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初刚应下,就被推门进来的陆倾反驳了。
“二小姐说的,一样都不能吃。夫人要是想二小姐早点好起来,就别乱喂她吃东西。”
母子俩被训了,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洛洛眨了眨眼,神情乖巧。
陆倾走过来,又给洛洛看了看,随后道:“身体里的毒差不多已经清干净了,但身体亏损是没办法的事,这段时间一定要好好养着,没我的同意,一概不准乱吃东西。”
洛洛乖巧地说:“我会听陆大夫的话的。”
宋云初也忙点头,安慰道:“等洛洛好了,想吃什么,娘亲一定给洛洛安排。”
洛洛朝宋云初伸手,宋云初坐到床边,将人抱到怀里。
洛洛委委屈屈地说:“娘亲答应了的,不能后悔哦。”
以前她最是听话,从来不主动要求什么。就算生病难受得厉害,也先安慰关心她的人。
更何况她很少得到关心。
如今竟然觉得委屈起来。
身体越难受,越委屈,越是想要无理取闹。
“娘亲。”洛洛趴在宋云初胸口,眼睛红红地说,“娘亲我好难受,胸口里很疼。”
说着她扑簌簌地掉眼泪,宋云初心疼坏了,慌乱无措地给她擦眼泪,又轻声细雨地哄着她。
越是哄,洛洛眼泪掉的更厉害。
一会儿后哭着睡着了。
陆倾给洛洛把了把脉,道:“哭出来也好,小姑娘哪需要这么懂事,开开心心长大就好。”
宋云初将洛洛抱到被子里,发现她鼻头都哭得红肿。
宋云初默了默,将被子拉到洛洛胸口。
宋云初起身道:“麻烦陆大夫列个单子,最近洛洛都能吃些什么,我让厨房去准备。”
出了墨条的事,不止吃喝,她院子里所有的用品一概从外面采买。
她得让春夏来一趟,以后所有吃的用的,都从她庄子里出。
宋云初准备腾出一个庄里,来专门供养她们的吃喝用。
此事暂且不说,流云先一步回来了。
“大小姐和大少爷全中了毒,二少爷因为这些日子没写过字,所以逃过一劫。”
宋云初若有所思,她以为此事是冲着洛洛来的,没想到任怀月和任传江都中了毒。
宋云初问:“他们毒中的深不深?”
流云:“大小姐到现在还没醒来,大少爷倒是醒了,已经能下床了。”
宋云初一拧眉:“任怀月这么严重?我去看看。”
宋云初让流云和晓霜守着洛洛,她带着玲画出门去了任怀月的院子。
她到任怀月屋里时,任柏远和宁素萱都在。
和上次任怀月落水一样,两人神色担忧焦急,宁素萱眼眶通红,似乎已经哭了很久了。
任柏远一见宋云初,神情阴鸷地皱起了眉。
“你来干什么?”
从上次他们撕破脸皮后,他们再也没见过面。
任柏远看到宋云初,就想起那日宋云初将他扔进水中,极尽羞辱的场景。
他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目光紧紧地看着宋云初。
宋云初淡声道:“侯爷这话说得我怎么听不明白了?怀月也是我的女儿,我来看看她,有什么不对吗?”
“你还当怀月是女儿吗?你心里不是只有宋星洛那个小孽……”
宋云初猛地抬步往任柏远跟前走了一步,任柏远的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样,所有的话语截然而止。
宋云初冷笑一声:“侯爷把一个养女看得比亲女儿重,不知道的还以为怀月是你跟哪个相好生下来的。”
“不管怀月是什么身份,她都是我的女儿。”任柏远道,“至于宋星洛,她永远别想入我任家的族谱。”
宋云初一下子火了。
洛洛以前受那么多苦,如今又中了毒,没听任柏远这个亲生父亲关心一句,如今竟然还说出这样冷漠的话。
宋云初骂道:“任柏远,虎毒尚不食子,你连畜牲都不如。”
任柏远握着拳头,沉怒地冷笑了一声:“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孽种,也配是我任柏远的血脉。”
宋云初倏地竖起眉:“你什么意思?”
守在床边的宁素萱痛快地看着任柏远和宋云初吵了起来,她希望最好任柏远能休了宋云初,这样就能大快人心了。
可惜,这个时候任怀月忽然醒来了。
“娘……”她意识不清地喊。
宁素萱忙回头,紧张的问:“娘在这里呢,怀月你哪里不舒服?告诉娘,娘让大夫过来。”
宋云初走了过去,冷声道:“宁夫子什么时候成了怀月的娘了?当别人的娘这么积极,不如我做主将你纳进来,让怀月真正叫你娘?”
宁素萱立马开口:“我不当妾室,怀月也不是妾生子。”
宋云初冷喝:“既然不想,那就让开。”
宁素萱脸色青白,双手握住拳头,眼底是极尽的难堪和羞愤。
她看了任柏远一眼,任柏远没有出声。
她眼眶通红地又握了握拳头,低下头让开了位置。
宋云初懒得跟她计较,低头看了看任怀月,任怀月虚弱地睁了下眼,又闭上了。
宋云初确信任怀月是中毒了。
而且比洛洛还要严重。
她直起身,又向府医问了问情况。府医说目前任怀月身体里的毒还没清干净,还得熬过一晚,才能知道是否转危为安了。
宋云初嘱咐府医照顾好任怀月,随后目光扫向宁素萱。
“宁夫子还待着干什么?难道还想当怀月的娘?”
宁素萱抿直了嘴角道:“我和怀月没有母女之情,也有师徒之情。她中了毒,我不放心她,想留下来陪着她。”
她说完顿了顿,脸色忽地涨红,结结巴巴地说:“还,还请,夫人准许。”
宋云初目光扫向她,淡淡地道:“宁夫子想照顾就照顾吧,秋姨娘和雁姨娘如今没事,也让她们过来一起照顾大小姐。”
宁素萱的脸色一下子白了,羞愤的身体都摇摇欲坠。
宋云初转身出门,回去的路上都在思索。
谁会对侯府几个少爷小姐下手,那人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不是宋云初想得多,是她总觉得这件事哪里不对。
苗生偷听到任柏远和苗管家的话,想暗中对洛洛动手,正好买到的就是洋金花,和墨条里的毒一模一样。
而且墨条还是从临芳斋采买回来的。
临芳斋是十年前当世大儒孔肖创办的一间书斋,本来是文人谈诗论赋的地方,后来被他儿子发展成了一间集书斋和生意一体的文人聚集地。
临芳斋的墨条一经临芳诗会推出,就被京城读书人追捧。
后来世家里但凡用墨的,都会从临芳斋采买,为的就是沾沾临芳斋的文气。
如今这批墨条出了问题,问题会不会出在临芳斋?
宋云初有很多疑问,看来她要亲自去临芳斋看看了。
她一路走一路想,忽然停下了脚步。
刚才任柏远的话被宁素萱一打岔,她没来得及多想,如今细想起来,后心一凉。
什么叫洛洛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孽种?
洛洛明明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是她的亲女儿,侯府唯一的小姐。
任柏远这么冷漠自私的人,连任传江和任玉林都认下了,为何一直不认洛洛。
哪怕他偏爱怀月,也不至于对洛洛这么厌恶。
除非……
宋云初心口砰砰直跳。
某个快要被撕开露出来的真相,让她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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