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章 联手反击

陈际帆的想法和刘洋的一样，都想在去上海之前再打一仗。实际上他们不打都不行，因为到溧阳的鬼子已经越来越多，陈际帆虽然就出了刘洋的新四军两个营，也暴露了自己的行踪。很简单，能够操持汤姆逊冲锋枪打仗的，有几支部队？

鬼子哪肯放过一举围歼“雷霆”中队的机会，得到报告后，立即把已经赶到宜兴、长兴一带的17师团一个步兵联队和随后追击的溧水的15师团的部队火速调往溧阳，加上先期抵达的两个日军中队，鬼子的兵力已经达到五六千人，还不算当地一个团的伪军。

溧阳县长**湖畔的一个小村子是陈际帆、刘洋部队的临时驻地，除陈际帆、刘洋外，钟鼎城他们几个也集中起来商讨战斗计划。刘洋听到陈际帆的介绍后，嘴巴张得大大的，原来这几个士兵打扮的，居然是“神鹰”独立师的高级将领，为了去上海，这支闻名遐迩的部队居然抽调了如此多的骨干力量，至于吗？

“刘旅长，你的部队装备士气怎么样？”陈际帆问。

“装备问题不大，主要是弹药，最多只够打一次小规模伏击的，战士们求战欲望很强烈，尤其是见到贵军后更是摩拳擦掌，伤员已经送到老乡家了，部队没有任何负担。”

“你们和上级联系上了没有？”两军汇合后，陈际帆给刘洋提供了一步电台。

“联系上了，中央在盐城重建了新四军军部，而且批准了我的作战请求，并且指示我们，军事上可以听从陈师长指挥，而且尽可能掩护贵军的军事行动。”

对于刘洋的表态，陈际帆并没有显示出很激动的样子，意料之中的事，他继续问道：“横山那边刘一鸿参谋长联系上了吗？”

“还没有？上级已经命令，现在我们这些留守部队要尽可能协助贵军作战。”

“好了，现在进入正题。这里是我们的位置，最近的鬼子就盘踞在三十多公里外的南渡镇，鬼子17师团的前锋一个大队已经抵达溧阳县城，鬼子的战术很明确，他们通过占领交通点、线，妄图把我们困死在溧阳这些河沟里，所以，当务之急是把鬼子从据点调出来。”

刘洋是本地人，对溧阳很熟，他自然要第一个发言：“南渡镇周边的庄稼还在地里，老百姓也跑得差不多了，鬼子这个中队要吃饭，就得从溧阳这边运过来。”

“是啊，即使粮食不缺，武器弹药也得补充，是个机会。”钟鼎城道。

“没那么简单，”胡云峰皱着眉头道：“鬼子明知我们在这一带活动，不可能不派兵押运，一旦我们被缠上，被鬼子两头夹击就被动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弄清楚鬼子押运辎重的路线、兵力和火力情况……”陈际帆话还没说完，赵俊就抢过话头说道：“头，包在我们身上！”

陈际帆看了赵俊一眼，“去吧！”

“刘旅长，溧阳的情况你比我们熟，还是你来讲讲。”陈际帆征求刘洋的意见。

刘洋很是感慨，这些人装备不凡，并且名声在外，但丝毫不为这些所拖累，打仗还是很客观，也很谦虚，怨不得人家老打胜仗。

刘洋不再客气，把溧阳境内的地形仔细讲了一遍，建议把伏击鬼子辎重车队的地点选在离南渡镇不远的湖渎桥。

“陈师长，诸位长官，”刘洋见大家脸上充满疑惑，赶忙解释道：“这里虽然离南渡镇据点不远，但是地形很复杂，几条河流在这里交汇，周边山坡纵横，不利于鬼子机动，只要我们时机把握得好，鬼子根本来不及增援。”

“头，刘旅长既然这么有把握，咱们不妨到实地去看看再做决定吧。”胡云峰道。

由于溧阳的抗日武装活跃，所以南渡镇的鬼子都窝在据点里，离据点不到十公里的湖渎桥附近连鬼子的影子都没有，陈际帆、刘洋等人只带了一个排的警卫就摸到鬼子眼皮底下来。

“头，这一带河汊水网这么多，按说鬼子的装甲部队应该不难对付，国民党当年怎么像纸糊的一样，被人家一推就倒。这仗怎么打的？”胡云峰把望远镜放下后对陈际帆嘀咕道。

“老蒋在淞沪战场把家底都给折腾光了，南京沦陷后军队士气低迷，拿什么和鬼子打？华东这边的鬼子可不能小看，不但有成建制的装甲部队，还有海军航空兵的支援，老蒋的部队算是好的，也只不过是轻装步兵师，就和咱们一样。”

