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菏泽大捷

陈际帆在指挥部里仔细计算着兵力，他觉得自己根本不像个指挥千军万马的统帅，反而更像生意人，连这种所谓大场面的仗都要精心算计。32师团是绝不能留到天亮的，陈际帆不可能放着自己拿手的夜战不打，在白天被鬼子的飞机寻晦气。

粟裕看着陈际帆在一边计算兵力，心里十分佩服，他没有这个机会指挥大兵团作战，可真的指挥上了，粟裕觉得能不能有这点兵力围歼日军一个师团还不一定。这位比他年轻的将军不但气魄大，而且重视细节，对基层双方的火力兵力已经双方的战术了如指掌，再加上有情报和超越时代（粟裕是这么认为的）的机械化战法，这一仗的胜利基本没有悬念。

12军司令官已经从32师团长石井中将的电报中读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神鹰”的攻击如此犀利，正说明32师团正面就是他的主力，而“神鹰”主动主力部队还发起如此猛烈进攻，意欲何为？从皇军与“神鹰”多次交战的经验看，32师团肯定被盯上了，而且有可能全部玉碎。

12军司令部毫不犹豫命令32师团以一个精锐联队为掩护，主力火速回撤济宁，争取天亮前抵达运河，12军将从济南起飞少部分飞机掩护其渡河。同时命令济南的59师团步兵35旅团和野炮兵联队乘火车快速南下增援济宁。

日军的密码很快就被截获并破译，可陈际帆还是对湖东的战事感到一筹莫展，很明显，第三军奔袭济宁的这个师如果执行原定作战计划，那么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师先要突破32师团留守部队和济宁伪军的防守，然后还要在主力赶到之前挡住鬼子这个精锐旅团的进攻。陈际帆兵力有限，如果有自己选择，他更愿意借助装甲部队的特点和力量在运动中消灭敌人，这样的打法最划算。

陈际帆问计于粟裕，他当然非常相信这位将来能够指挥近百万部队进行大围歼战的统帅。粟裕在“神鹰”指挥部完全是把自己融入这场战役中的，不管这么说，这绝对是最难得的学习机会。见陈际帆问起，已经思考很久的粟裕将军指着地图说：“现在的关键在于我们能不能在天亮前解决战斗，那怕是将32师团击溃，使它失去成建制抵抗也好，这样就可以抽出第二军迅速驰援济宁，将济南、泰安方向来的日军再次包围在济宁城下。”

陈际帆苦笑:“现在我第三军第八第九两个师根本不可能同时调往济宁，临沂的鬼子一旦不顾一切杀向枣庄，那枣庄的兵力就太单薄了，枣庄是徐州前沿，也是我军进攻山东的跳板，决不能丢！简单点说，单凭一个日械武器式，即使拿下济宁也是伤亡惨重，我不愿意这样！”

粟裕正色道：“陈将军，你领导部队已经和日军打了这么多年，要知道打仗就会有牺牲，况且攻打济宁，可以一举斩断济南日军南下的一支臂膀，如果第一军这边打得好，那第二军就可以早点赶过去。”

陈际帆心里真不愿意拿一个师上万精锐去攻坚城，况且接下来还要承受济南来援的日军一个旅团攻击，第一集团军的士兵都是从全军挑选出来的，都是种子。陈际帆最后问粟裕：“是否可以请八路军鲁南军区在临沂城周边发动一些攻势，以牵制日军向枣庄的攻击，这样我可以集结两个师北上济宁。”

“可以！”粟裕斩钉截铁地答道，“不需陈将军操心，鲁南军区已经在集结部队，对了，‘神鹰’特种部队就在济宁周围，如果他们能抢先渗透到这里，对日军守城兵力实施详细侦察，那两个师北上攻城会更加顺利。”

陈际帆笑笑，其实他的特种部队并没有闲着，主要是闲不住，战前他专门找赵俊谈心，意思是此战初期他的部队应该多实践实践未来空降兵的作战方式，毕竟不是每一个空降兵都是特种兵，不到万不得已不需要冒险。

其实赵俊这次带部队那里是冒险，简直就是工兵！徐州战役结束后，他的部队到达菏泽地区，可又被这一带的八路军游击队给“保护”起来，看到自己这些乘坐美式越野，浑身上下都是武装的部队居然要被周围这些拿着红缨枪、梭镖和大刀的游击队保护，赵俊的自尊心受不了。

