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的来说,齐月盈最近心情都还是不错的。
粮食的问题解决了,朝政的问题她也学会怎么处理了,与北狄的战局目前是僵滞状态,双方没有议和,没有停战,偶有摩擦发生,但是大规模的战争却都不打了,因为双方都消耗太多了,打不动了,大家都需要休养生息。
齐月盈得到的情报说,北狄准备在明年正月正式建/国,定都京都城,国号昌。
但因为齐月盈上次斩杀北狄使者的事情,所以北狄很大程度上不会再给大周送国书,而大周这边齐月盈也是绝对不打算承认北狄人的大昌国的。
她自然知道,北狄建/国是必然之举,她也知道,无论她的态度多么强硬,短期之内,大周也是不可能彻底消灭北狄抢回疆土的。
两国相争,拼的是综合的实力,对她而言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北狄,而是国内,她要想办法把大周治理好,让百姓丰衣足食,让国库里粮饷充足,让人口快速增长,让各行各业都兴旺发达,唯有如此,大周才能在长久的对峙中,取得优势。
此消彼长,她倒要看看只会游牧攻伐的马背民族建/国之后,又会怎么治理他们坐下的河山。
待到富贵膏粱温柔乡彻底腐蚀了北狄贵族们的意志和身体之后,他们还能不能维持住如今兵强马壮的局面犹未可知。
整体来说,最近她没什么大烦恼了,但是小烦恼还是有的,例如元冽。
自从上次那夜之后,她和他都很默契的不再提起,就当成什么都没发生。
可是每次见到他,与他那双寒星碎玉般的凤眸对视时,她都会忍不住心跳异常,下意识的想要逃避躲闪。
她不喜欢自己这种变化,这和她原本的打算背道而驰。她是太后,她不可能嫁给任何人,她也不打算养面首,元冽堂堂西域汗王,更不可能做她的面首。
在她的构想中,她今后的人生里不会再有男女情爱,她爱过一次,被伤的肝肠寸断,这辈子都不想再来第二次了。母亲说的没错,情之一字太苦,能不碰就不碰,她答应过母亲,不会再重蹈她的覆辙了。
她会做好摄政太后,她会努力把大周治理好,她会把阿弥教养成一个好皇帝,然后等着完颜述律来自投罗网。
送走阿弥之际,就是她把江山交给阿琮或阿臻两兄弟之时。
无论他们谁登基,到时候都会追封父亲做皇帝,如此一来,她也算是替父亲完成了夙愿。
之后,她会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然的度过余生。
对她而言,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如果这过程中再多了一个元冽,多了与他之间的爱恨纠葛,那一切就太复杂了,她也未必能如愿把江山传给两个弟弟。
但她不能赶元冽,甚至不能躲他躲的太明显,如果被他察觉到,他大概又要伤心难过变爱哭包了。
不过元冽也不知道有没有察觉到她想逃避的心思,她越是不想见他,他就越是勤快的入宫,他来的太勤,以至于她想尽法子也躲不开,最后只能硬着头皮装成若无其事的与他相处。
为了缓解尴尬,她最近每次与元冽相处,都会拉上锦绣,不批折子,不见大臣的时候,锦绣去哪儿她去哪儿,这样等元冽找来的时候,锦绣就顺理成章的存在了,她也就不会尴尬了。
锦绣自然知道自己主子在躲什么,于是她也很配合,每次就算是元冽明示暗示让她离开,她也仍旧赖着不走,毕竟她的主子是齐月盈,又不是元冽。
锦绣厨艺好,她最常待的地方是小厨房,齐月盈每天跟着她转,吃她做出来的各种美味小吃,吃的脸都圆了一圈,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毕竟她之前实在是瘦太多了,这下刚好补回来。
除此之外,精于厨艺的锦绣还钻研出了一个意外之喜送给齐月盈。
锦绣用番薯磨成粉,然后做成了一种和面条很类似的东西,锦绣给它起名就叫薯粉,这种薯粉煮出来晶莹剔透,劲道弹牙,用鸡汤煮了别提有多好吃了。
而且这种薯粉风干后比番薯本身更便于保存,锦绣说放个一两年都不成问题,而且便于携带,想吃了用水煮一煮就行,做军粮也是非常不错的,如果交由商队运送到海外或者西域,还可以赚得大笔的银钱,毕竟这东西成本低,除了加工过程复杂了些,其余哪里都好。
元冽来的时候,齐月盈还特意让锦绣给元冽煮了一碗鸡汤薯粉,冬日里,热腾腾香喷喷的鸡汤薯粉,再撒上一把温泉边摘下的小香葱,配上花生碎、芝麻碎、榨菜丁、鸡肉丝,那滋味,真是别提多开胃,多提神了。
元冽最近的心情比齐月盈还好,他吃过之后对锦绣的厨艺及才华大加赞赏,吹捧锦绣的同时还不忘捎带上齐月盈这个主子,全都是她教导有方,上行下效,所以身边才有锦绣这样的人才。锦绣最近是元冽着重讨好的人物之一,不为别的,就为了他和齐月盈相处的时候,锦绣能够识相点自己避开,齐月盈每次都拉着锦绣当挡箭牌,当他看不出来吗?
