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
洽川码头。
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中,皂莺部顺着黄河西岸跑回来了,一边跑,一边急吼:“王嘉胤的水军来了!”
她这一喊,顿时将安静的洽川码头吼得热闹。
在码头上守候了一天的民团,立即紧张起来,所有人都吞了一口唾沫。
白鸢站在一个临时搭起来的箭楼上,对着下面的皂莺大喊:“大约还有多久到?”
皂莺:“船队的速度不比马慢,我们前脚到,他们后脚也会到。”
白鸢:“来了多少人?”
皂莺摇了摇头:“我不懂得通过船队的规模来判断人数,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若对方骑的是马,我一眼就能扫出来多少骑。”
白鸢点了点头:“辛苦你了。”
皂莺:“我的人可以下马协助你守码头。”
白鸢摇了摇头,笑道:“宝贵的骑兵可不能这样用啊,皂团练,您率骑兵队后退一里,若是我们的木寨墙被攻破,你再率骑兵队突上来收拾他们。”
皂莺:“好吧!”
她也知道,高家村练出这几百骑兵可不容易,那些新兵蛋子几乎是从零开始学习骑马,吃了不知道多少苦才从步兵变成了蹩脚的骑兵,若是让他们下马去守码头,端的是有点浪费。
自己还是退开吧,作为第二道保险更好。
“那白先生,你小心些。”
皂莺纵马向西北方向退开了一里,留出可供骑兵冲过来的距离。
白鸢则转头看向了北面的河面……
看不远啊!
他伸手入怀,摸出了一个长长的细铁筒。
这是白公子送给父亲的宝贝,名字叫做“望远镜”,是白公子在物理课上学习了“光学”之后发明出来的东西,请匠井里的铁匠打造了铁筒,然后请了一位邢红狼从西安拐骗回来的琉璃匠做了两块镜片,最后合在一起,变成了这个简易的“望远镜”。
做工还很粗陋,倍数也不高。
但是肯定比肉眼看得远。
白鸢拿起望远镜再看,嘿,这下看到了,一支庞大的船队,已经在北方的河面上探出头了,为首的是数艘中型的商船,后面跟着一大片小渔船。
最小的就是一只扁舟,大点的也只能装个几十人。
浩浩****一大片,占据了大量的江面。
黄河水流湍急,在这里操舟可不容易,但流寇中不乏在黄河边上讨口了一辈子的渔夫,这些人撑着船,倒也让这只船队能在黄河中如履平地。
为首的船上,亮着一面大旗,上书一个“白”字。
白鸢转过身,对站在他身边的王二笑道:“王二兄,看来率领船队来攻打咱们的人是你,那是白水王二的白字旗。”
王二:“我姓王,我的旗是王字。”
白鸢:“哦,那就是你手下白猫,他率领敌人来攻打我们来啦。”
王二:“白猫就在我们楼下,戴着个黄帽子。”
白鸢见王二跟不上自己的笑话,只好摊了摊手:“王好汉,你有点缺乏幽默感呀。”
王二哭笑不得,好吧,自己确实有点缺乏幽默感,这许多年来,没笑过几次。
另一个箭楼上,冯隽也伸长了脖子向江面上看,但他没有望远镜,不如白鸢看得清楚,看到了船影也看不到上面的旗,只好转过头来,对着白鸢这个箭楼大声吼道:“白先生,你看清来的是哪一个贼子了吗?”
白鸢:“只看到一个白字旗,看来是我自己攻打自己来了。”
冯隽哈哈大笑:“白先生这种时候还有心情说笑话,倒是让本官安心了不少。”
白鸢转过头来,压低声对王二道:“你看,别人都听得懂我的笑话。”
王二:“……”
冯隽大声道:“既然是白字旗,那来的人应该是王嘉胤麾下的大将,白玉柱。”
白鸢:“哦?我倒是没听说过。”
王二低声道:“白玉柱是个很中庸的家伙,能力并不突出,不算厉害,但也不蠢,在王嘉胤军中的地位仅次到紫金梁,虽然位置很高,却经常让人感觉不到他在场,是一个扔进人群,就容易被忘记的人。”
白鸢听了这话,哼哼了一声道:“同样姓白,他容易被人忘记,而在下却光芒万丈,他真是给咱们姓白的人丢脸。”
王二:“他并不姓白,白玉柱只是个外号。”
白鸢:“……”
诡异的安静,持续了五秒。
白鸢五指箕张,掌心向天,对着王二道:“你这次回来高家村,是专门来吐槽的吗?”
王二:“???”
冯隽大声道:“白先生,你还在箭楼上聊什么?流寇的船队来得好快,快想办法啊。”
白鸢精神一振:“好的!所有人不要乱动,各自站在事先安排的位置,高家村民团,跟我过来。”
他飞快地从箭楼上爬了下去,高家村的民团围了过来。
白鸢带着高家村那一百人,来到了两门不锈钢大炮的前面。
两门大炮早就已经用石台固定好,炮口斜指着黄河,而河面上,白玉柱的船队正在飞速驶来。
白鸢:“拿火药包来!”
趴地兔双手给他递上一大包火药。
白鸢就像在给火铳装填药弹一般,将一大包火药全都倒进了炮膛,接着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棍子,捅进棍口,在里面捅呀捅呀,把火药压实。
“拿炮弹来!”
旁边一名长得很高大粗壮的民团士兵双手递上来一枚炮弹。
白鸢伸手一接,整个人就向下一沉,炮弹落地,发出“蓬”的一声巨响,险些砸到了他的脚。
白鸢脸上变色:“这么重?”
“一枚实心大铁球,能不重吗?”王二弯下腰,双手抱起了炮弹,帮着白鸢塞进了炮管里。
白鸢又拿棍子捅进去,捅着炮弹滚到底部,与火药压实。
嘿嘿一声笑,绕到大炮后面来,掀开火门上的小盖子,将一根火绳,放进了火门里,与火药凑在一块儿,再将盖子盖回来捂好。
“搞定!”白鸢得意洋洋地道:“大炮应该就是这样用的,和火铳也没啥差别。”
他这一通骚操作,还真没错!
这两门红夷大炮与明朝时的大口径滑膛火铳,其原理是一模一样的,使用方法也如出一辙。
展开全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