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
浅尝即止。
这个吻就像白承本人那样温柔, 只是顷刻间触碰,却叫人难忘。
钟齐怔愣了几秒,软舌在唇瓣上轻轻扫过, 留恋残余的温度。他懒懒地抬起眼皮, 一眼望进白承清透的眼瞳里。
嘴角的弧度有点邪。
白承就庆幸现在钟齐说不了话,不然那张嘴一开口,不知道会蹦出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词汇。
可人鱼除了面部表情, 还有一条漂亮的大尾巴呀。
足够他表达情绪。
一半在岸上,一半在水里,鱼裙绽开一朵大花花,大摇大摆地摆来摆去, 就差把「老子高兴」四个大字刻上面了。
白承才把注意力放到肩上伤口痊愈的位置, 他的手指从皮肤上滑过,确定那里连疤都不曾落下。
这能力属实牛逼。
“人鱼研究档案里没有记载过这种能力, 是你独有的吗?”
钟齐耸肩, 他的人设也没有说明,这治愈功能还是自己发现的。
白承想起先前读到的人鱼历史,纯色贵族人鱼性格凶猛刚烈,基本都是和对方斗到不死不休, 又或是绝食, 自/尽, 被捕后很少有存活的例子,钟齐这可是独一只。
其他杂色的人鱼虽然有被饲养成家畜的例子, 但可能没有这种特异功能,故而人类一直没有发觉。
看着钟齐这只现世存活的奇迹, 白承意识到自己为塞勒王国做出了多么伟大卓越的贡献。
白承说:“那你的眼泪会变成珍珠吗?”
钟齐:别这样, 容易被迪S尼律师函警告。
没有等到钟齐的回答, 白承开始思考在现实世界中,众人耳熟能详的一条关于人鱼肉的传闻——保持青春,永生不死。钟齐那么纯正,会不会也有这种美容功效?
教皇是否也知道了这一点,才会如此重视人鱼,顺带着百般纵容迦珀墨?
他仿佛在钟齐脑门上看见了一个大写加粗的「危」字。
白承满是心疼,他凝视着钟齐,很担心某天教皇兽性大发,报名成为第二只食人魔。
于是他反复嘱咐钟齐:“任何情况下都不要透露出你的治愈能力,更不要让人觉察出一点不对。”
一开始钟齐还老老实实听,跟着嗯嗯嗯的点头,到后面白承念得多了,他就甩着尾巴拍水花,用生无可恋的眼神表示:别念了,师父别念了。
来自东土大唐的那位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也会被卷。
白承掐指一算,今天的探监时间差不多该愉快地结束了。
打开门走出去,白承立马换上一副重伤未愈摇摇欲坠的模样,守门的士兵看着金发主教这么憔悴,都不由心疼。
可真是太惨了。
没走两步,走廊拐角传来哒哒的脚步声,白承越听越觉得耳熟,待小牧师从拐角冒出个头,他恨不得转身就走。
这小子一出场基本没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小牧师麻溜地跑过来:“迦珀墨主教大人,教皇请您去教堂正厅。”
好忙,真的好忙。
迦珀墨怀揣着忐忑与不安走到教堂正厅,还没走进去,里头孩子的哭声就率先扑出来,惊了迦珀墨一下。
正厅内,贝利亚主教一直都是那副威严肃静的模样,说话不懂得温柔,更不会哄小孩。
他庄肃地询问那名把迦珀墨引到食人魔面前的小男孩。
“你要为你说的话负责,你敢发誓自己有任何一句谎言,灵魂会被拖入地狱,遭受永世的炙烤吗?”
白承听着不禁蹙眉。
对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有必要这么狠吗?
小男孩态度坚决:“我敢!”然后他转眼望向赫莱主教,“当时,就是这位主教大人让我找迦珀墨主教,并带去我家,他说不要告诉任何人,也不要告诉迦珀墨大人发生了什么,只要带过来就好。”
“只要带过来就好?”贝利亚眼神锋利,他冷笑道。“赫莱主教,您是在给食人魔投喂吗?”
“你怀疑我跟食人魔有联系?!我只是恰巧路过那里,请您不要恶意揣测,更不要把我跟那个恐怖的怪物联系到一块!”
“那您怎么解释您让这个孩子将迦珀墨主教引去木屋的举动?”
“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孩子!是迦珀墨教他撒谎!”
