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三章 朝堂争论

早朝,金銮殿。

今日众臣都来得很早,因为大家都知道今日会发生什么。

李烜面色沉静,端坐在龙椅上。

“众卿,今日可有事奏?”

话音刚落,聂含山立马出班道:“陛下,臣有话说。”

聂含山率先出头,后面跃跃欲试的御使见状也不由得停住。

“哦,聂卿有话直说吧。”

聂含山拱手道:“启奏陛下,是关于监察大夫李修涯之事。”

众人闻言微惊,难道聂含山还想着给李修涯脱罪?

不可能,李修涯这个算是铁证如山了,翻不了的。

杨宣冷不丁说道:“现在李修涯已经不是监察大夫了。”

聂含山对着杨宣微微拱手,“杨阁老说得是,但是聂某想说的是汤阴县当街杀人一案。”

众人心中略有疑惑。

与昨日的事情相比,汤阴县的事算个毛线啊?

就算真给李修涯定罪,恐怕也是不痛不痒。

说实话,现在杨宣和张维都已经看不上汤阴县的案子了。

“聂卿想说什么?”

聂含山道:“此事发生在前,且早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合该先行处置,既然李修涯现在已经被缉拿入狱,臣认为应该直接将人押来,看看他有何辩解,再行处置。”

李烜点头道:“聂卿说得有理,汤阴县当街杀人之事性质恶劣,若是不能给百姓一个交代,那也不行,来人,将李修涯提上殿来,当着文武百官的将事情说清楚。”

“是。”

门外两个禁军领命而去。

这时,一个御使立即出班道:“陛下,臣有本奏。”

“何奏,说。”

“昨日李修涯刀携当朝阁老,教唆飞鱼卫与禁军正面冲突,抗旨不遵,拒旨不接,已犯国法,臣请陛下圣裁,立即将李修涯治罪。”

“臣等附议。”

语罢,又是好几人应和。

反倒是孙弼却是犹豫不决,并未说话。

“陛下,李修涯此举已是闹得满城风雨,此子视国法如同虚设,违抗圣旨,忤逆上官,分明是大逆不道,按律当斩,臣请陛下将李修涯斩首示众,以正国法。”

有一人出班叫道,很直接,就是要杀了李修涯。

张维和杨宣很满意这个结果,连带着李康和李旦都露出了笑容。

李烜闻言道:“昨日之事的确是影响颇大,朕已经摘了李修涯的官职,将之贬为庶民了,不过若是要杀了他,诸位觉得是否太过了?”

“陛下,李修涯胆大包天,所做之事桩桩件件都是死罪,若是不将其治罪,那国法何在?”

聂含山冷声道:“诸位开口国法闭口国法,那聂某就要问一问诸位了,昨日李修涯究竟是犯了大燕律法的哪一件哪一桩了?”

“哼,聂大人这是要为李修涯强行狡辩开脱吗?”

“不敢。”

“好,那就由下官说与聂大人听。李修涯罪一,抗旨不遵,此大逆之罪;罪二,拒旨不接,同大逆之罪;罪三,冲撞城门,兵攻禁军,此谋逆之罪;罪四,刀携当朝阁老,此忤逆之罪。

凭此四罪,那一条不是燕律之中明言的?不知聂大人听清楚了吗?”

“好,既然如此,那聂某倒要问问张大人了,昨日之事,究竟是如何开端的?”

张维应道:“既然聂大人问起,老夫也正要与陛下说呢,昨日之事真相,乃是...”

张维也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将事情经过一一说明。

聂含山闻言皱眉问道:“这便奇了,既然李修涯已经抗旨不遵了,那张大人为何不直接回来禀明陛下,而是要派遣禁军将李修涯强行带回?”

张维神色微变,说道:“老夫既然是奉了圣旨去迎接李修涯的,那自然是要将李修涯带到陛下面前才行。”

聂含山闻言冷笑,“张大人此言差矣,李修涯抗旨是真,但张大人却要强行带他离开也是真,当时李修涯可还是当朝的监察大夫,那请问张大人该当何罪?”

众人心里一惊,难道聂含山是想将张维也拖下水?

不过话说回来,聂含山说得也有道理。

李修涯抗旨便抗旨了,你张维却要强行将人带走,也无怪人家反抗了。

“聂大人这是要强词夺理吗?”张维脸色微寒。

聂含山毫不相让,“聂某不敢,不过既然是谈及燕律国法,那必然是不能错过,亦不能放过。”

后面一御使当即道:“但不管怎么说,李修涯这桩桩件件的罪行可都是真的,由不得他抵赖。”

“不错,刚刚的四罪,随便一条就足以了。”

李闲此时出来道:“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李烜眉目一挑,问道:“闲儿想说什么?”