于是,他还当场做了一首诗,赞美薯粉的诸多好处和美妙滋味,最后再用点睛之笔捧一把齐月盈和锦绣主仆,那殷勤的态度,逗的锦绣和齐月盈一起开怀大笑。
元冽这个人就是这样,他情绪不稳定,所以生气发怒的时候是真吓人,但是当他心情好又愿意殷勤讨喜的时候,也是真的能把人哄的心花怒放,饶是齐月盈现在见到他就想躲,也忍不住又一次在他的攻势下忘了尴尬,忘了戒备,忘了拉开距离。
做完诗之后,元冽还给了锦绣大手笔的赏赐,奖励她的做出薯粉这项功绩,还说要把卖薯粉的钱折成股份,送给锦绣两成给她攒嫁妆。
锦绣赶忙推辞,“使不得使不得,这番薯还是侯爷您带来大周的呢,我只是随便做做,误打误撞,我可当不得什么大功,这东西和做面条其实也差不多,就算不是我,别人多试几次说不定也就做出来了。所以股份什么的就算了,奴婢可不能要。再说了,这薯粉做起来其实还是挺麻烦的,需要磨,需要搅,还需要沉淀,最后再用刨子刨成条状,做下来其实很费时费力,算上人工,成本说不定就贵了。”
齐月盈闻言,说道,“或者你可以去找程昊,让他给你做一个专门做薯粉的机子,织机他都能改良,做个薯粉机应该也不难。”
锦绣眼前一亮,“对啊!我怎么把他忘了,回头我就找他,让他给我做一个!”
“程昊?”元冽还没听过这个人的名字。他皱了皱眉头,非常不喜欢齐月盈身边出现莫名其妙他不知道的人。他从小就知道,齐月盈出身高贵,父亲手握重兵,想要巴结讨好她的人实在太多了,稍不留神就会有各种各样的人围绕在她身边。
他以前就不喜欢这些人的存在,现在就更加不喜欢了。
锦绣解释道,“是啊,程昊可聪明呢,说起来,他这心灵手巧的本事和侯爷你还有些相似。当初主子救他,也是因为觉得程昊像你呢。”
元冽就把探究的目光看向齐月盈,等着她解释,于是齐月盈就把和程昊相识的经过大致讲了一下,“当时确实是觉得他画的五轮漏刻改良图和你曾经画的有些相似,所以才引起了我的注意。”
“你说你是在东厂刑牢里遇到了他?你去东厂刑牢做什么?”
元冽问起来就没完,他总觉得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人或事是他不知道的。
齐月盈心里有点紧张,因为这就牵扯到洛修了,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机缘巧合,就去里面参观了一下。”
锦绣很会看眼色,适时的把话题转移到薯粉机本身上来。
元冽:“不用麻烦别人,我给你们做,要不了多少工夫,只要让我亲自看一遍你们制作薯粉的过程就行。”
“不必了,哥哥你还有有一堆事要忙了,既要帮我处理大周的政务,还要兼顾西域那边的各项决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侯府常常熬夜看西域送来的密折。你的身体要紧,还是不要为这种小事费精神了。”
齐月盈婉拒,深深觉得今天不适合继续跟元冽说下去了,于是她道,“我想午睡了,哥哥要是没事,不如也回府休息吧。”
元冽却道,“我送你回寝殿,顺便有点事想跟你说。”
锦绣看了一眼齐月盈,见她默许,便也没有再跟上去。
回到寝殿之内,元冽让她挥退宫女。
她照做,已经彻底没脾气了,她索性看看他到底要和她说什么。
“哥哥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她端坐在贵妃榻上,一副要正儿八经和他谈话的样子。
“圆圆,我想问你,我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不然你最近怎么总是躲着我?”
