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就好,我看你脚受伤了,现在严不严重?”
陈道俊拉着吉田坐回到沙发上,早川则招呼其他警员搬来椅子。
在这期间,陈道俊没发现,武田也在局里,只不过此时他带着手铐,有个警官正在给他做笔录。
“啪!”
警官发现他眼睛不知道瞟到哪去了,猛的抽了下他的头:“问你话呢,昨晚有人举报说你最近晚上唱歌扰乱居民休息,有没有这回事?”
“是,啊,当然没有,我们做事讲原则的,从不扰民!”
“你小子,别再给我惹麻烦了,懂吗,令人扫兴的家伙……”
这名警官丝毫没有给武田留面子,指着鼻子一顿臭骂。
陈道俊和吉田交谈着,顺便了解昨晚的情况。
原来,吉田摔下坡后脚踝严重扭伤,根本跑不快,很快就被剩余的三个匪徒抓住。
之前装钱的那辆面包车已经被炸毁了,车上的巨额现金被烧成了灰。
因为老大已经死了,没了主心骨的他们,对于怎么处理吉田,始终达不成一致意见,这时吉田为了活命,赌咒发誓说自己家里有800万现金。
于是,他们带着吉田返回市区准备取钱。
他们车速开的很快,准备拿完钱就跑路。
没想到新宿的警官查超速,机智的警官发现几个匪徒神色有异,慢悠悠稳住他们,并悄悄呼叫了支援。
最后那几个家伙团团落网的时候,都是一脸懵逼。
听完吉田的介绍,陈道俊有些感慨:“那几个匪徒运气不太好。”
“是啊,如果他们运气好的话,我就不能再见到陈桑了。”
吉田语气也有些唏嘘。
这时,听完这一切的铃木开口询问:“那几个匪徒呢,是什么来路,审清楚了吗?”
他的地位比较超然,随口问就是了。
这才是关键,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早川。
“这个啊……本来按照条例,是不能透露的,毕竟目前我们只有口供。”早川犹豫了一下,但看的出来,他还是很给铃木面子的。
“但铃木君都这么问了,肯定是您的朋友,证据指向的那个人已经被抓了,这倒没什么了,幕后的那个人,是住友集团的滨中泰男,昨天就已经涉嫌违规交易、隐瞒亏损被抓了。”
“什么,竟然是他!”
铃木大吃一惊,和陈亨俊相互交换了下眼神,他把早川办公室的门关上。
他接着询问道俊:“滨中泰男这家伙,虽然狂妄至极,却也不是什么蠢笨之人,难道道俊你跟他有过冲突,这才这么针对你?”
“我都不认识他!”陈道俊断然否认。
他当然不会说,自己在金融市场狠狠坑了对方一波。
俗话说,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要这么讲的话,这岂止是冲突这么简单,两边的操盘手都快在股市里打出脑浆子了,对方针对自己,就情有可原了。
可问题是,自己已经尽量让手下的团队化整为零,为此还抬出辛之助做掩护。
如果滨中泰男知道这件事是自己干的,那对方只能是通过内部消息得知的。
这几个帮派的人等于是滨中泰男派来的,可另一波绑匪呢?
难道真的是看上了自己的钱财,就是想绑架自己要赎金?
还有松奈,是不是也是滨中泰男派来的?
和陈道俊同样存在疑惑的铃木,直接问早川:“滨中泰男不是已经被抓了吗,关押在哪,我们需要和他见上一面!”
陈道俊点点头:“确实,我有很多话要问问这位百分之五先生。”
在路上,金成哲把近期国内的一些情况跟陈道俊作了一个汇报。
陈道俊看着前方往来的车辆,突然开口:“刚才病房里我们看到,那个叫松奈的女孩,其实是间谍!”
金成哲惊呆了,同时又升起浓浓的疑惑:“少爷,我虽然其他能力不是特别强,但看人方面还是蛮准的,那小姑娘不像是受过训练的,”
陈道俊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既然你都看的出来,我能看不出来吗?对方就是冲着这点,没有培训过的人,反而更适合当间谍!”
金成哲眨巴眼睛,表示不明觉厉:“我有点不明白……”
那既然她是间谍,少爷为什么还放心留在身边,这不是随身放着一个定时炸弹吗?
“就是因为她是明的间谍,我才要放在身边,如果把她赶走了,对方不是会更加想尽办法,用更隐蔽的手段在我身边安插人员吗?”
“少爷,您果然深思熟虑……”金成哲觉得换成自己,早就把人赶跑了,哪还会想到留着人还有这种用处。
陈道俊淡淡的问道:“成哲,假如你不知道期货的事,你觉得住友的人为什么要针对我?”
