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个不错的床搭子◎
迎着贺云琛清亮的眼睛, 江婷不免一怔,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一种酸涩又难耐的情绪充斥着胸膛,叫她心头滚烫, 眼神下意识躲开看向别处。
因为她也不知道。
她只是觉得应该试试自己能不能接受贺云琛,而不是说确定了自己可以接受了。
她也不知道如何衡量喜欢不喜欢这个超出她认知范围的东西。
所以她老实道:“我不知道, 真的。”
原以为自己的回答会让贺云琛失望, 但他却明显眼前一亮,一双眸子熠熠生辉地看着她。
她没有明确拒绝, 这难道不是一个很大的进步吗?
“嗯……所以,你什么想法?”江婷决定把这个深奥的问题丢给贺云琛。
贺云琛闻言道:“挺好的。”
“啊……啥?”
“我说, 现在就挺好的, 我会慢慢等你想清楚。”贺云琛低声说着,似乎怕打破这难得的和谐气氛, “我永远尊重你的想法。”
江婷淡淡笑了笑, “我若是后面想清楚了, 发现自己还是不能接受你, 你岂不是很受伤?”
贺云琛露出一个略微傻气的笑来, 抿唇没作答。
因为他已经习惯了。
上一次江婷拒绝他的时候, 他已经自己的心已经碎成渣了,但后面他又自己拼凑了起来。
再来一次又如何, 他不会放过任何机会的。
车窗外的冷风呼呼吹着, 吹得窗帘哗哗作响, 贺云琛抬高手检查了一下窗子是否关紧了,却发现这车因为有点老旧, 车窗始终有个缝隙会灌风进来。
他抬手放在江婷的头顶感受了一下, 发现那风会卷到江婷的头, 这样吹一晚上的话, 明日准要头疼,何况江婷本就有伤在身。
“咋了?”江婷抬起头努力往上看。
“你往下点吧,漏风。”贺云琛拍拍她的头,努力把车帘塞进缝隙里堵着。
“哦,难怪我觉得头皮发冷呢。”江婷往下蠕动了几下,让被子盖住自己的头。
这样的话,她的头就在贺云琛脖颈的位置,这儿暖烘烘的,血气方刚的青年果然是取暖的好东西。
“诶,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江婷把脸支出来,抬起脸道。
贺云琛垂眸,“问。”
“那个……那个,你这断袖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啊?”
这可是一个严肃的,急需要弄明白的问题。
贺云琛嗓音低沉道:“为什么这么问?”
“就是,就是想了解一下,比如有的人他天生就喜欢男人,这就改变不了了,有的人却是被周围环境和经历的事情所影响了,逐渐开始喜欢上男人,这种的话就还有救。”
如果贺云琛是天生的同性恋,那他们就没有继续的必要了吧。
贺云琛拧眉,看着她,目光带着犹豫。
江婷道:“每个正常人,都是有情感需求的,但从军的人,常年生活在军营里,接触不到女人,身边环境也比较压抑,是以就可能导致心理和情感上的扭曲……而后衍生出对同性的好感……我就是想知道,你是这种情况吗?”
贺云琛道:“我……”
江婷打断他道:“不要欺骗我,你怎么想,就怎么说。”
贺云琛吸了口气,想了想,道:“两者都不是。”
“都不是?”
“嗯。”
“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贺云琛努力组织着语言,“除了你,其他人无论男女我都不喜欢,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江婷一怔。
贺云琛又道:“先有你,才有喜欢,而不是先确定喜欢男人或者女人,再去寻找这么一个符合自己要求的人。”
他低头,略微靠近了江婷一点,“那你呢,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江婷眨眨眼,有点心虚,“我,我谁也不喜欢。”
贺云琛说出了憋在心里许久的话后,整个人变得轻松了不少,胆子也大了点。
他不怕死地说:“你,既然你此生不能和女子成婚,不若就,就同我在一起吧。”
江婷虽然不举,但是他不嫌弃,他愿意什么也不做,就这么陪着她一辈子。
江婷见他这么诚恳,忍不住认真思考了起来,而后道:“你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先试试。”
贺云琛呼吸一滞,语气有点颤抖地问:“试什么?”
江婷道:“我方才已经说了,我自己也不清楚目前的情况,我需要试试自己能不能接纳你。”
贺云琛以为江婷是说能不能接纳她自己也变成断袖,所以他缓缓道:“其实,其实断袖和男女也没太大区别……”
他有偷摸找来一些男男的册子研读,发现他们平日里的相处和普通男女夫妇相差无几。
他觉得他和江婷也可以这样。
江婷正在想事情,听他这么说,下意识问:“你指哪方面?”
“各方面。”
“你咋知道?”
