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部悬疑剧

贱人甲的心事

男女关系里,总有一个比较贱,把对方时刻挂在心上,为了对方愿意放下身段极力讨好,贱到忘我,贱到麻木不仁,贱成了习惯!而被爱的那一方,往往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你这是自愿的,谁又没逼你!这真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认识到这一点时,我正守在一幢灰色旧楼下,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三楼的某扇窗户后面,有我爱的女人,她叫森迪。

我通宵达旦守在森迪住的楼下,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戳穿她蹩脚的谎言,我不信她厚颜无耻的那句话:“我有喜欢的男人了,左逸秋,你不是我的菜。”

我是不是她的菜不是她说了算,我还真的不信,这个女人的心是石头做的,我想,以我对她情有独钟的心,就算她是一块石头,也要把她焐热。

我承认我很贱,可是爱一个人,贱点又有什么关系?明明她不喜欢我,我自己却失了城池,爱情从无道理可循。

不知不觉,脚下已经散落了一地的烟头。我饿了啃面包,渴了趴在小区灌溉花园的水龙头下咕咚咕咚猛灌几口凉水。直到第三天,森迪终于下楼了,她穿着一件藕色长裙,裙子很漂亮,过紧的剪裁将两只**挤得老高,她就那样挺着胸,踩着几寸高的高跟鞋,从逼仄的楼梯款款而下。

我顿时心花怒放,甩掉指尖的烟蒂迎上去,没想到的是,她却看也不看我一眼,把如花的笑靥给了我身后的男人。

那个男人衣着显贵,飞扬跋扈地靠在崭新的宝马X5的车门上。森迪从我面前走过去,抬起性感的小腿迈进车里。我冲上去就想揍人,但森迪用眼神制止了我。我想起三天前她对我说:左逸秋,你要是敢坏我的事儿,我就彻底玩儿失踪。

所以我不敢,我好不容易找到她,不想再失去她。我攥紧了拳头,指关节嘎嘎作响,可我只能眼睁睁看着男人驾驶着豪车扬长而去。

车后扬起一片乳白的灰尘,迷了我的眼。

她喜欢的男人不是我

一个月前我对沈薇薇说:“假如找到森迪,就算砸锅卖铁,我也要娶她。”

沈薇薇眼睛里闪过一丝落寞,说:“行。”

我贱,但沈薇薇比我还贱。为了我,她偷了家里两千元钱,死皮赖脸地非要陪着我去找森迪,她说:“我不放心你一个人浪迹天涯,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现在社会上很乱,我会担心你的。”

我拗不过她,也甩不掉这块橡皮糖,只好任由她跟着,一路上被沈薇薇鞍前马后地服侍着,倒也惬意。有时候良心发现,觉得自己挺邪恶的,其实我根本就不喜欢沈薇薇这种圆滚滚的女孩子。

可不是嘛,从头到脚,因为腰身壮实,即便罩杯38E,看起来也不过像垫了硅胶。而我心仪的爱情女神森迪却恰恰相反,娇小玲珑,细腰盈盈一握,风摆杨柳一般迷人,据我目测,森迪的胸不大不小,应该是刚好被我手掌握住的大小。

想到这里,我身体里就隐隐窜起一簇小火苗,那火苗灼得我浑身燥热难耐。

我曾很无耻地告诉沈薇薇:“你和森迪是有区别的,女人与女人的天壤之别。”

沈薇薇不屑地看着我,一言不发,跟着我继续奔走在寻找森迪的天涯路上。沈薇薇就是这么纵容我,可她不明白,即使她贱到尘埃里,我和她也没戏。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出走,为了森迪。

两千块钱很快被我们折腾得一干二净。来到这个陌生城市后,为了生存,沈薇薇很快在一家湘菜馆找到了工作,她租了便宜的房子,喊我同住,被我拒绝了。我怎么能和她孤男寡女同处一室?

我整天无所事事,傻瓜一样叼着烟在陌生的街头巷尾大海捞针,对,森迪就是我要捞的那根针。只是,在一个陌生到茫然的城市,想找到一个人,谈何容易?