为了报恩，其实更为了显摆，他干脆让游击队带路去寻寻周围伪军炮楼、据点的晦气。这一带日军主力全部抽空，留下的伪军本来正在吃喝嫖赌，可居然来了一大帮子土八路领着一大堆部队要攻打炮楼，还要叫他们放下武器投降。

投降？投降你土八路有啥好处？伪军用机枪很快给出了回答，但是当他们听到迫击炮在他们头顶上炸响，又看见守在外面的兄弟被人家一人一枪爆了头的时候，才知道大祸临头。

这哪里是什么土八路，这是响当当的国军啊，皇军呢？国军都杀到他们这儿了，看来小鬼子也完蛋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缴枪比较实惠。

7月8日整整一个下午，赵俊就带着部队兵不血刃端掉十几个炮楼，缴获的步枪机枪和子弹手榴弹足够把游击队装备成一个主力营。拿人手短，根据地吃晚饭时就像过年，杀猪宰羊着实好好犒劳了“神鹰”特种部队一番。

但是赵俊吃得并不香，论指挥大规模作战，他的水平是差了点，可论起对“神鹰” 的感情，他和陈际帆胡云峰是一样的，他感觉部队必须要在山东这块土地上拥有自己的根据地，这里民风彪悍，而且民间多有习武之风，稍加训练就是不错的战士，而且土地肥沃，只要不被日军搜刮，粮食产量完全没有问题。

陈际帆接到赵俊这封沉甸甸电报的时候，正是第一军和32师团激战正酣之时，当初他无暇细想，现在看来很有必要，菏泽地区背靠黄河、运河和微山湖区，如果主力能牢牢守住济宁，这地方就是后勤和兵员基地。陈际帆当即将电报转发给后方参谋部，并附上电报要求参谋部抽调最精干的工作组立刻动身北上，在徐州、商丘、菏泽这个三角地带建立根据。

赵俊本以为能接到头的一封嘉奖电报，谁知竟领到一个比较刺激的任务，让他们与老钟的第七、第八师配合里应外合夺取济宁城。

陈际帆发完电报感觉轻松许多，他相信这支部队既然能在缅甸那样险恶的环境下还能深入敌后，现在本乡本土的，成功的几率应该很大。

“报告！”一个参谋打断了陈际帆的遐想，“罗军长报告，32师团主力已经全部进入埋伏圈。”

陈际帆看看表，晚上十一点过了，也就是说，离天亮还有七八个小时，必须要在这段时间内解决32师团！

“命令！第二军从日军侧背猛攻，冲散日军！”

32师团后撤得并不狼狈，除了留在前面阻击的210联队以外，师团主力部队交替掩护着迅速往后撤，一个小时前，师团搜索部队报告，后方没有发现敌人，安全！

安全？怎么可能！第二军三个师的坦克已经在几公里宽的正面摆出了“U”型阵势，等待着如丧家之犬般的32师团。

天际忽然打出无数曳光，然后更强的光线在空中将黑夜照得透亮。“照明弹？有敌袭！”鬼子的反应虽然快，可部队的防御速度远没有以逸待劳的坦克快，留在原地成战斗状态的鬼子很快感觉脚下的地面有些轻微的颤动，接着就是他们非常熟悉的马达，再接下来，无数光柱从后面三个方向射来。

石井拿着望远镜一看，有些绝望地闭上眼睛，黑暗中向自己高速冲过来的正是那该死的坦克，他看见的就不止百辆，

“接野炮兵联队！快！命令以最快的速度架炮射击！”

先发制人当然是此刻“神鹰”这些坦克手们最想的一件事，随着军长在无线电里一声令下，前面的上百辆坦克炮管上火光一闪，向日军阵地射出一阵排炮。

炮弹很快射向日军的简易阵地，刚刚还感觉很有秩序的日军阵地瞬间人仰马翻，被打得有些歇斯底里的鬼子们飞速向冲过来的坦克射击，一排排曳光从日军阵地飞出，在前面的钢铁外壳上打出阵阵火星。

可这是没有用的，因为坦克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近，而射出的炮弹杀伤力也越来越大，此时的日军外围阵地已经成了一片火海，爆炸声不断响起，惨叫声随着爆炸声也在不断响起。

石井知道，现在万万不能命令后撤，否则部队会像猎物般被对手的坦克肆意捕杀！“传令！野炮兵联队立即开炮！所有部队准备炸药包！”

