,根本就供应不了这么多的需求,是以在半个月前教派里就有人前往普雷希典,采办各项物资,今天这一趟,得把那些运送到费舍村的物资分门别类,然后统一运上山。
这不是一个小工程,从前两年的经验来看,怎么说也得运个一天半,事后再合理的耽搁个半天时间什么的。
恩,我有两天,慎的心里默默念到。
山脚已经到了,抬头看过去,远处那排低矮的房子就是费舍村了。
大堆大堆的物资已经堆在了村尾的小路旁——教派里的人很少会和费舍村有什么实质上的交集,是以这些物资都不会经过村里。
慎背着阿卡丽走了过去,看守物资的忍者微微朝他躬了躬身。
“凯茜这个月的配给在这儿么?”
慎问道。
那忍者回头指着最末尾的一辆手推车:“在那里,我下午给她送过去。”
“不用了。”
慎挥了挥手,转身对着随行的杂役们道:“这里就交给你们了,先把东西点清楚,我晚上再过来。”
他走向了那辆手推车,车上有两个板条箱子,一个硕大的水缸。
他把阿卡丽放到了车上,推起车朝着村里走去。
“慎哥哥,我们去哪儿啊?”
“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慎朝她眨了眨眼,看起来活像个调皮捣蛋的农家少年。
* *
塔雷辛被安排在南苑最边角的客房里,距离并不远,当池染踢门而入时——塔雷辛似乎也才刚刚回来,破旧的轻皮甲搭在门口的衣架上,他手中拿着那柄长弯刀,看样子是刚刚解下来。
塔雷辛有些愕然的看着踢门而入的池染,后者扶着门框,大口的喘着粗气,他咽了一口口水,开口道:
“我有非常要紧的事情,必须马上下山。”
塔雷辛皱了皱眉:
“然后呢?”
“你说过,遇到麻烦的时候可以找你。”
几乎没有迟疑,他把刚解下的弯刀又系回了自己的腰间,拿起搭在衣架上的破皮甲:
“走吧。”
语气很平淡,他穿好了皮甲,走向那扇正对着门的窗户,回头看了池染一眼:
“你愣着干什么?”
池染当然是愣住了,他原本还准备了一大通说辞,可,可似乎根本就没用上?塔雷辛非常简单的就答应了?
“你就不问问是什么事情?”
“能说的事情你会来找我?”
塔雷辛推开了窗户,探出头去张望。
池染也不在这上面过多纠结,时间紧迫,他不问当然是最好的。
“好,还得拜托你去跟暮光之眼大人支会一声,这样我才能……”
“如果你赶时间,那就来不及了。”
塔雷辛把头缩了回来,他取下了自己背上的那张弓。
“我们现在就出发。”
“可要出大门必须征得暮光之眼的许可……你是要强闯?”
“谁告诉你,下山就一定要走大门?”塔雷辛瞥了池染一眼,他伸手指着窗外:“我们走这直接下去。”
从这儿下山!?
池染站在门口,可他仍旧能看见那扇窗户后面有什么——什么都没用!那里是悬崖啊!
因古雷布是一座天然的要塞,除了上山的南面存有一条崎岖的小道,其他的三面要么是悬崖峭壁,要么是根本就不能走人的高耸陡坡。
没错,从那扇窗户攀下去,是可以直通山脚……可,就算塔雷辛有从悬崖上攀下去的能力,我可没有啊!
塔雷辛跳上了窗户,他蹲在窗框上,握着弓的那只手平举而出,然后一松。
他把自己的弓扔了!?
下一瞬,池染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是风吹过树林的哗哗声。
床边的峭壁上,似乎长出了什么东西,那东西大大的一团,却被塔雷辛给挡住了,让人看不太清楚。
“过来吧。”
塔雷辛跳出了窗户,稳稳当当的落在了那东西上面,这一次池染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一颗树,准确说,是一只长得很像树的动物。
利嘴尖牙,看上去很像一只放大的獾,可身上却又干枯皲裂——那皮肤,的确是树皮吧?
哦,天啊,它的脑门上竟然长了一朵花!
它发出呜呜的叫声,塔雷辛拍拍它的脖子,把它安抚了下来。
“你还不上来?”
塔雷辛对着呆立屋内的池染喊道,可后者挪了挪脚,伸手指着塔雷辛**的异兽:
“这,这是……”
“这孩子叫海姆格,是一只掠树妖。”
* *
ps:我发现签到字数少似乎不管用啊~咱们是不是也学学贴吧什么的,搞个十五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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