他走过去,没有坐在她旁边,而是单膝着地,半蹲半跪在她跟前,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他借由这个姿势,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很低,尽可能的避免给她造成心理上的压迫。他熟悉她,了解她,知道用什么样的姿态和语气最能打动她。
齐月盈垂眸看他,无奈叹息,“我没有啊。你多想了。”
“你有。”他的眼神里浮起了一层委屈的水光,所以他这是眨眼间就由哥哥变弟弟了吗?
齐月盈闭嘴了,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你还不承认?那好啊,我现在想在你寝殿里午睡,可不可以?”他无理取闹时也总是这样理直气壮,齐月盈都被他作的没脾气了。
“不可以。哥哥真的累了可以回侯府,不远的。”
元冽的目光更委屈了,“你看,你还说没躲我。以前我就可以在你寝殿歇息,你还能和我同床共枕,现在我要是让你和我盖一床被子,你一定不会同意吧?你还说你没躲我?”
齐月盈:“......”她除了叹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道理他都明白,比她更明白,可是他就是不想讲理,她还能说什么。
“你说话,总叹气干什么?难道你都已经对我无话可说了吗?”他咄咄逼人,可是表情却像是快要哭出来了一样。
齐月盈更加无奈了,“我说了你听吗?”
“你不说你怎么知道我听不听?还是说在你眼里,我已经成了一个面目可憎无理取闹之人?”
他握着她的手,攥的紧紧的,好像生怕一松手她就会跑。
她闭了闭眼睛,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的问,“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他答得斩钉截铁。
“所以,这就是我躲你的原因。你让我觉得恐慌,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了。元冽,当初你留下时,我们就说好了,以后就做兄妹,可你现在让我觉得......”
元冽:“你觉得我得寸进尺是吗?”
“难道不是吗?”她把手从他的手中抽了出来,“你这样逼我又是干什么?你明知道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元冽,我们之间除了做兄妹,没有第二条路可走。或者,有一天,你想跟我形同陌路?”
“我永远都不会跟你形同陌路!我不是故意逼你的,你以为我好受吗?我原本也想安心和你做兄妹的,可是那天晚上之后......我也是人,我也是男人,我也会情难自禁,我也会心不由己。
我本来就爱你啊,我爱了你那么多年,因为你说不能嫁我,我就逼着自己压抑对你的感情,和你做兄妹,原本一切都好好的,但是,在那样的亲密之后,你还觉得我能把你当妹妹看?
我是凡夫俗子,不是圣人,也不是禽兽!事已至此,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你能认清你自己的心意。你真的只是把我当哥哥吗?你会那样帮你亲哥哥吗?如果换做是阿琮阿臻,你也会那样救他们吗?”
“住口!闭嘴!你不许再说了!”齐月盈快要被他逼疯了,“所以呢,我救你救错了是不是?如果不是当时你......”她说不下去了,又羞又怒的说,“所以,我们忘了那天晚上的事不行吗?你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干嘛非把窗户纸挑破!”
“其实你不是不能接受我的对不对?你心里也喜欢我,我们从小就是心有灵犀的,圆圆,你别再逃避了好不好?我不求别的,我知道你不可能嫁给我,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啊,我现在只想能和你两情相悦就好,我不奢求别的,求求你,坦诚面对你自己的心好不好?或者就当成全我这些年的痴心苦恋好不好?除了你,我这辈子真的没法接受别人爱上别人了,如果你不要我,就等于是逼着我孤独终老,你忍心吗?”
