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术和降术甄雪都曾听人说过,也有一些恐怖小说和恐怖电影反映过这两种邪术。不过,甄雪对它们的真实性一直持半信半疑的态度。
一方面,她所学的医学知识让她明白,这些邪术里的某些骇人听闻的部分不过是剧毒和化学反应在作怪罢了。而另一方面,正因为她是一名法医,亲眼见过一些根本无法用科学来解答的事情,所以她更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这某些超自然的力量。
甄雪不知道萧凌虚为什么会突然向她提起这两种邪术,不觉有些奇怪。
“你为什么突然和我说这些?”
“因为这座城市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干尸案’并不是普通人犯下的,而是一个懂得降术和蛊术的修道之人所为!”
早在第一次接触到“干尸案”时,甄雪就隐约觉得这起案子非比寻常,好像有什么科学无法解释的力量掺杂在里面。不过身为一名公职人员,她将这个看似荒谬的想法埋在了心底,并未对任何人提起。
然而在经历了停车场的事情之后,这个想法又开始活跃了起来。现在,萧凌虚更是把这个想法彻底地从她脑海里掘了出来,并加以肯定,这让甄雪又惊又奇,迫不及待地想听听他的解释。
只听萧凌虚道:“在停车场袭击你的那颗怪头叫做‘附肚童神’,是一种害人的降术。要制练‘附肚童神’,法师须害死一童男,然后施以相应的降术,驱使这名童男的魂魄附在他的头颅上,连肠肚飞出空际,完成法师的所有使命。由于尸头的阴气很盛,因此每隔七天,‘附肚童神’便需要吸取活人的血来补充阳气,以便在尸头之中制造出‘阴阳不流’的所谓‘真空’状态。就像真空保鲜一样。在这种状态下,童男的魂魄永远都不会离开死者的头颅,并能供法师长久的驱使!”
听到这里,甄雪的脑海中忽然浮现了一个大胆地猜想,“莫非‘干尸案’的受害者是被那个什么‘童神’害死的?”
萧凌虚无声地点了点头,语气忽然变得有些自责:“我一发现帝海有‘附肚童神’的存在,便开始追踪它。可惜,那个施法的人狡猾之极,几次都从我的手中救走了那个孽畜。直到那天在停车场,我才终于将它除去了。如果我能早一点将它出去,那个警察就不会死了!”
萧凌虚的话犹如震天惊雷,甄雪猛地抬起头来看着他,“闻北真的是被那个东西害死的吗?不是你杀了他吗?”
“我没有杀他。”萧凌虚终于将实情说了出来,“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被‘附肚童神’害死了。因为我不想让他的鲜血白白流进了那个孽畜的口中,所以斩下了他的头颅,并用我的武器吸干了他身上的血!”
“可是你为什么要向警方认罪?你为什么不说出实情?”
“你觉得会有人相信我说的话吗?”萧凌虚反问道。
在他过往的经历中,一牵涉到这些超自然之事,人们总会有异常的反应。要不说他是谋取钱财的骗子,要不就是说他是迷信邪恶的疯子,少部分相信他的人却又将他当成了无所不能的神仙……
无论是哪一种看法,都会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渐渐地,他明白了一个道理,任何建立在人们的认识范围之外的解释都是多余的,因为人们打从心里就不接受异常的人和事。可是今天,面对着甄雪的怀疑和质问,他为什么要开口解释呢?或许因为他斩下了她男朋友的首级吧,他只是想对这件事做些弥补,萧凌虚这么安慰自己。
就在萧凌虚对自己的反常寻找借口的时候,甄雪的心也乱极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相信萧凌虚的话。如果不是萧凌虚杀了闻北,那么谁才是凶手?到底是谁杀死了闻北?
甄雪感到自己就像一艘失去了航向的船,一下子迷失在了卷着疑浪的海面上。她突然觉得无助极了,身子一晃,倒在了**。
“我的脑子很乱。”甄雪呆滞地看着天花板说,“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萧凌虚的心底猛地一沉。他怎么忘记了。她也是世人的一员。即便他做了解释,她也不一定会相信他。是他说得太多了?