“……”
“难道你看了小黄书知道的?”
贺云琛表情无辜道:“什么是小黄书?”
“避火图。”
“……没。”他看的是文字版的啊。
江婷瞅着他,心想这小子表面看着老实,背地里果然逃不了男人的本性。
贺云琛却是一脸莫名地和她对视,他只不过看了一些介绍断袖如何相处的书,有……有什么不对吗?
江婷笑了笑,“行吧,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该睡了。”
贺云琛欲言又止地看着她,这就睡了?他怎么觉得还有什么没说完呢。
江婷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
贺云琛伸长手臂取下油灯吹灭又挂回去,车厢里陷入一阵黑暗。
两个人并肩平躺着,他顺手给江婷掖了掖被子这才把自己的手也缩进去。
“太紧了。”
贺云琛道:“什么?”
江婷的声音从被子里闷闷地传出来,“你掖得太紧了,要闷死了。”
贺云琛闻言赶紧伸手给她掀开一点,但因为车厢里黑灯瞎火什么也看不见,他不自觉把身子侧了过去,用手去摸被角。
但这个时候江婷突然把自己的头从里面拱了出来,而后正撞上了贺云琛的下巴。
“嘶——”贺云琛痛呼一声。
江婷的铁头不是浪得虚名的,差点让贺云琛的生理性眼泪都疼出来了。
江婷愣住,急道:“咋了,撞哪儿了?严不严重啊?”
她什么也看不清,只能伸手去摸,摸到贺云琛的脸,又摸到他高挺的鼻子,下一瞬手就被人捉住了。
“我没事。”
贺云琛缓了过来,闷笑了一声,“我想摸摸你的头,看你的头是怎么长的这么硬。”
他现在都还记得,上次在暗道里,江婷用脑袋把他撞晕了的事。
江婷尴尬又心虚,“那你先放手啊。”
贺云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抓着人家的手,他正想松开,却突然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江婷的手虽然不算小,但骨骼纤细,手指柔软,与男人的手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贺云琛心里起疑,忍不住捏了捏。
他的手能完整地把江婷的手包裹住,相触的皮肤又那么柔软细滑,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江婷突然手上一用力,反手就捏住了他的手,笑道:“趁机占我便宜?”
“嘶——”
贺云琛的手差点被江婷捏变形,他心中疑虑慢慢散去,哪有女人的手力气这么大的。
他辩解道:“你误会了。”
江婷冷笑一声,“哪里误会,你不是捏得很起劲?还想摸我头,那你先给我摸摸呗,礼尚往来。”
贺云琛:“……你要摸哪儿?”
他暗自做好准备。
他的脸应该不算糙吧?他肚子上没肉吧?他身上的伤疤不会硌手吧?
但江婷显然只是随口一说,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不知道,先欠着,困了。”她松开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闭上了眼睛。
快睡觉吧,快睡吧,她真的不想再继续今晚的谈话了。
明明前面还聊得挺纯洁,怎么突然就变成了摸来摸去了。
为了避免话题变成午夜剧场,她决定睡觉。
贺云琛略有些失望,只好道:“嗯,睡吧。”
江婷暗自松了口气,又逃脱一劫。
两个人各怀心事地睡着了,次日一早天刚亮,队伍里的人就陆陆续续起床打水洗漱,生火煮早饭。
贺云琛先下马车,等江婷套上衣服推开车门时,就见他端着热水过来了。
“早啊!”
昨晚睡得不错,比在外面打地铺舒服,江婷感觉自己神清气爽的,看贺云琛也顺眼了一些。
贺云琛把东西摆在她面前,道:“洗漱了就该吃饭了。”
“好。”
江婷挽起袖子洗脸刷牙,贺云琛就站在一边看着她。
她蹲在地上,扭头看着他,“你盯着我做什么?”
贺云琛收回眼神,若无其事道:“没什么。”
他只不过是恍惚觉得昨夜如一场大梦,只有见到江婷在自己眼前时,他才能确定那是真的。
“昨晚睡得怎么样?”