元冽恳切的看着她,语带哀求,他生的是那样俊美,这番情话说的又是那样动听。
换做别的心智稍微不坚定的姑娘,估计马上就会被他拐走了。
但齐月盈只是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元冽,你当初留下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只要我不赶你走,你就心满意足了。后来你又说,做兄妹就心满意足了。现在你又说,两情相悦就心满意足了。你心满意足的条件变的太快,简直就是得寸进尺。今天你想要两情相悦,明天你想要什么?后天你还想要什么?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知道你为我付出了很多,但我更知道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你的感情不要再虚耗在我身上了,我们是有缘无分的,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加想躲着你,甚至想彻底和你了断。元冽,哥哥,我是真的把你当亲人,别再逼我了好不好?我也求求你了。”
元冽的性情向来偏执,她说了这么多,他什么都没记住,只记住了一句她想和他彻底了断。
“你说,你想和我彻底了断?”
她看着他的拳头握的紧紧的,骨节都开始泛白,生怕他再头疼,赶忙缓和了语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想和你了断。我们就维持现状不好吗?你若觉得不能再兄妹相称,那我们就......”
剩下的话没能说出口,因为元冽已经快速的站起身,一吻封唇,堵住了所有他不想听的话。
他的吻一触即分,可是手却停留在她的后颈,固定着她,不许她躲,不许她逃,他就是要她完完全全的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弯着腰,几乎将她整个都笼罩在了自己的身影下。
齐月盈眨了一下眼,然后才反应过来他对自己做了什么。
他目光真挚的盯着她,“圆圆,你看,你不讨厌我吻你,对不对?如果换做是一个你不喜欢的人对你这样做,恐怕现在早就人头落地了对不对?你想说服我,那你就要诚实的面对自己的心,你讨厌我触碰你吗?”
她如实的摇头。
元冽:“那我吻你,你觉得恶心吗?”
她又摇头。
一丝情/动的笑容绽放在他的唇角,“所以,你也喜欢我的,你还不明白吗?”
齐月盈面色沉静,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显现。
她推开了他的手,站起身,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目光冷静的与他对视,“的确没有恶心,也的确没有讨厌,可是,也没有喜欢,没有心动。”
那丝笑容在他的唇角凝固,他的眼神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变得冰冷。
“元冽,你让我如实面对自己的心,我面对了,我不讨厌你,我也没有喜欢你,我只是把你当亲人。你听懂了吗?”
元冽深吸一口气,才稳住了自己的情绪,一字一句的给她分析,“你不喜欢的话,我压根就没法站在你的寝殿里和你说这些。你说没有心动,那是因为你早就把自己的心门关上了。齐月盈,你到底在怕什么?我又没有逼你嫁给我,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已,你为什么非要把我关在心门之外?我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让你不敢爱上我吗?”
齐月盈垂眸,一滴泪不由自主的划过脸颊,“我不会爱上任何人,我只爱我自己。”
元冽:“那刚好啊!英雄所见略同,我也爱你,我们爱着同一个人,没有任何矛盾的地方啊!只要你接受我对你的爱好不好?你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回应我,我只求你别推开我,别抗拒我,好不好?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和我最爱的人在一起,我们之间没有任何阻拦,你到底在怕什么?”
“你堂堂一个西域汗王,有国不回,留在大周,与我一个孀居太后厮混,你想史书上怎么写你?你不要自己的名声了吗?”
“不要!”他冲过去一把将她抱在怀中,抱得紧紧的,“我只要你,有了你,我还要名声干什么?再说,两情相悦那能叫厮混吗?你会不会说话用词?那叫相守!看来改天我得好好教导一下你的学问了,这么多年你非但没长进,反而还越活越回去了。”
齐月盈任由他抱着,真是觉得心力交瘁,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没了,“元冽,我们不合适的。你有大好的人生,你完全可以去娶妻生子,去成就一代伟业,你不要把时间感情浪费在我身上了。我早就嫁过人了,我配不上你。”
“你要是配不上我,这天底下就没有能配的上我的人了。圆圆,人生其实很短的,我们已经错过了那么多年,我不想再错过了。我是真的爱你,爱了太久太久,我从一开始就想和你在一起,相知相守,白头偕老。虽然命运让我们兜了一大圈,但是我现在终究还是又能抱到你了。我知道你或许有你的顾虑,你怕别人说闲话吗?那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不会让任何人说闲话,无论民间还是朝堂,若有一人敢对你我议论只言片语,我必提头来见!”