“这个……我不好说”金成哲恭敬地说道。
他是知道陈道俊挖人计划的,刚开始知道住友的人对付少爷的时候,他的确是有些震惊。
滨中泰男不能单独作为住友的一个部长,因为住友作为财团,其实有很多办法来防备陈道俊的,没必要用最粗暴且容易授人把柄的方式。
陈道俊此时却是对他说道:“你相信这几个匪徒是说的真话,不是为了转移视线用来忽悠警察的吧?”
“难道是另有其人,为了转移视线?”金成哲回应道。
他对于幕后有人针对少爷这件事情,是深信不疑的。
但是具体是谁,对此还是持怀疑态度的。
毕竟这对他来说,实在有些难以置信。
陈道俊却在此时叹了口气:“成哲,恰恰相反,我确信他们没有说谎,然而这才是最可怕的。”
“您的意思是……?”金成哲眉头皱了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猜测。
陈道俊呵呵一笑:“成哲,我若只是个商人,哪怕在寒国纵横,对方也不会这么针对我,但你要知道,我是顺阳集团的人,我一到东瀛来,就有人想尽办法送间谍到我身边来,这不奇怪吗。”
“你是说……”
财阀豪门之间的争权夺位,手段尽出,这在寒国并不鲜见。
甚至出现弟弟向总统举报,同时把哥哥和父亲一起送进监狱的“带孝子”举动。
争夺的就是一个“继承权”。
金成哲已经明白了,陈道俊虽然没说出口,其实就是在暗指,自己挖人的事是家族机密,有人卖了消息给住友。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陈道俊来了东瀛之后,几次让人与住友半导体公司的人接触,人家见都不想见面的原因。
有人不想陈道俊成功。
甚至,都不想让陈道俊回国。
“那会是谁呢,看样子您心里已经有了猜测的对象,能跟我说说吗。”
陈道俊转过头,提示金成哲。
“我问你一个问题,帮派的人想要逼一个女孩下海,为什么非要在停车场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还是在豪车面前,你怎么看?”
金成哲立马回答:“那这个帮派的家伙,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想去坐牢,停车场出口少还有摄像头,有人报警的话很难跑的,帮派的人,如果要针对一个女孩,最好的办法是在她家门口蹲点,直接胶带封住嘴巴开车带走!”
说完,金成哲有些若有所思,陈道俊初次来东瀛,作为办事处代表的朴正昌,肯定是接机、吃饭、住宿一条龙服务的。
在这种情况下,如此“偶然”遇到松奈,要说跟朴正昌没关系,这谁都不信。
再结合住友屡屡提前获得情报,这个人的嫌疑很大了。
他偷眼看了下陈道俊:“不管怎么样,这个滨中泰男一定知道内情,只要他肯开口说出幕后真凶,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可问题是,滨中泰男会老实开口吗?
他当然不会!
滨中泰男因为涉及的金额巨大,被关押的地方有三重制式铁门围着。
看守他的民警带着戴上了脚镣手镣的他缓缓走到场口。
“按照惯例,只有辩护律师才能与他见面,你们有20分钟的时间。”
陈道俊冲看守的狱警点点头,金成哲会意,热情的把他拉去了一边。
于是,铃木、陈道俊、陈亨俊三人静静地看着眼皮耷拉的滨中泰男,这位经历特别传奇的家伙,却让陈道俊倍感失望。
很普通,就是一个模样消瘦,神情稍微有些憔悴的四十多岁中年男子。
看来,很多人剥去外表的那层光环,也就那么回事。
见滨中泰男低着头不想搭理他们几个人,陈道俊直接开门见山:“滨中泰男先生,久闻大名,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顺阳集团的陈道俊,旁边的是我的哥哥亨俊和朋友宫川铃木。”
听说是陈道俊,滨中泰男猛地抬起头,定定的看着陈道俊,眼里有疑惑、惊奇、阴郁,神情比较复杂。
“怎么,看来你知道我?”陈道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滨中泰男收起表情,无动于衷的说道:“我不认识你们,警官,我跟他们没什么好说的,请让我回房间。”
说完他转身就想走,似乎压根不想和陈道俊他们搭话。
“怎么,大名鼎鼎的伦敦期货市场‘锤子’先生,竟然是一个懦夫吗?”
