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樱妃娘娘让人送了这个过来。”章嬷嬷捧着一个锦盒,走到严一凌面前才慢慢的打开。
“樱妃也叫奴才送东西过来?”素惜不免奇怪:“别的宫里巴结咱们伊湄宫,自然是动了心思的。那樱妃有小皇子在侧,难不成心里也没底么?小姐,您说皇上会不会册封樱妃为贵妃?”
严一凌摇头:“这件事,我还真没想过。不过樱妃这双龙鳞小靴倒是做的不错。看样子也是奉举的尺寸。用了心思的。”
“奴婢觉得,这靴子还有另外一层含义。”章嬷嬷笑着说。
“说来听听。”严一凌笑着说:“左右闲着也是闲着。”
章嬷嬷瞧着锦盒里的靴子,温和的笑道:“龙鳞的靴子,欲意的便是龙子所穿。樱妃娘娘这意思,莫不是想告诉皇贵妃,咱们大皇子是要将万物都踩在脚下的。那意思便是,她的小皇子不会有所妨碍。”
“嬷嬷说的有理。”素惜点头,却不相信:“奴婢只是觉得樱妃这么做,不过是一时的献媚。心里未必就真的是这么想。皇上膝下皇嗣并不多,小皇子也就这么两个。这要是争一争,起码也有一半的胜算啊。”
这么想着,素惜心里不踏实:“小姐,咱们不得不防着。”
严一凌点头:“等下叫人将这靴子送去奉举房里,他若是喜欢便拿来穿。至于樱妃……自从沈太后薨逝,她也算是经过了不少历练。不管以后如何,皇上若真想平息沈家的事情而给她贵妃之位,本宫也不会拦着。”
“小姐……”
“娘娘说的对。”章嬷嬷打断了素惜的话,诚然道:“即便是能当上贵妃,也不见得就能在宫中长久的立足。且这个贵妃之位,如今就有这么多人垂涎三尺。若是坐上去的人没有本事,早晚都要跌下来。咱们又何必费这个心思。”
“就是。“严一凌笑着道:“各宫送来的东西都收好,回头你们帮着选些更好点的回礼还了就是。至于皇上那里,只要皇上不提起,咱们也不必多说什么。其实我也挺好奇的,皇上会选谁……”
“娘娘。”汪泉快步走进来,道:“内务局的景公公来了。”
“景公公?”素惜想起来了:“就是内务局新提拔的那位总管吧?”
“正是。”汪泉低头道。
严一凌略点下头:“请进来吧。”
景云春是新官上任,自然得先来伊湄宫向皇贵妃请安。之前处理内务局大小事宜的总管刘子明,就因为得罪了皇贵妃才会……他怎能能不怕呢。
“奴才景云春,拜见皇贵妃娘娘。”
“景公公这名起的好,一听就觉得温暖入春。”素惜笑眯眯的说。
“没规矩。”严一凌瞥她一眼。随后她问:“景公公过来伊湄宫,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么?”
景云春拘着礼,恭敬道:“奴才才被调任到内务局,许多事情并不是太清楚。外头新进贡了一批香料入宫,奴才不知道改如何分配。”
说到这里,景云春微微抬起头
,有些愧疚道:“按说这些事情,奴才只要去查内务局的记档册便一清二楚了。实在不应该来麻烦皇贵妃娘娘。可是偏偏蹊跷,那记档册竟然不翼而飞。奴才吩咐他们将内务局里里外外都找了个遍也不见踪影。至今不知各宫娘娘所喜所需的香料品种以及分量……这奴才才斗胆来叨扰娘娘,还请娘娘可怜奴才……”
素惜听完他这么一堆废话,耳朵都嗡嗡的响了。“我说景公公,您不知道皇贵妃娘娘平日里要管理后宫多少细碎的事情么?香料记档的册子找不到了,就拿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来麻烦娘娘,这似乎有失妥当吧?”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景云春低着头,连连告罪:“请皇贵妃娘娘恕罪。”
章嬷嬷则笑着道:“也不怪景公公。宫里的妃嫔小主这样多,香料却是有数。若是分配不均,有失偏颇,那才是真的给咱们娘娘添麻烦呢。请娘娘查明清楚,合理分配也是必然。”
这两人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搅得景云春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皇贵妃到底会不会生气。
“还请娘娘指点奴才。”
严一凌点了点头:“记档册遗失也不是什么大事情。何况内务局每月会送来对账册子,应该还有留底。回头素惜,你帮着找找,找到了就给景公公送去。你才打点内务局,是会手忙脚乱,但是无妨,凡事皆有可查,也就不会不妥当了。”
“多谢皇贵妃娘娘体恤,奴才感激不尽。”景云春稍稍放下了心里的石头。
“这一回,外头都进贡了什么香料进来?”严一凌也就是多嘴一问。
景云春道:“大多是宫里管用的一些香料,如安息香,檀香以及苏合香等等。还有妃嫔们惯常爱用的各种香料。”
“外头这么乱,也是难为他们还能送上这么多东西来。”严一凌心里是有数的。一旦朝廷上有战乱,最苦的就是百姓了。轻则流离失所,重则家破人亡。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宫里的妃嫔娘娘们爱用香,下头的官员自然不敢不用心督办。”景云春恭敬道。
“这一回也就罢了。”严一凌深吸了一口气:“下回这些可有可无的东西,叫他们不必送进来。百姓尚且在危难之中,一捧香,一缕青烟便没了。可若是不做此物,不耗费人力送入皇城之中来,他们便能力气留着糊口,也少了不少危险。”
景云春有些诧异,但还是郑重的点头。“奴才明白了。”
“这么着吧,我看那记档册也别找了。”严一凌道:“朝廷有危机,有需要。后宫便缩减开支,也算是为皇上省些银子。分发各宫的钱粮蔬菜,布匹锦缎以及香料饰物,一律减半。”
看着景云春面有难色,严一凌皱眉:“怎么?可是有什么困难?”