当然,他提的肯定是乱嚼舌根的人的头,他不会提自己的头,但这就不用说的那么明白了,咳咳......
齐月盈闭了闭眼睛,脑子已经一片空白了,她说不过他,耗不过她,她想认输了,“元冽,我累了。改天再说吧,我现在真是心力交瘁。”
就要趁她心力交瘁的时候乘胜追击啊!
难道要等她头脑清醒冷静的时候再有条有理的拒他于千里之外吗?
于是他稍微松开了抱着她的手,用另一只手疼惜的抚上她的脸颊,“累就不要想了,听我的好不好?我会把所有事都替你做好,你不用想前因后果,你也不用管别人会不会说闲话,有我在,你可以像以前一样过的无忧无虑自由自在,我会比伯爷更宠你,我想你开心快乐的活着。我这么努力建功立业,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取代伯爷,替你撑起头顶的那片天啊。你不信别人,难道你还不信我吗?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什么时候对你失过信?嗯?你说啊,有没有?”
齐月盈一边无力的叹息,一边摇头,“没有,你从来都说到做到。”
“那你相信我是真的爱你吗?”
她不想说话,他便低头又在她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说话,不说我还亲你。”
“信。”她有气无力的说。
“那就彻底把所有问题就交给我处理好不好?你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管,只要你不推开我,不讨厌我就好,行不行?”
这就是他图穷匕见的最后一击了,只要她点了这个头,以后就再也别想拒绝他了。
齐月盈:“......”
他低头,作势又要吻她,她赶忙想开口拒绝,可是他却刚好趁着这个机会趁虚而入......
良久,当他放开她的时候,她已经头脑昏沉,气息不稳了,如果不是他抱着她,她甚至怀疑自己还能不能站的稳。
“行不行?”他伏在她的耳边,声音低哑又温柔的诱/哄。
齐月盈都忘了他之前问的什么了,只是晕晕乎乎的就点了头,“行......”
元冽终于心满意足,他一把抱起手脚发软的她,把她安置在床/榻/上,还亲手给她拆去了头上的珠翠钗环,又替她把发髻散开,“累了吧,那就好好睡吧。睡醒了,一切就都好了。”
睡醒了,再想反悔就来不及了。
他心里得意的狂喜,可是却不敢在她面前露出一丝半毫。他要进退有度,不能把她逼的太紧。
刚刚他已经迈进了一大步,现在,他要往回退个小半步,这样才能彻底麻痹她的警觉。
齐月盈真是太累了,应付元冽一个,比处理十倍的国事还要累,偏偏她还舍不得真的用强硬的手段拒他伤他,生怕他一个受不住就变得支离破碎。
两相纠结之下,就是她畏首畏尾,反而让他乘胜追击了。
她听话的闭上了眼,很快就睡着了。但愿她醒来的时候,这些烦恼都已经消失不见了吧。
正月里的时候,北狄建/国的消息传来,齐月盈并不意外。
但是北狄人在自己的国土上建国,这却让很多汉人大受打击,举国上下都弥漫着一种颓丧的氛围。
为了振奋人心,齐月盈决定加开一次恩科,文举武举一起,让那些想要报效家国的有能有才之士都有个奔头,有个目标。
恩科的消息传下去,士子武人们的士气果然振奋了不少,举国上下又开始欣欣向荣起来。
元冽最近忙前忙后,劳心劳力的,帮着齐月盈把所有事都料理的妥妥当当,他虽然仍旧只是个御史,可是听闻太后批阅奏章时,他就陪在旁边,久而久之,元冽在朝堂中的地位就越来越高,有时候他站出来说一句,顶的上别人说一百句。
他的能力是如此的卓越,将与他同殿为臣的人全都衬成了庸才和废物,怕他敬他的人多,可是恨他嫉妒他的人也同样更多。
不说别的,四位辅臣里边,除了贺璋,其余三个都已经把元冽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尤其李岩,他觉得总有一天,元冽会把他们的位置彻底挤占,或者终有一天,这江山还是会落到元氏的手中。