32师团长期呆在山东，部队怎么可能装备反坦克武器？就连原有的一个战防炮中队都被调往太平洋战场，大本营根本不会给他们这些沦落为守备部队昔日劲旅装备任何可以打坦克的武器。既然没有，那吃亏就是非常正常的。

坦克越来越近，车上的重机枪也开始加入进来，在鬼子的防御阵地上形成一道可怕的封锁带，有的鬼子试图射击，刚一举枪就被打成血雾，甚至在密集的弹幕面前，很多鬼子刚刚抬头就被一排排扫倒。鬼子的机枪同样逃脱不了覆灭的命运，很多机枪的一排子弹还没打完就在一阵爆炸声中灰飞烟灭。

当然，日军集中自己的野炮也不是一点威胁都没有，第二军正面第三坦克师在冲击的过程中先后有十几辆坦克被击中，虽说没有起火爆炸，可失去战斗力是肯定的。日军的野炮给前面的步兵提升了低迷的士气，鬼子们决定在身上绑炸药，冲出掩体同归于尽，当然了，这招的用处并不大，因为三个坦克师的阵型非常密集，根本没有什么可趁之机。

鬼子只能往后撤，而且根本无法做有效抵抗。但是人怎能跑得过枪子？走在最后的鬼子被重机枪、战车炮等屠杀殆尽。可是噩梦并没有完，因为后面的鬼子无法建立起巩固的防线，被坦克往上一冲，只能作鸟兽散，一时间平原上到处散布着32师团小股规模的部队，在依托地形负隅顽抗。

32师团很快崩溃了，鬼子没有见过这种打法，至少在中国没见过，他们绝望地看着高速在队形里来回穿插的中国坦克，绝望地看着一个个机枪火力点被轻松摧毁。从师团长到联队长再到下面的大队长中队长，此刻只能拼命突围。

可他们哪里还有机会突围，后面第一军三个装备精良的美械师正在向他们两翼迂回攻击，第一军经过两个小时激战，轻松解决鬼子留下来断后的210联队，现在正朝后面兜上来。双方在没有任何工事作依托的情况下展开对攻，宋关虎一看鬼子到这儿份上居然还能够在局部发起反突击，气得命令自己的部队以营连为单位交叉掩护，逐个歼灭鬼子的小防御圈。

实际上大部分鬼子现在只能是困兽犹斗，因为他们已经看不到任何生还的希望。问题是攻击他们的部队根本没有用人海战术，往往是他们还没有看到进攻部队就招来一顿迫击炮。

战场上现在完全打乱了，32师团的指挥完全失效，连师团部现在都不知道方向，一直躲在后面的工兵、炮兵和辎重兵联队看见前后两面自己的部队完全抵挡不住，只能分散向两边突围，方圆三十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到处都是鬼子。

鬼子乱了，可第一军不能乱，宋关虎也没打过这种到处抓野鸡的仗，他想想后决定拉开大网逐步往里面打，将散乱的鬼子重新归拢便于歼灭。

实际上32师团剩余两个步兵联队没有乱，他们在步兵团长的指挥下，互为犄角，严实地保护着师团部，向外突围。宋关虎接到报告，命令第二第三两个师围住这堆鬼子，坚决不能让其跑掉。

鬼子用弹药箱、大车和废弃辎重组成一道道外围防线，在上面架设机关枪，又在里面架设步兵炮掷弹筒严阵以待，很多试图向他们的冲锋的步兵都被打倒在防线前。两个师长各自带着部队从两个方向攻击，而此时的第二军第五摩步师师长苏靖威看见了黑夜中战斗激烈的日军防线，他干脆一面命部队冲击，一面给罗玉刚报告。

罗玉刚现在正指挥坦克师来回清剿散步的日军，猛听得苏靖威报告，马上命令第六师转向直冲211、212联队的最后防线。鬼子这回学乖了，防线成多条纵深布局，还利用土包、石块、水沟等作为掩体，无奈他们的对手凭借坦克、半履带装甲车毫不畏惧地冲过来，鬼子临时设置的掩体没有起到丝毫作用，直接被碾了过去，有跑得慢的鬼子伤兵被瞬间卷进了履带下，有些坐在地上拉响手榴弹的士兵被打得当场爆炸。