李闲道:“且不说昨日李修涯犯了什么罪,众人好像是忘了,李修涯回燕都的目的是来干什么的。”

李修涯回燕都来干嘛了?

自然是凯旋归来啊,燕卫伐陈,血战三月,夺下连同柳州城以及半个蒲州,这可是泼天的大功劳啊。

是,萧鼎是主帅,大功自然在萧鼎身上,但是李修涯的功劳难道就小了吗?

再加上与陈国谈判,要得数百万两的银钱,狠狠的涨了大燕的威风,这也是功劳。

“闲儿的意思,是要给李修涯论功行赏?”

李闲道:“昨日的事情真相如何,儿臣不知,但儿臣知道李修涯立下了大功,诸位怎么光是要治他的罪,丝毫不提及给他的赏赐呢?”

李康冷声道:“九皇弟此言颇为不妥,对陈一战,萧鼎萧大人才是行军主帅,李修涯有甚功劳?就算有,也不足以免除当下的罪行。”

李旦也拱手道:“父皇,儿臣觉得四皇兄说得有理,所谓功必赏,过必罚,将功抵过并非不可,李修涯的功绩明显不足以低过如此重罪,还请父皇明鉴。”

“父皇,儿臣还有话说。”李闲赶忙道:“李修涯在对陈一战中有何功劳且不提,但定北侯能轻易拿下楚城竹溪,却是全都仰仗了李修涯的谋算。”

众人闻言微惊,这事儿关李修涯什么事?

“哼,荒谬!”李康哼道:“李修涯远在白羊道,怎么管到海山关去?九皇弟就算是要为李修涯说好话,至少也要让人信服才行吧?”

“父皇,四皇兄说得有理,北方战场,明明就是秦楚相争,定北侯趁机夺城而已,与李修涯的谋算何干?”

李闲看着李烜,躬身拱手道:“父皇,此事别人不知,父皇也是知道的,那楚将岳轰惨死在大燕境内,若非是李修涯妙计神算,将此祸引到秦国身上,造成秦楚相争,否则莫说是拿下竹溪城了,届时楚国来攻,我大燕又作何抵挡?”

岳轰死在大燕境内?

众人闻言一惊,此事倒也没有多少人知道。

李烜也微微点头,“闲儿所说都是真的,诸位爱卿若是不信,朕可以作证。”

李康道:“父皇,就算是这样,那北方之战,李修涯不过就是献出一条计策,又能有多大的功劳呢?”

“四皇兄说得好轻松啊,一条计策,若是没有这条计策,我大燕仍然饱受秦楚侵扰,要知道,这可是近百年来燕军第一次攻占秦楚的城池,若是像四皇兄说的那样简单,那还请四皇兄多出一些这种计策,想必我大燕早就雄霸东元了。”

“你...”

两人互不相让,竟是相互怒目而视。

杨宣却悠悠道:“既然陛下也证实了此事,那就算是李修涯的功劳,但那又如何呢?我们就算是一桩抵一桩,伐陈之战,免李修涯一死,拿下竹溪城,再免一死,不知九皇子殿下还能不能帮李修涯再立两桩功劳来免死呢?”

李闲的脸色骤然一变,不错,就算是简单一功抵一过,就李修涯昨天那事儿,恐怕也找不到那么多的功劳。

杨宣见李闲无话可说了,笑道:“陛下,莫忘记了汤阴县的事情啊,若是证实了是李修涯下令当街杀人,按律也该是死罪的。”

李烜也是脸色铁青,“莫急,等李修涯来了,再与他对质此事吧。”

“陛下,其实也不必这么麻烦了,汤阴县如何其实已经不重要了,李修涯已经是重罪在身,何必多言,臣陛下下旨,斩李修涯,以儆效尤,以正国法,以弥平天下的悠悠众口啊。”

“不错,陛下,李修涯身为老君首徒,威望盛高,如今却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如果不严惩,那朝廷该如何自处?还有士子,李修涯乃是士林代表之一,如今却不以为榜样,更要从重处罚才是。”

众人一言一语,都是要将李修涯杀了甘心。

恐怕李修涯都不知道,他居然成了满朝文武的公敌。

能做到如此的地步,李修涯也足以自傲了。

聂含山冷眼看着众人,其实御使还算少的,他们只是开了个头,而真正叫嚣得最厉害的,却是六部众人。

这些人除了是李康和李旦的手下,更多的就是七大世家的门生了。

这次这些人算是铆足了劲,非要逼着李烜将李修涯治罪不可。

“够了!”

见众人吵闹,李烜终于是忍不住了,出声喝道:“此乃金銮殿,不是菜市场,成何体统?”

“陛下恕罪。”

众人齐声应道。

“不过陛下,事已至此,应当是无需争辩了,请陛下下旨吧。”

“宋侍郎,您这是让陛下下什么旨啊?”

门外,李修涯身着白服,左右两个禁军押送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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