对于齐月盈而言,朝廷中的风起云涌她不是不知道,可是现在还不是她出手的时机,况且元冽与阁臣相斗,对于她而言,也未必不是好事。
这些对她而言都不算什么,想镇压随时都可以。
真正让她觉得棘手的,还是元冽对她一日强过一日的占/有/欲。
自从那次深谈完之后,元冽已经把她和他的关系自发默认成了情/人。她反对无效,逃避不能,真谈崩了他就头疼犯病,最后她迫于无奈,也只好听之任之了。
他倒是也不会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就是每天都入宫看看她,时常给她送点他自己做的新奇的小玩意,哄她开心逗她笑。
尽管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她十次有八次都笑不出来,但是他仍旧还是乐此不疲,而且从那些礼物中,也能够看得出,他是真的用了心的,挖空心思倾尽全力的想要讨她欢心。
除了国事以外,她与他私下里说的话越来越少,他的话却越来越多。
有时候,他也会不过分的对她亲亲抱抱,但绝对不会触碰她的底线。
她从最开始的不适应,到后来的习以为常,她觉得,他大概是在温水煮青蛙。
他实在是太有心机了,她知道。
他捏准了她舍不得伤他,所以每次只越界一点点,让她想恼恼不得,想怒怒不得。
她不理他,他就委屈巴巴的装可怜。
她无计可施,觉得自己真的已经快要被他煮熟了。
算了,就这样吧,如果他真的只是想要和她在一起,那就让他如愿以偿吧。反正至多也就是这样了,他一直求不得,就会一直放不下,得到了,或许也就放下了。
除了这些,还有一件比较喜人的事,那就是程昊真的和锦绣一起,把薯粉机做出来了,如此一来,制作薯粉的人工和时间就大大节省下来了。
齐月盈觉得这门生意真的可以做,于是就把这件事交给最擅长赚钱管钱的贺璋了。
贺璋也是大喜过望,他觉得可以大规模的造薯粉机,然后雇佣没有田地的百姓来当长工,如此既可以解决部分底层百姓的生计问题,又能多多的给朝廷赚钱,何乐不为?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她预期的方向发展。她只希望战乱带给百姓们的痛苦能够尽快过去,也希望在新的一年里,大周的元气能够缓过来,早一日振作,就能早一日夺回山河,重振华夏。
阳春三月里,天气渐暖。
冬衣褪去,大家都换上了轻薄的春衫。
今日休沐,元冽照例来宫中报到,简直是风雨无阻,矢志不渝。
也亏得他的归义侯府和皇宫离得近,不然就照他这样一天好几天的跑,路上的时间都不够折腾的。
这次他给她带来的礼物没什么新奇,居然是几匹鲜亮颜色的衣料,绫罗绸缎应有尽有。
齐月盈有些意外他会送这些给她,“我不缺衣服啊,而且这些颜色我也穿不了,为什么要送我?”
他坐在她的对面,身前摞着几匹绸缎,那鲜亮的颜色趁得他那张脸愈发的俊美风流。
他单手搭在布料上,用一种幼稚又放松的姿态把下巴抵在自己的胳膊上,像个大男孩一样,“因为我想看你穿这些漂亮鲜艳的颜色,都春天了,你不要总穿那种寡妇色的衣服了,那是七老八十的老妇人才穿的呢,你今年才十九岁,正是花朵初绽的年纪,不穿漂亮点不是浪费了大好的青春时光?”
齐月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颜色的确很暗沉,不是黑就是蓝,偶尔有别的颜色做点缀,但也是沉稳不出挑的庄重颜色。
这是七老八十的妇人才穿的吗?
“可是寡妇都这样穿啊。”她被他那句寡妇色逗笑了,“再年轻,我也已经是太后了,在人前要自称哀家,我本来就是寡妇,穿寡妇色也没什么不好。要是真打扮的光鲜亮丽了,别人就该说三道四了。而且我也不在意这些,这没什么大不了。”
“你不在意我在意啊。萧允宸都死了一年多了,难不成你还想着为他守孝?”他气鼓鼓的,“你真的有把他当成丈夫过吗?”