赫林适时开口:“您的意思是,迦珀墨用自己的生命来陷害您?如果不是我们及时赶到,迦珀墨主教恐怕已经成为食人魔的腹中之物了。”
“还有这个孩子。”赫林指着小男孩,“孩子一死,没有任何人能指责您的罪行。赫莱主教,您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狡辩?”赫莱理直气壮地说,“您说的这一切全都只是这孩子的一面之词,他只是个孩子,孩子说的话,根本算不上实证!您不能被自己的感情冲昏头脑,从而陷害一个可怜无辜的人。”
赫林的心思被人挑破,他赤红了脸,不经意扫向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风暴主角,他打算继续争辩,却被打断话头。
“第二王子殿下。”位于正中间尊者之位的教皇终于开口,用威严与气势压制双方争吵,他语气平淡,“感谢您的关心,这件事交给我们教会内部进行审判处理。”
说到底,教会虽从属皇室,但除了国王与储君,其余人没有资格在这指手画脚。
赫林只好作罢,冷哼一声,甩袍离去。
经过迦珀墨身边,还不忘投来热切关怀的目光。
外人离场,教皇才将目光投放到赫莱身上。后者心里发慌,额头铺上一层绵绵的冷汗。
“今天是你的休沐日,你能解释你去那个地方做什么事吗?”
教皇这个问题,总让白承觉得他好像知道些事。
赫莱支支吾吾地回答:“我,只是去附近散散心。”
“那么这个孩子说的,你让他将迦珀墨引到食人魔处,是否属实?”
“不!教皇大人!我从未做过这件事!”
“那你愿意发誓吗?在主的面前发誓,发誓自己有任何一句谎言,灵魂会被拖入地狱,遭受永世炙烤。”
赫莱在震惊中抬头,他望着教皇,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他不敢发誓。
“赫莱,你因为嫉妒做的那些事,我都看在眼里,我也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了。”教皇叹了口气,“今天开始,降为主教。赫莱明恩,好好在主面前,忏悔你的罪过!”
赫莱两眼一黑,直接倒了下去。
这场风暴的主角并没有什么存在感,更没有参与感,就像个挂名角色,在旁边看配角们群魔乱舞。
白承好不容易被允许回屋休息的时候,正是月上西头,星星都休息了。
蔷薇小径是他从正厅返回居住地最短的路径,两侧爬藤的绿意比人还高,白日绽放的蔷薇花簇,在夜里收敛花叶,一朵朵含苞待放,露珠余映着月色,比白日更娇羞妩媚。
然而白承真的纯属路过,没打算欣赏花景。
说实话赫莱主教这一招反而给白承的计划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白承不但不生气,还挺谢谢赫莱。
月下花海,白承脑子里只是在想钟齐。
想着怎么帮他完成任务。
“迦珀墨。”
花丛尽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颇为深情地呼唤着他的名字。迦珀墨一惊,差点摔进两侧的蔷薇藤里,看清来者后,迦珀墨才放下一个高悬的心。
“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回宫里?”
“我想见你。”赫林朝他走过来,“我担心你的伤势,你还好吗?还会疼吗?”
这时候的迦珀墨,金色的长发随风扬动,被月色轻柔抚摸,再伴着浮动的花香。
赫林几乎要醉倒在花林中。
白承怎么可能会让他看,连忙退后几步,摆出迦珀墨的羞涩拘谨:“感谢关心,我没事了。”
猛然回过神,赫林咳了一声,笑说:“我听说了,赫莱受到应有的惩罚。他以后应该不敢再欺负你了!”
所以这事儿是您挑的。
白承心里默默叹口气。
赫林对他很好,如果只是做朋友,他们应该很谈得来。但他看得出来赫林的并不满足于朋友关系,白承不想吊着他,更不希望那只粉色人鱼为这事不高兴。
他斟酌片刻,才开口道:“第二王子,我知道您的心意,但是我……喜欢人鱼。”
赫林显然会错意了,他笑着说:“我知道,我也喜欢那个喜欢人鱼的你。”
“我是说,我爱着人鱼。我心里已经装不下除他之外的任何人了。”
赫林愣住了,仿佛世界观遭受冲击:“人?人鱼怎么有资格称之为人?!迦珀墨大人,您应该分清楚「爱人」与「爱宠」之间的区别!”
“他纵使再美丽,也不过是一条鱼!难道您想被他拥抱,与他亲吻,甚至是跟他上/床吗?!”
面对迦珀墨的沉默,他逐渐冷静,满怀歉意地跟他道歉。
“对不起,我不想吓到您。我只是想剖白我的心,让您知道,谁才是最有资格成为您爱人的人。”
迦珀墨侧过头,似乎都听进去了,又似乎因为他的莽撞遭受惊吓,不敢出声。
赫林只好道:“您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我……我还会来找您的。”
随后转身,将金发主教独自留在这片花海里。
赫林走了许久,白承也没挪动脚步,他静静地凝望一朵含苞待放的粉色蔷薇,耳边回**着赫林的话。
【他纵使再美丽,也不过是一条鱼!难道您想被他拥抱,与他亲吻,甚至是跟他上/床吗?!】
白承仔细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然后确认。
我想。
作者有话说:
实不相瞒,我看着那朵红色的小红花都觉得不可思议,这是我这个手慢王者能拥有的花花吗(捂脸);
跟你们贴贴!
——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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