想到这里,萧凌虚突然觉得有些莫名的失落。他低落地转过身,想要离开,却被甄雪扯住了衣角。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怀疑你的,毕竟你救过我的命。可是,你也知道,我是一名法医,在我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出现过那些超自然的事。我需要一些时间来想一想。”
甄雪的话说得异常诚恳。萧凌虚被甄雪的诚意打动了。他转过身,迎上了甄雪真诚的目光。那种目光很奇怪,有些像火,烧得他的心一阵阵发烫,又有些像水,柔柔地流入了他的心田。
萧凌虚的心不由地漏跳了一下。他隐约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来让自己不那么紧张。可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他只能试着开启一个话题,以便将他的注意力从她的目光中转移开来。
“大夫,有件事我必须向你确认。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的嗓子不能说话的?”
提到自己的嗓子,甄雪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情甄雪一直憋在心里的,在监狱的时候,如果萧凌虚没有表现得那么异常,她或许早就对他说了。
“其实,在案发的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怪梦……”甄雪于是将她所做的那个关于尸检的怪梦告诉了萧凌虚。那个梦对于她来说,本来是个秘密,不能轻易对外人说起。但为了解开心中的疑惑,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甄雪的叙述,让萧凌虚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将甄雪说过的话细细地咀嚼了一番,许久,他才凝望着甄雪,一字一句地说:“大夫,你并没有做梦,一切都是真的!”
甄雪没想到萧凌虚什么都没问就肯定了那个梦境的真实性,颇感意外,“你为什么那么肯定?”
萧凌虚不答反问:“大夫,我想请你仔细回想一下,那天晚上除了验尸之外,还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甄雪点点头,开始试着让那天晚上的记忆在她的脑海里重放。忽然,她“呀”地惊叫了一声,因为她想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我记得那天晚上,我看见了一个男人,他对我说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话。我感觉我应该认识他,但是我却记不清他的长相了。”
“你当然不可能记得他的长相!”萧凌虚对甄雪的话并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讶异,“因为你当时已经中了那人所下的降术,你根本不可能记得任何的事情。”
“你说我中了降术?”甄雪不可思议地看着萧凌虚。他的话好像尖针一样刺进了她的大脑,“你怎么知道?”
“你的眼睛!我在里面找到了答案!”萧凌虚直视着甄雪说,“你到监狱看我的那一次,我在你的上眼白的中间部分看见了一条竖着的黑线!那表示,你中了降术!等我再听到你的声音,我就大概能确定你中的是‘火降’了!”
甄雪愣在了当场,她忽然想到了她到二监探视萧凌虚时,他奇怪的举动,“所以,你当时才会抓着我不放?”
“是的。”萧凌虚点头道,“‘火降’取了中医火客金的原理,是一种专门摧毁人的呼吸和发声系统的降药。这种药由蛊卵和火符炼成,会在七天之内让人逐步丧失声音,并破坏人的呼吸系统,使人最终窒息而死!所以在确定了你的中降时间后,我便利用自己特殊的体质骗过了你,逃出了监狱,这才赶在七日之内除了你身上的‘火降’。”
震惊拉住了甄雪,力量巨大无比。甄雪没想到萧凌虚煞费心机逃出监狱,竟然是为了救自己一命!莫非他真的错怪他了?
只听萧凌虚继续解释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真凶对你下降的时候就是你替闻警察验尸的那晚。你说那天晚上你看见了一个男人,还听见他对你说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话。我想那个人恐怕不是在对你说话,而是在对你下咒。他利用那些咒语,控制了你的精神,让你在短时间内失去了意识。然后他再利用你的这段意识真空期在你身上中下了‘火降’,预谋要将你杀死!”
“你说他要杀我?可是为什么?”
“我的被捕,对真正的凶手来说是一件一举两得的好事。他不但找到了一个替罪羊,还因此除去了我这个处处妨碍他的敌人。所以他一定等不及要制造一些莫须有的证据,将他以前的罪行一并推到我的头上。可是你却破坏了他的计划。你替闻警官检验了尸体,并发现了和证人的证词不相符合的伤痕。如果你将你的验尸结果公布出去,警方就会重新查证这件案子,那么很有可能闻警官真正的死因就会被查出来,真凶的美梦恐怕就要终结了。为了不让你破坏他的计划,他非杀你不可了。”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我的同事检验的那具尸体是谁的?”
“这我就不清楚了。”
萧凌虚分析得头头是道,甄雪找不出什么破绽来。莫非他说的都是真话?甄雪感到她的思维再次被放上了天枰。一边是正在增加的信任,一边是依然存在的怀疑,她无法分辨,究竟孰轻孰重。甄雪懊恼地靠向床头,双手环抱着自己,觉得脑袋都要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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