“老钟你也太高看小鬼子了，鬼子那点薄皮坦克也配称装甲部队？怪只怪咱们自己不争气，小鬼子这点破玩意儿居然能横行一时，哼！”胡云峰不屑一顾。

“说到底还是老蒋的问题，”陈际帆说，“没有抵抗的决心，战术上就不会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可惜了那么多优秀士兵。”

“陈师长这是给老蒋脸上贴金啊，出彩，老蒋把他的几十万部队像搬家一样，一会说打，一会又说撤。几十万人啊，仗还没怎么打，自己先乱了，加上被鬼子间谍渗透到后方破坏，士气全无。这张还怎么打？”

“好了，嘴上都积点德，你们这么一说好像蒋委员长真是一无是处了，呵呵。”罗玉刚也凑凑热闹。

大家都是打仗的行家，所以地形侦察很快便完成，胡云峰的绘图技术连刘洋也惊叹不已，半个多小时时间，湖渎桥这一带的地图全部绘制完毕。

“老刘，你别这样看着我，这只是草图，打打鬼子的伏击够用了。”胡云峰一脸谦虚的样子。

“走，回去！”陈际帆放下望远镜径直下了山坡。

胡云峰钟鼎城几个知道陈际帆心里已经有了作战方案，神色马上也跟着变得严肃起来，跟着陈际帆的背影离开了这个即将成为战场的地方。

临时指挥部里，陈际帆汇总了赵俊的侦察情况后，结合地形开始布置作战任务。

“此次作战目标首先是把鬼子从溧阳县城运来的辎重弹药截下，鬼子的押运兵力不超过一个中队，另外还有三百多伪军。主攻任务交给刘洋的两个半营，有没有问题？”陈际帆问道。

刘洋只提了一个问题：“南渡镇的鬼子怎么办？”

“这正是我要说的第二个目标，咱们这么多人，如果只是抢劫物资，未免有牛刀杀鸡的嫌疑，所以战斗的第二阶段目标是，干掉南渡镇增援的一个鬼子中队，占领南渡镇。具体方案是，又‘雷霆’中队负责在南渡镇外阻击鬼子增援，待刘旅长这边得手以后，以迅猛的姿态穿插到鬼子后方切断这个中队鬼子的退路，将鬼子一锅烩了。”

“陈师长，那溧阳县城方向的打援也一并又我们负责吧。”刘洋请战。

“不，溧阳方向的打援交给他们，”陈际帆用手一指外面，“他们在几个月前也是新四军，溧阳离这里较远，路上桥梁众多，我已经派出工兵去炸桥了，这个方向只需少量兵力警戒就可以。没有问题的话开始准备，今夜必须赶到伏击地点埋伏，明天早上开打。对了，天气冷，让战士们吃饱点，多穿点。”

溧阳并不是鬼子的补给站，所以卡车不多，给南渡镇运送给养也只能一天一次，否则就会断粮，鬼子自然知道这样做的危险性，但是毫无办法。只能通过加派人手来保证运输路途的安全。至于南渡镇的鬼子，周边该抢的都抢了，该杀的也杀了，除了每天等待给养外，就蹲在据点里啥事也没做。

第二天清晨，草地上淡淡的白霜还未完全消退，太阳慵懒地躲在地平线一边的厚厚云层里不肯现身。晨曦中的湖渎桥显得格外静谧，除了偶尔传来的鸟叫声点缀着着美丽的景色。

但是公路两边的草丛里，草环下露出的一双双警惕的眼睛却紧紧盯着公路。刘洋率领的新四军两个半营近700人在得到一些弹药补充后，战士们求战欲望高涨，尤其是与威名赫赫的“神鹰”独立师并肩战斗，从刘洋到下面的战士，无不充满兴奋。

为了加强火力，陈际帆把自己手里的两具掷弹筒、一挺重机枪和一些手榴弹也支援给刘洋这边，这里是整个战场的中心，只有这里打得顺利，预定的战斗目标才有可能顺利实现。

太阳刚刚从地平线上升起，战士们身上的潮气还未完全褪去，就听见汽车马达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中由远及近地响起来。