我不想吃软饭,寻思着找个活儿干。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街头一家高档会所贴出告示招打杂工,薪水很少,但够活命了。我扔掉烟屁股,咧嘴嘿嘿笑了。

能够活下去,就一定能找到森迪。我坚信这一点。

上岗第一天,当领班告诉我要如何低眉顺眼,嘴巴甜,还要眼里有活时,一个女人披头散发从包房里冲出来,她的裙子被撕破了,脸上挂着斑驳的泪,一个老男人捂着脑袋骂骂咧咧追出来。我愣怔当地,然后心里就开出了花,一团又一团。

女人是森迪,是我千寻万找的女人。

趁老男人冲领班跳脚抱怨森迪不够积极不够奔放时,我牵起森迪柔弱无骨的手飞快跑掉了。

森迪一边跑,一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问我:“左逸秋,你怎么在这儿?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冲进一座废弃的仓库,我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嘴唇便覆盖上她柔软的唇瓣。那一刻,我的脑袋几近空白,只想亲吻我心中的女神。可是当我用舌撬开她紧咬的牙关,试图更深地探索时,森迪从我怀里挣脱出来,啪地甩给我一个响亮的耳刮子。

我捂着热辣的半边脸,哀伤地看着她。良久,森迪迸出一句:“我有喜欢的男人了,你不是我的菜!”

就是这句话,让我在她的楼下守了三天三夜,看来我还真是贱得不轻。

帮凶是谁

我不信,才一个月不见,曾经单纯得像张白纸的森迪就变成了物质女。宝马男能给她的,我想自己也应该能够给她。所以苦思冥想几天后,我打电话给森迪约她见面,电话里我告诉她:“哥们儿命不该绝,彩票中奖了。”

半小时后,森迪穿着那条藕色连衣裙像只蝴蝶一样翩翩飞到我身边,她的两只眼睛都在放光:“真的?左逸秋,你说的是真的?你中奖了?”

我掏出银行卡在她眼前晃了晃,带她到ATM机查询,屏幕上显示的那串数字很可爱,二十四万多。森迪激动地跳起来,在我脸上啪地亲了一口:“左逸秋,我没看错你,我就说你傻子头上有青天嘛。”

她将又柔又滑的舌滑进我的口腔,一边吸吮一边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左逸秋,我爱你,我爱死你了。”

那是森迪第一次主动吻我,她的吻让我在那一刻狠狠地眩晕。我腾出手来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疼,不是梦。

然后森迪扯着我在深夜的街头狂奔,她说要把自己给我,立刻,马上。

冲进快捷酒店的时候,我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在燃烧,我觉得自己似一匹驰骋疆场的战马,恨不得快速冲进敌人的包围圈,所向披靡,哪怕战死。

一进门,森迪先去淋浴,我站在二十八层的飘窗前吸烟,眼前是城市的万家灯火,星星点点,看起来很温暖很诱人。我心里五味杂陈,看来森迪还真是个物质女,没有钱的时候,她连多看我一眼都不肯,现在一看我有钱对我的态度就截然不同了。

还是沈薇薇实在,不嫌贫爱富,不管我如何潦倒,都紧紧跟随。这样想着,心里倒对沈薇薇生出了一份歉疚。不容我多想,森迪已经沐浴完毕缠绕过来。

她的身体滑得像一尾鱼,扑腾起白色的浪花,潜意识里我觉得自己就像一艘失事的老船,江面暴雨倾盆,狂风大作,我看不见灯塔,绝望等死。那是一种酣畅淋漓的快乐。

就在这时,门被大力撞开,宝马男闯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壮汉,我只觉像被人击了一闷棍,愣怔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

我终究不是三个男人的对手,几番下来就被打得遍体鳞伤倒在地上。男人掌掴她,用难听的话骂她。我挣扎着爬起来,问:“怎样才肯放过她?”

“钱。”男人**邪的嘴脸让我想挥拳砸过去,却浑身无力。

我掏出了银行卡。

眼看着森迪脚步踉跄被男人带走,我突然警醒,自己这是被敲了竹杠,而帮凶正是自己爱的女人!