贺云琛回道:“很好。”
其实他是强迫自己入睡的,虽然之前和江婷有在一张**睡过,但没有盖过一床被子。
那种鼻尖都充斥着对方气息的感觉,就像喝了酒一样让人沉醉。
他醒来的时候,甚至不知今夕是何年。
江婷唔了声,“那挺好的,你是个不错的床搭子。”
又不打呼噜又爱干净又不乱动,还能给她取暖,性价比真高。
收拾好后,亲兵送来了早饭,是一些之前在镇上买的包子馒头,方才又蒸了一下,都热乎乎的。
吃罢晚饭,队伍开始启程,江婷又爬上马车躺着。
她的胸口虽然没昨天那么疼了,但也轻易动不得,躺着最好。
贺云琛则是继续骑马,跟在马车后面。
如此走走停停,他们途径了三个州郡,越往南气候越暖和,入目的城镇村庄和高大树木也越来越多,已经开始进入中原了。
晚上的时候贺云琛还是和她一起睡在马车里,最初两个人还比较拘谨,过了几天后逐渐适应。
况且白天赶路累得很,几乎是倒下就睡着了,也没什么半夜谈心的精力。
但周围人很明显地感觉到一点,那便是指挥使大人对江大人越发好了,经常给她打水端吃的,简直跟个贴心小媳妇一样。
这不免让一众武将陷入沉思。
五月初,四皇子的队伍终于抵达盛京城。
他们此次乃是凯旋而归,是以在进城的时候,江婷等人又享受了一把百姓夹道欢迎的场景。
而且京城的人比边城的人更多更热情,正逢花团锦簇的时节,百姓们提着花篮子到处抛洒,整个朱雀大街都下起了花瓣雨。
好在京城女子比较拘谨,没再漫天抛手绢。
江婷骑在马上,左右打量着,笑着道:“京城真的好热闹也好漂亮啊。”
她还是第一次正式地见到前世只存在于纪录片之中的古建筑,只感觉处处都很稀奇。
与边城相比,京城的房子都修得很华美,哪怕只是一些普通的店铺,都雕梁画栋,精美绝伦。
“这些房子是怎么修成这样的啊,这么好看。”江婷感叹于工匠们的高超技艺。
贺云琛淡淡一笑,“皇城还会更宏伟一些。”
“那你家呢?”
贺家辉煌了几代人了,府邸应该不会差吧。
“等会你看了就知道了。”
江婷点点头,期待道:“幸好有你,不然我只能去睡大街了。”
贺云琛道:“有官府安排的驿馆的,怎么会睡大街?”
“我就随口一说,你别这么认真好吧……”
这时队伍已经差不多走过了朱雀大街,夹道欢迎的百姓也慢慢变少,一群人头上身上全是花瓣,他们停下来开始打理自己。
四皇子的属官跑来高声道:“诸位大人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今日就先在驿馆好生歇息吧,明日再进宫面圣!”
武将们纷纷应下,而后他们各自由专门的人领着走了。
属官走过来笑道:“江大人,您就不用去驿馆了,殿下邀您去他的府上小住。”
江婷连忙在贺云琛变脸之前拒绝道:“不了,替我多谢殿下,我已经答应去贺大人府上借住了。”
属官道:“可殿下说……”
贺云琛冷声道:“莫非四殿下还想强行把江廷带走不成?”
“不敢不敢,只是殿下说,贺府最近可能不太方便……”
这时,不远处的马车里传来俞尧的声音,“江大人,我这是为你好,怕你到时候处境尴尬。”
江婷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神神秘秘故弄玄虚。”
贺云琛也道:“你说我府上怎么了?”
贺家发生什么了,他这个贺家人还会不知道吗?
俞尧冲着江婷眨眨眼,“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江廷,我的府上随时欢迎你哦。”
他放下车帘吩咐道:“回府吧。”
江婷和贺云琛对视一眼。
江婷道:“别理他说的话,他这人说话没几句靠谱的,走,回家,回你家。”
“嗯。”
两个人策马在京城中慢行起来。
遇见一些卖吃食的摊子,江婷停下来下去买了两个馅饼,递给贺云琛一个。
她揭开油纸闻了闻道:“这京城的吃食,肯定比边城的好吃吧,瞧着卖相倒是不错,但也挺贵,十文钱一个。”
贺云琛咬了口饼,道:“过几日带你在京城中好好转转。”
“成啊,我要把这里的好吃的都尝一遍。”
这饼味道只能说中规中矩,不难吃,但比江婷自己做的还差点。
两个吃了饼又去了商铺里买了很多的东西准备作为上门拜访的礼品,贺家肯定是不缺这些东西的,但也算江婷的一份心意。
他们把买的东西大包二包地绑在马背上,这才正式往贺府而去。
贺府位于东城富人区,这附近的宅子都住的是王公大臣,可以说是寸土寸金之处,掉一片瓦下来就有可能砸中一个当朝大员。
江婷虽说是土包子进城,但稀奇归稀奇,她倒不至于怯场,大大方方地就提着东西跟着贺云琛上门了。
贺云琛的亲兵们早就先一步到了,如今贺府大门大开,几乎所有的贺家人都来了门口翘首以盼着。
贺老将军,贺老夫人,贺夫人,还有贺云琛的婶婶,堂嫂,两个过继过来继承贺云琛大哥和堂哥香火的侄子。
“来了来了!云琛回来了!”