陈亨俊一开口,语气里的讥讽意味很浓。
他知道,东瀛人最听不得人家骂自己懦夫。
这就跟华夏的国骂一般,凡是问候双亲带上户口本的这种,泥人都能激起三分土性。
滨中泰男果然停住脚步,回过头来脸上青筋隐现,他低声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在我律师没来之前,我不会跟你们说话的。”
“我不管你律师来不来,20分钟内,反正你离不开这个房间,不妨聊一聊股票,如何?”
“你要聊什么?”
滨中泰男眉头一皱,见却是没有警察过来,倒也光棍,平静的坐在窗口。
“聊你怎么输掉坂田的游戏!”
滨中泰男一时语塞,他作思考状犹豫片刻后叹道:“洗耳恭听。”
陈亨俊和铃木面面相觑,不知道二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不是问案情吗,怎么扯股票去了。
“首先,你急了,这是兵家大忌!”
陈道俊下了第一个定义。
确实,如果不是滨中泰男想要尽快从股市里搞钱,让他慢慢操作的话,鸡蛋就不会放一个笼子里,他伤不了筋骨。
“确实,但你开始也没占到便宜!”
滨中泰男想起前期股票的拉锯,那个时候,他信心满满,都觉得能提前搞到钱补窟窿。
“其次,你的胜负心太强,如果一开始你就后撤,我也就没有发力的点,你根本不会像后面损失那么严重。”
陈道俊了解到,袁川机构昨天就已经被券商强行平仓了,血亏。
滨中泰男不置可否:“正常对决,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能动用的资金量并没有比我多。”
陈道俊点点头: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你们低估了小散的力量。”
小散的力量,是本时空第一次以摧枯拉朽之势呈现在金融市场,可以说,这一战之后,所有的证券市场的交易手段,又要重新升级。
滨中泰男没有吭声,他扯了扯嘴角:“那个辛之助是你的手下吧。”
“没错!”
“其实我已经猜到了,这个家伙和你们的操作配合挺不错,确实能够蛊惑人心,我输得不冤。”
滨中泰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纵横期货市场十多年,像我一个其貌不扬的东瀛人,在伦敦也算是闯出了偌大的名头。”
他沉默片刻,似乎是陷入了回忆。
“你知道吗,因为我在伦敦,所以只要到期货市场的黄种人,交易员都会下意识客气的问一句:你是不是东瀛人。人一辈子能辉煌这么久,我已经值了!”
陈道俊拍拍手:“虽然作为金融市场厮杀的对手,我还是要佩服你,全球期货市场的风云人物,你当之无愧。”
一时间,两人四目相对,竟然有些惺惺相惜。
陈道俊记得,前世这位曾经的风云人物判了8年之久,出狱时已57岁,坚持做多期货铜的他,就是因为铜价下跌损失惨重。
而讽刺的是,出狱后面对如今高企的铜价,这位“5%先生”感觉恍如隔世。
说真的,如果不是因为这家伙派人对付过自己,陈道俊还是有些惋惜这种人才的。
“我知道你来的目的,不过,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滨中泰男笑了笑,无非是要了解自己幕后是否有其他人罢了。
此言一出,陈亨俊和铃木脸上都露出失望之色,聊了半天,这都快聊出感情了,怎么这家伙还是油盐不进。
但陈道俊并没有出声,他在等着下文。
滨中泰男支肘偏头,悠然道:
“我曾经收到两封匿名信,里面提到你来东瀛的目的和行程,我想拆开信封,可是手却被割破过一次,真是狼狈啊。”
“行,我知道了,至少在我这里,你的刑期不会增加!”
陈道俊起身就走。
“我替我的妻子和女儿,谢谢你!”
滨中泰男则起身,深深的鞠了个躬。
“喂!这就完了,感觉什么也没说啊。”
一头雾水的陈亨俊和铃木追了出来,全程除了那封信,其他感觉都是在打哑谜。
上车之后,陈道俊交代司机去自己操盘手团队临时居住的地方。
金成哲实在忍不住:“少爷,20分钟这才过了一半,您怎么就离开了,不再问点什么吗?”
“他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不出两天,我就知道谁才是幕后的真凶了!”
“???”金成哲的一脸懵逼。
他收起笑容,低声跟金成哲交代:“这次过来,不是让你留几个人待命吗,有多少人?”
金成哲看了一眼司机,低声道:“还有七个,是晚两个小时的航班,已经到了东瀛,都是搞侦查的一把好手。”
“好,滨中泰男幕后另有黑手,一定会安排手下对滨中泰男的妻子和小孩进行监视,我怀疑还有住友的高层在操作此事,你安排这些人,近期在外围盯梢,找出这样的家伙,机灵点。”
陈道俊知道,临走时滨中泰男特意点出妻女,一定是有深意的,顺着这个去查,一定大有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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