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魏军来到伏击的山谷,借着火把和月光查看战场,一个个脸色古怪的寻找着什么。
“普六茹都尉在这,还有气息。”
魏军士卒的声音传来,几乎所有人都心中暗骂。
‘这家伙怎么好死不死呢?’
领军将军急忙呼唤:“快看看伤的重不重?金疮医在何处?快快为普六茹都尉治伤。”
金疮医急速上前,见到被斩伤的普六茹都尉,两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一道在头上一直斜至嘴边,而另一道则在背后。
头上的精铁头盔被斩开了一道豁口,脸上皮肉外翻深可见骨,整张脸都是血迹,而且已经肿胀了起来。
背后的厚铠甲也被斩开了一条尺许长的口子,同样是血肉模糊,肩胛骨似乎也有被伤到,以后挽弓射箭都不行,只怕只能在军中做个闲职。
不难看出这是北齐精锐所使的宿铁刀所为,一般的铠甲根本防不住,但三层精钢甲并非人人穿得动。
一般来说后背有伤意味着什么,那是不言而喻的,所有的魏军忍不住鄙视,心中似出了一口恶气般畅快淋漓。
“百保鲜卑!”
微弱的话语在普六茹口中传出,他瞧见了同僚们鄙视的眼神,说出这一句已经牵动了脸上的伤口,让他疼的几乎要晕过去。
“什么?”
“百保鲜卑,齐军是,是百保鲜卑!”
领军将军确实未听清,山风不小而且呼啸而过,这让普六茹误以为领军将军不相信,但他不得不解释,毕竟遇到百保鲜卑还死扛着,那不是胆小而是真傻。
金疮医的声音有些发颤,对领军将军低声说道:“普六茹都尉大人说,齐军是百保鲜卑。”
受伤的都尉故意夸大,举起那只能动的手臂,张开五个手指。
大家一瞧,脸色凝重了许多。
“五百骑百保鲜卑!”
都尉假装没有听见大家议论,索性装作昏死的样子,若是让别人知道,杀的他整个小队丢盔弃甲的齐军只有五十不到,恐怕他在军中再也混不下去。
听清了话的领军将军急忙询问副将:“追击的有多少人?”
“三队人马,三百余精骑。”
“速速增援千骑急追,无论如何也要追上齐人。”
领军将军说完,吩咐左右副将:“你们几人立刻制副担架,将普六茹都尉抬回沃野镇。”
副将一听领军将军的话,对付齐军要用一千三百精骑?太过小题大做了些吧!
但军令不可不听,千人精骑卷起一片烟尘,沿着先前的魏军追击方向向前追赶过去。
“一定要报仇。”普六茹看着领军将军,咬牙切齿的低声嘟囔着。
“都尉放心养伤,这种事就不劳都尉操心,如今损失这么大,本将军也难辞其咎,不能怪宇文毓大将军未说清楚。”
领军将军虽然并未对这家伙表示出不满,但心底确实有些厌恶,身为下属对领军将军说报仇这种话,还有没有将他这个上官放在眼里?抬出宇文毓的名号来,也是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闭嘴。
但弘农杨家能不得罪还是不要得罪,说他自个难辞其咎也不过是客气话,若是一般的家伙,直接治他个轻敌冒进的罪,足以让他滚蛋。
动弹不得的普六茹一听,知道上官让他不要再说下去。
看着山谷中的烟尘,听着远去的马蹄声,领军将军有些头疼。
‘百保鲜卑出现在这里,护送着出使突厥的齐人,说明此次出使对齐人机为重要。这对大魏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会不会引来突厥人进犯?’
心中猛然警醒的领军将军厉声喝道:“立刻向宇文毓大将军禀报,齐人已经穿过阴山,请大将军立刻定夺。”
“是,末将这就去。”
副将惊讶的看着主帅,如此严肃的神情已经许久未见。
“即刻向周边三城请求派出精锐,协同进入阴山以北追击齐军。”
“这恐怕有些难,没有调兵的手令虎符,想要几位大人协同……”副将有些为难的说着,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宇文至公子不是已经进入草原了吗?”
领军将军尴尬的点点头:“宇文至公子不知道现在身处何处,罢了,回去再从长计议。”
南北宽度仅仅两百余里的阴山山脉,蜿蜒的山谷将距离又拉长了数十里。
山谷中大多数都是积年累月冲刷出来的河道,总的来说还算比较平整,这也增加了西魏军追击的难度。
毕竟齐军就算有马车,但双架马车的速度并未成降低多少,而且因为拖延的时间太久,两个时辰足够齐军跑出三分之一的路程。
两拨魏军一前一后追赶,前军并不知道齐军是百保鲜卑,立功心切的急追。
后军跑出一段,带队都尉突然明白了将军的用意,为了避免齐军埋伏以至于前军全军覆没,不得不派出千人支援。
不止是领军将军心中没底,就连久经沙场的魏军都尉心里同样没底,对上百保鲜卑这种精锐之中的精锐,就算是十对一,也没把握能赢。
天色渐亮,东方的启明星在山巅闪耀。
高孝瓘一行行程已经过半,看向两侧的高山,山上的树木也渐渐少了许多,风也更大了不少,这表明即将进入蒙古高原的戈壁。
就算千里马也有歇息的时候,这个时候却顾不得心疼战马,后方必然有西魏追兵,而且恐怕还是轻装前进的精骑。
估计还有四分之一的路程可以出山谷,高孝瓘下令停止前进。
“大家休息两刻钟,给战马喂些盐水,检查一下马车车轴。”
旅贲卫领军立刻安排道:“大家抓紧时间,两什人两侧山腰警戒,两什照顾战马,一什人检查马车,其余人就地警戒。”
没有哪个将士不爱惜自个的战马,纷纷翻身下马为战马减轻负担,取了木桶倒上水加上些许细盐,挨个喂给战马喝。
一脸痛苦的高湜揉肩挠背,满腹牢骚的嘀咕着:“这一路上有一半的时间,本王就在马车里飞。”
李穆叔从马车里出来,这一路狂奔实在颠簸,几乎让他在马车里上下飞腾,全身上下都是酸痛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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