“三少爷回来了!”
“江大人也来了!”
贺府的主子和下人都激动不已,纷纷跑下台阶迎了上来。
贺云琛走在前面,手里帮江婷提着东西,江婷紧跟在他后面,脸上带着诚挚的笑容。
两人手里的东西被下人接了过去,贺云琛撩开衣摆就地跪下,“孩子给祖父祖母、母亲婶娘请安!”
一大家人瞬间把贺云琛围了起来,七嘴八舌地嘘寒问暖着。
江婷还真一时半会儿适应不了这大户人家的规矩,想了半天还是觉得她就不用跪了吧。
待他们终于冷静了一点,江婷便拱手抱拳道:“晚辈江廷拜见贺大将军!老夫人!两位伯母和嫂嫂!”
贺老将军摸着胡子笑道:“你就是江廷?云琛这小子早就在信中提起过你,正正好,我对你感兴趣得很,有空陪我喝两杯如何?”
江婷以为贺老将军感兴趣的是她做的火药,哪有不答应的道理,连忙应道:“是,这是晚辈的荣幸!”
但贺老将军又道:“诶,老朽还有个不情之请。”
“贺大将军您请说。”
“你上次给云琛捎来那火锅底料,我觉着好吃得紧,你能不能再做点啊,我那些老伙计都想再尝尝。”
江婷:“……好,没问题。”
贺云琛暗自扶额。
贺夫人等人哭笑不得。
贺老夫人瞪了贺老将军一眼,“孩子们刚从边关回来还没进门喝口水呢,你就惦记着你那点吃的了。”
她看向江婷和蔼道:“别理他,走,好孩子,跟祖母进去。”
她伸出手,左手牵着江婷,右手牵着贺云琛,抬脚往大门里走。
“你是云琛的朋友,那就和他一样,叫我祖母吧,到了这儿跟回自己家一样,别见外啊。”
江婷笑道:“好的,祖母。”
贺老夫人很高兴,她就喜欢年轻乖巧的后辈。
管家忙着去张罗饭菜了,一行人先在厅里坐下,喝点茶吃着糕点。
江婷打量着周围,夸赞道:“你们家的房子都修得好漂亮啊。”
贺老夫人笑眯眯道:“喜欢就以后常来住住。”
婶婶免不了好奇道:“江兄弟,瞧着你不过二十上下吧,就已经是军师了?”
江婷点头,大大方方道:“运气好,立了点战功,还没正式受封的。”
能立战功的人,那都是不容易的,贺家人最是清楚这一点,是以贺府的男女老少都对江婷这个新任的贺家军军师好奇极了。
赶紧私下里奔走打听她的情况。
只有贺夫人脸色有些古怪地看着江婷,又看了看贺云琛,见自家儿子端着杯茶,也不喝,就这么端着,眼珠子一直黏在江婷身上,听贺老将军等人和江婷说话。
她轻咳一声,道:“云琛。”
贺云琛回过神来,“怎么了,娘?”
贺夫人道:“离用膳还有一会儿,先去给你父亲和兄长上香吧。”
“好。”
贺云琛放下茶杯,起身随着贺夫人来到小祠堂,点燃香恭敬地跪下叩首。
这祠堂里供奉着一堆牌位,而那些牌位中的很多人,年岁都不比贺老将军大。
贺夫人站在一边,看着这个已经长大了,顶天立地足够撑起贺府的儿子,眼里有欣慰又有哀伤。
待贺云琛上完香,贺夫人道:“娘有话跟你说。”
两个人来到祠堂外面,贺云琛似乎早有所料,道:“你是想问江廷的事吗?”
上次他回京城的时候,江婷给他捎来吃的,那时候贺夫人就问过他是不是喜欢男人,他没承认。
但知儿莫若母,贺夫人如今几乎可以确定贺云琛对江婷的心思。
贺云琛也没打算隐瞒,准备主动摊牌。
正好现在他爹的牌位就在里面,他娘要是气不过想抽他一顿,他现在就可以进去把上半身脱光呈上荆条。
贺夫人沉声道:“你果真已经回不了头了吗?”
“是。”
贺云琛目光坚定,“娘您想打想骂都行,但孩儿这辈子已经非他不可。”
贺夫人手抓着帕子,显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呼了口气,道:“你大了,娘已经管不了你了。”
贺云琛闻言抬眸,有点惊喜道:“娘,你的意思是……”
贺夫人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却还是开口道:“但是现在有件事,你却不得不面对。”
贺云琛的表情慢慢淡下去,“什么事,你说。”
贺夫人道:“前些日子,宫中派人递了消息来,陛下有意为你和嘉妍郡主赐婚。”
贺云琛眸子一凝,“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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