所有参与这次作战的战士都是百战老兵，这种场面早已是司空见惯，有个别兵龄长点的还趁着这个机会对了个火。但没有人讲话，只有轻微的枪栓声接二连三地在每个战士耳边响起。

南渡镇据点的哨兵已经换岗，除了门前这几个刚从被窝里睡眼稀松的鬼子哨兵在不停地搓手跺脚外，整个镇子静悄悄的。大冷天的，江南的人们也不习惯早起。

枪声终于响起，很猛烈。刘洋那边的新四军动手了！

也许是对鬼子作战的心理优势，陈际帆的胆子很大，他把“雷霆”中队一百多人放在南渡镇东边两公里处的河滩边，离刘洋那边只有短短的五公里。

镇里据点的鬼子显然没有料到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会有战斗发生，更没有料到有人竟敢在这么近的距离伏击给养车队，从远处不断传来的爆炸把所有人都惊醒了。

二十分钟后，南渡镇的鬼子开始涌出据点外，向枪响处奔跑而去。

刘洋这支部队能够长期活动在鬼子的心脏地带，没有点能耐是不行的。刘洋派出的多名侦察兵早就在沿途将鬼子运输车队的动向一个接一个地报了上来。一百三十多鬼子，三百不到的伪军。车队刚刚进入伏击圈，新四军便引爆了后面已经埋好的炸药，“轰隆”一声巨响后，碎裂的山石就从公路两侧的山坡上滚滚而落，把路堵得死死的。

堵在路上的汽车虽然能够挡挡子弹，但是严重影响了鬼子的兵力展开和指挥，在掷弹筒、手榴弹和子弹的覆盖下，车队很快乱作一团，马匹的嘶鸣声夹杂在爆炸声中，将战场的恐怖村托得更加。本来，如果单单只有鬼子，训练有素的他们会很快缓过劲来还击，可这次占多数的是伪军，不管这些伪军平日里多么有战斗力，但在大战面前还是掩盖不了他们内心对死亡的恐惧。活着的伪军根本顾不上还击，大部分“明智”地选择了到处乱跑。

鬼子中队长此刻在部下的掩护下找了一辆汽车作为掩体，疯狂地拿着指挥刀命令还击，在雨点般的子弹下，他暂时还顾不上严肃军纪，只能用日语指挥他的日本士兵拼命还击。

但是他们对面的不是民兵游击队，而是武器精良弹药充足悍不畏死的新四军正规军。所以鬼子的微弱还击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暴露了许多机枪火力点，招致公路两边掷弹筒的精确点名。

新四军对弹药的珍惜程度让他们对每一颗子弹、每一枚榴弹都发挥出巨大效能，700多人一起朝着同一个目标射击，鬼子就算是再训练有素也无法避免惨重伤亡，战斗刚刚开始近半小时，鬼子的押运兵就丧失了一半左右的战斗力。

伪军的日子也好不到哪儿去，本来新四军很少对伪军痛下杀手，但是陈际帆有交待，此次行动贵在速度，所以只要是敌方阵营的士兵，格杀勿论，再说这些忘了祖宗的家伙也是死有余辜。不把他们打痛，他们就不会意识到背叛祖宗的代价。

陈际帆一再交代刘洋，除非时间紧急或者是弹药用完，否则不要命令战士战士冲锋，打胜仗重要，但战士的生命更重要只有最大限度保存自己，才能给鬼子最大杀伤。刘洋和他的战士们牢牢记住了这句话，在如此激烈的战斗中仍然保持着对鬼子的优势，有条不紊的射击敌人。

陈际帆说这句话是因为他对自己和‘雷霆’中队强悍战斗力的自信。他没有像传统的阻击战那样挖工事壕沟，如果这样的话等于拿自己的短处去和鬼子最擅长的优势比。因为阵地阻击战，鬼子的三八大盖不但射击精度高，而且射程远，而汤姆逊冲锋枪躲在战壕里只能是干瞪眼。

所以，陈际帆的“阻击”是---进攻！

鬼子刚刚离开据点一公里，隐蔽在草丛里的 “雷霆”中队就像幽灵一样从道路两旁蜂拥而出，向鬼子的行进队伍疯狂地倾泻着汤姆逊冲锋枪的子弹。在如此近距离上的突然袭击，密集的弹雨此刻更像是剪草机，把鬼子像韭菜一样一茬一茬地割到在地。鬼子的中队长半天没有缓过劲来，因为这一切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短短几分钟，他的部队就损失了四十多，丧失了近一半的战斗力。

更可怕的还在后头，鬼子开始还击后，对手的枪声似乎凭空消失了。但机枪、掷弹筒和指挥官却遭到了似乎无处不在的冷枪袭击，这种打击甚至比刚才的突然袭击更加致命。

如果不是担心会产生伤亡，陈际帆真想带着部队将这伙鬼子就地解决算了。但此刻不能这么干，“雷霆”中队就这么点人，陈际帆不愿在这种战斗中轻易送掉战士的命，所以在给这些鬼子当头一棒后，训练有素的队员们立刻在陈际帆的指挥下消失了，只留下文川浩的狙击小队在远处冷不丁给鬼子来一下子。