“回皇贵妃娘娘的话,倒不是有什么困难的,只是如此一来,必然要惹得阖宫抱怨。奴才是怕……”
“景公公是怕人嚼舌说你新官上任三把火,专烧了旁人的
好么?”素惜抿唇而笑。
“无妨,就说是本宫的意思。她们不是成天嚷嚷着要为皇上分忧么?怎的有了机会的时候,反而要退缩了?”严一凌有些不客气的说:“就说是本宫的意思,让她们要闹只管来伊湄宫。漫漫长日,本宫正想找些事情打发时间呢。”
“是,奴才明白了。”景云春本来是想问,那伊湄宫的日常开销要不要缩减。
但又怕问出这话,皇贵妃会生气。
“对了。”严一凌提醒他:“皇上那里一切如旧,不要有什么错失或者疏漏。”
“奴才明白。”景云春心想,在这时候当差,可真是什么困难都碰上了。
待那奴才退下,章嬷嬷才道:“娘娘,您别怪奴婢多嘴。您这么做原本是好意,能为皇上节省银子不说,也是能治一治后宫的奢腐之气。可如此一来,那些人的怒火便又要被挑起来了。好容易,因为贵妃之位的事情,她们忙不过来与您斗气。如此不是又要……”
“我倒是真想为皇上省些银子。这一仗,不知道要打多久。受苦受累的还是百姓。待到战事平息,朝廷还要拿出银子来救济百姓,替他们重建家园,所以这银子留下越多,越充足越好。但我这么做,还有个目的。”
“娘娘请讲。”章嬷嬷心里有些不踏实。
“若是我镇不住这个后宫,你们才皇后会不会出手呢?”严一凌抿唇而笑。“那桦妃是和等人,藏的严丝合缝。到现在,我们也没有一星半点的证据,能将她和车迟国的关系查出来。眼见着她父华勋在皇上面前建功,她的地位只会越来越稳固。”
“稳固就稳固。”素惜不服气:“凭她能稳固的过万贵妃么?难道咱们还要怕她不成?皇上若是知道了她的真面目,十个华勋也保不住她的脑袋。”
“你呀,怎么说着说着就有气了?”严一凌微微一叹。“我是想着,现在这个局面,要顾全皇上的前朝,又要盯着后宫的妃嫔,还要时时刻刻提防车迟国的暗箭,实在不容易。若是能和皇后联手,把握应该会大一些。毕竟皇后的冷静,深沉,以及狠辣,对于治宫来说,是大有裨益的。宫里真乱套了,我猜她一定坐不住。”
“可是小姐,咱们辛辛苦苦的扳倒皇后,难道还要再扶着她站起来么?”素惜拧着眉头:“难道您真的信奉仪公主的事情不是皇后的谎言?”
“因时制宜。”严一凌看着她:“即便凶手真的是皇后,也要懂得顾全大局。说句犯上的话,若是天朝保不住了,那我活着,皇后活着,也是生不如死。倒不如我们联手,保住天朝。稳定了大局,再来解决私怨才是明智的选择。”
低下头,严一凌笑了笑:“其实这也要感谢摄亲王,是他点醒了我。答应旁人的事情我一定要做到,皇后势必得做皇后应该做的事情才妥。”
素惜与章嬷嬷互睨了一眼,虽然都有顾虑,却还是点头。
“总之就这么去办吧。”严一凌微微一笑:“这几天宫里准备热闹,你们不是都爱热闹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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