32师团部被迫再次转移，可这次他们再没有这么好的运气，担任攻击的第一军紧随其后猛烈攻击，各步兵班充分发挥自己的火力优势，或者狙击，或者扫射，或者排枪，打得日军毫无还手之力。

战斗打了三个多小时，日军所有建制联队全部被打散，师团部下落不明，210联队全部被歼，211联队联队长被炸死，212联队和它的三个步兵大队失去联系，工兵联队、辎重兵联队全部被歼，炮兵联队连续被炸，炮兵部队放弃自己的装备狼狈逃窜。日军近两万人的精锐师团仅剩下不到六千人，离全军覆没已经不远了。

而此刻运河北岸的济宁城下，“神鹰”特种部队已经在白天部分混入城内，主力完成了外围防御的侦察，日军留下了一个独立步兵大队约八百人防守济宁，加上伪军，总兵力达到三千多人。菏泽地区的战役打响后，济宁守军全部进入战斗状态，等待从济南来的援军。

但是他们没有等到济南的59师团35旅团，而是等来了“神鹰”第三军第七第八两个精锐步兵师。钟鼎城亲自指挥的这两个师虽然没有第一军那么阔绰，可手里的大炮还是拿得出手的，他是特种部队第一任教官，和赵俊一见面就玩起了精确打击的好戏，济宁外围城防和城墙上几乎所有的火力点都被钟鼎城指挥军炮兵用各种口径的大炮点了一遍。两个师三万多人对付区区几千日伪，再加上还有内应，这仗打起来根本没费什么事，一个多小时就全部肃清守敌，并且缴获了济宁城内大量作战物资。

“小俊，”老钟握握赵俊的手，“你们就不必参加守城了，我这里两个师如果还要你们搭把手的话，那第三军也不用混了。头把你的想法给我讲了，你很有战略眼光，咱们确实需要扩展地盘，否则进攻华北东北只能是幻想，我想，你和你的部队应该到山东敌后去，把‘神鹰’的威名带过去，不管这仗我们能打多久，你都要扎下根来！”

“这事头同意吗？”赵俊问道。

“头已经同意了，在路上我和他交换过意见，头让我给你下命令。”

陈际帆得到济宁城已经在手的消息，命令第一军和第二军倾力猛攻，务必在天亮之前全歼32师团。

实际上，部队两天内连续打了两次大规模战役，不但伤亡数字急剧上升，而且部队已经极度疲乏，特别是第一军，总是担任最艰巨的攻击任务，伤亡已经达到八千多人，必须休整。

陈际帆想到这里脸上就泛起一阵苦笑，当初整编出这个集团军的时候他着实兴奋了一阵子，可真正打起仗来才知道，这点兵力是不够的。每次打仗甚至连预备队都没有，不要说进军华北，现在能不能在山东立足都难说，赵俊和老钟的想法非常好，至少能保证在菏泽地区有“神鹰”的一席之地。难道将来在山东真的要和八路军争夺地盘？他不敢想。

八路军只能帮助他们暂时拖拖鬼子，可鬼子肯定会全力进攻临城，而北线的济宁也会遭到日军一个有炮兵的精锐师团进攻，7月9日这一天，“神鹰”将要经受最艰巨的考验。

凌晨五点半，菏泽地区对32师团的围歼战顺利结束，32师团师团长和师团部全部自杀，共歼灭日军两万两千人，缴获步枪机枪一万余支，弹药、军马、汽车粮食和其他物资无数。而“神鹰”共损失坦克十八辆，其中三辆被完全烧毁，损失装甲车十一辆，汽车五辆。第二军人员伤亡不大，可第一军伤亡较大，整个战役，第一军攻伤亡五千余人，其中牺牲近两千人。

“神鹰”第一集团军自7月7日发起进攻后，发挥步、炮、坦等多兵种优势，以突然、凶猛的攻击，打乱了日军北线的防守，先后歼灭日军17师团全部、35师团大部、32师团全部和骑兵第4旅团全部。光复徐州、商丘、菏泽、济宁、临城等城市和大片国土，并协助一战区顺利收复郑州、开封，新四军在日军兵力薄弱之时，成功收复新沂、沭阳、灌云等地，将淮阴日军全部包围。而山东八路军则通过形式多样的游击战，不仅拖住了日军主力集结的步伐，还乘虚敲掉多个日军据点，光复大片国土。

但是，这一切都只能是暂时的，“神鹰”主力部队必须休整，第三军三个师将会在白天遭到日军陆空火力的猛烈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