南渡镇的这个中队经此重大打击，士气几乎降到零点，再没有出来时那种骄狂的劲头，所有的鬼子都明白了，远处车队被伏击和自己在这里被袭击，是支那人有预谋的行动。只是他们不明白，支那人在他们眼皮底下哪来这么多兵力？

比起陈际帆这边的速进速退，刘洋那边要慢许多，值得庆幸的是只有两个战士不幸牺牲，不超过十人负伤，而对面的鬼子车队已经接近崩溃，刘洋牢牢记住陈际帆不让冲锋的叮嘱，沉着地指挥着部队从四周向鬼子压缩。

增援的鬼子中队已经骑虎难下，成了进退两难。80多人的兵力，又没有携带重武器，只靠掷弹筒根本无法给对面这些看不见的对手造成任何威胁。最终鬼子还是明智地选择了撤退。

“鬼子要跑！”陈际帆听见赵俊喊道。

“喊什么喊！马上带着你的小组绕过去，一定要堵住鬼子的后路！”

“是！”

“小高！问问刘旅长他们的情况！让他们结束战斗后，留一部分人打扫战场，其余人迅速赶来合围。”

刘洋能够在江南独当一面，军事上自然有些可圈可点之处。他发现面前车队的鬼子和伪军已经成了强弩之末，一面命令战士对伪军大喊“缴枪不杀！”以瓦解敌方士气，一面抽调了一个连的预备队立即向陈际帆那边靠拢。

而南渡镇残余的鬼子却被赵俊的爆破小组堵在离据点不到两公里的地方，赵俊的办法很简单，就是在鬼子必经之路上东一颗西一颗地埋设地雷，让鬼子草木皆兵。等鬼子来后用手榴弹和掷弹筒进行不间断压制。

战斗进行了半个多小时，已经成了一边倒的屠杀，无论是新四军还是“雷霆”中队都兴奋不已，只有一个人除外。

高焕捷没有持枪参加战斗，他至始至终都守在电台边上，和派出去的侦察员保持着联系。鬼子在溧阳已经部署了重兵，不可能对境内的抗日武装视而不见，陈际帆要求他必须时刻关注鬼子动向，并及时汇报。

高焕捷果然还是汇报了一句：“师长，咱们得快点了，17师团的一个步兵联队兵分两路，一个大队已经从常州向我们开过来，其余部队已经离开宜兴预计下午就能到达溧阳。”

“知道了，小高，接下来你的任务就是负责侦测从这里到宜兴的路，一定要确保安全！”

布置完任务，陈际帆把自己手里的03式突击步枪“咔嚓”一声上了膛，大步流星往枪声最密集的方位走过去。

残余的鬼子还在拼命抵抗，尽管他们不断在减员，突围是完全没有希望的，六七十个人在四挺通用机枪的严密封锁下根本就是死亡之网，任何想穿过这道封锁网的想法都会被弹雨击得粉碎。

鬼子已经支撑不住了，尤其是当铺天盖地的手榴弹朝他们扔来的时候，站起身来想躲避手榴弹的鬼子立刻被打成蜂窝，而隐蔽在暗处射击的鬼子则被炸得鬼哭狼嚎。

战斗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公路上的枪声渐渐停歇，而陈际帆这边也因为刘洋带领的增援部队的加入而接近了尾声。

刘洋万没想到打鬼子的仗还可以这样打，比起以往他们的战斗，这次算是战果辉煌了，鬼子两个多中队全部报销，俘虏伪军两百来人，缴获更是不计其数。

“刘旅长，告诉你的战士，不要贪恋坛坛罐罐，补充完必要的物资后就立刻撤退，鬼子的大部队就要上来了。”

新四军就是打游击出身的，这点道理哪会不知道？仗刚刚打完，战场就在很快的时间被打扫一空，几乎每个战士都是挂满行囊站在集合队伍里的。

“除了枪支弹药和必备的干粮，其余的全部扔了！”陈际帆用最严厉的口气直接下命令。

刘洋一看陈际帆动了真格的，自己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赶紧补充命令：“执行命令！扔了！快！”

“新四军的兄弟们，我们是战士，不是土匪！我们确实需要物资，但是我们首先得在鬼子的重重围剿中生存下来！只要我们的队伍在，这些物资多得是，现在当务之急是轻装前进，跳出溧阳这个鬼子的大包围圈。带着坛坛罐罐的还怎么行军作战？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