发现贱人乙的美好

沈薇薇租住在七楼的阁楼,小小的窗口透出橘黄的灯光,一种家常的温暖。

因为惧怕与她同处一室,所以沈薇薇无数次喊我过去蹭住,我都婉言谢绝了。既然不爱,我就不想给她留任何念想。

我觉得自己尚有人性。

我坐在她家楼下的石椅上,手指颤抖着摸出烟盒想抽支烟,没想摸出来个空烟盒。走进小区外的便利店买烟时,与沈薇薇撞了个满怀,原来她刚从饭馆下班。我疑惑不解,明明她的房间里开着灯……

沈薇薇爽快回答:“我上晚班,房间里的灯一直都开着,就怕你走投无路来找我。”

心里滚过阵阵暖流,说话的时候喉咙有点哽,我说:“我们一起回家吧,回家。”沈薇薇听到这话,似乎不相信,看到我认真的样子,她疲惫地笑了。我抓过她的手仔细端详,一个月一千块的洗碗工工作,因为频繁接触洗洁精,让她的手被蚀得不像样子,粗粝,长满倒刺,不像女人手的绵软。

丝丝缕缕的疼痛骤然涌起,橘色灯光下,我第一次仔细端详沈薇薇,她是胖,但也不是胖得圆滚滚,她胸大,但并不似填充硅胶。我突然发现,沈薇薇的美在于她浑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给人依赖的感觉。

“嫁给我吧。”这句话,把我自己吓了一跳。

沈薇薇背过身去收拾东西,我看见,她的泪水扑簌簌滚落。

放弃是一种解脱,放弃也是一种圆满。

既然森迪爱的是钱,那我只能死心,感情里,退一步,永远海阔天空不是吗?

真相,往往令人崩溃

我给了沈薇薇一场盛大而豪华的婚礼。

其实我根本不是穷得叮当响的男人,那张银行卡里的钱也不是中了什么彩票得来的,我老爸是地产商,家里有数不尽的钱,所以我是有钱人的儿子,我一度在装穷,并非玩低调,而是要找一个视金钱如粪土的女人做我的妻子。

沈薇薇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子,做妻子还真是不错,对我好,还不爱钱。当我向她说明家世,变戏法般拿出一枚硕大的钻戒跪地求婚时,她愣了,甚至怕了,她想退缩,可我紧紧地抱住了她。

“我不许,这辈子,我要与你烟火情浓。”我在她耳畔低语。

是的,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有了沈薇薇,我相信这句最美的爱情箴言。

我想我已经忘记了森迪,可她居然回来了,站在我面前声泪俱下。她说她在陌生城市遇人不淑,栽到黑社会团伙手里。他们逼她做按摩女,逼她玩仙人跳,他们说,只要赚够二十万,就放她走,若胆敢泄露团伙秘密,就让她死无全尸,全家都跟着遭殃,包括她最爱的男人——左逸秋。

我看着她,嘴角露出一丝轻蔑,像是在听一则冷笑话。

森迪又说:“当得知你有一笔钱时,我就在洗澡时打电话给他,我想快点逃开魔窟,然后和你在一起。他,其实不是我男友。”

我愤怒地嘶吼:“谎言!全都是谎言!你为何要出走,害我那么辛苦地找你?”

森迪笑了,眼睛里充盈着泪水:“我想知道你到底在不在乎我,假若我丢了,你会不会去找我。”

我伸出双臂,想抱抱她,伸至一半,又缩了回来。

我看着她无辜的眼神,心脏一抽一抽地疼。尽管她满目沧桑,满身疲惫,不像是撒谎,尽管,她曾是我的命,但又能怎样,我不能辜负沈薇薇。

曾经的爱已经被她狠狠打碎,分崩离析。

她回来了,只可惜,我们再也回不去。

爱情本身就是一场阴差阳错的悬疑剧,跌宕起伏,又有章可循。看着森迪瘦弱的身子一点一点走出我的视线,直至淹没在人潮之中,我燃了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

晚上,搂着沈薇薇臃肿的腰身,将耳朵贴在她的肚皮上听胎音,我只觉幸福铺天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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