齐月盈看他这样很逗趣,而且他今天居然主动提起萧允宸这三个字了,他不生气了吗?
“你不介意了吗?以前还因为我提起他而生气头疼,今天你怎么自己提了?”
元冽大手一挥,“我像那么小心眼儿的人吗?”
“你不是像,你就是。”
元冽道,“哎,我已经想明白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不在意了。再有,你虽然曾经是萧允宸的妃嫔,可是我估计你一点也不喜欢他,否则也不可能亲手宰了他了。”
“你怎么知道?”她瞪大眼睛,当日她杀萧允宸的时候虽然不是亲手,可是和亲手也没什么区别。
而且这件事是绝对保密的,元冽怎么可能知道。
“我猜的啊。伯爷才一死,萧允宸马上就死了,你成太后了,不是你杀的才怪。看在你对他全无情谊,而且他已经是个死人的份上,我就放过他了。”元冽摆出一副大人大量的姿态。
齐月盈笑,“那他泉下有知,一定会感念汗王的大恩大德,否则你岂不是还要把他挫骨扬灰?”
“我确实这么想过。”
齐月盈:“......”
元冽露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的笑,“我逗你的,我怎么会做那种没意义的事,他都已经死了。”
她白了他一眼,不过转而还是被他逗笑了。
元冽看着她眉眼弯弯的笑容,心里暖融融的,他拉着她的手说,“圆圆,你笑起来的时候最好看了,以后多对我笑一笑好不好?我乖乖听你的话,我不会再得寸进尺了,只要我们余生能够这样相守,你能偶尔对我这样笑一笑,我就死而无憾了。”
齐月盈闻言,笑容收敛了一些,她近来,好像确实对他笑的很少。
他如今这样挖空心思小心翼翼的讨好,未尝不是她对他的态度太过冷淡的原因。
他本来就精神不好,归国之后,一直都在呕心沥血的帮她,其实他倒是真的没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
反正她的余生也不过如此了,那她为什么不能更多善待他一些呢?他是这世间仅有的几个真心爱她的人了,她对他笑一笑他就心花怒放了,他是如此的爱她,喜欢她,那她为什么要对爱她的人如此吝啬呢?
她抬手抚上他的脸,他一愣,随即主动贴过来,凑到她身边,伸手搂住她的腰。
“哥哥,对不起,这段时间我对你不好。”
她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愧疚。
元冽赶忙摇头表忠心,“没有没有,你对我很好,圆圆是全天下对我最好的人了,是我不好,我让圆圆不开心了,对不起,可是,我真的不想离开你,也不想和你保持距离。我就想这样抱着你,圆圆,对不起,我太任性了,我管不住自己的心。”
他说着,还用自己的额头去贴着她的额头,姿态亲密的像两只抱团取暖的小鸟。
齐月盈被他说的更心软了,她总是舍不得他伤心,舍不得他难过,他越是这样不争不抢无怨无悔的,她对他的怜惜就更多。
“没事的,那就这样吧。以后我们都对彼此好一点,我们不吵架,开开心心的过完余生,好不好?”
“好!”他笑的天真又明媚,眉梢眼角都是喜色,“圆圆,我爱你,好爱好爱你,怎么都爱不够,你怎么可以这么好......”他喃/喃的说着,声音里饱含磁性与温柔,听得她半边身子都要使不上力了。
她又放任他与她亲/昵了一会儿,然后才认真的说道,“其实我不觉得我有你说的那么好,哥哥,我其实很平凡,你之所以觉得非我不可,是因为我是你的‘放不下’,而我无法彻底拒绝你,是因为你是我的‘舍不得’。既然我们一个放不下,一个舍不得,那就只能先这样走下去了。若有一天,你能放下了,想离开了,记得直接告诉我,我会祝你......”
剩下的话没说完,又被他尽数吞没于唇齿间了。
过了好久,久到他都已经把她整个人放桌子上了,五颜六色的绫罗绸缎被推到地上,散落一地,好似七彩祥云一般。
元冽替她理好衣襟,伏在她的耳边说,“我永远都放不下你,放下了你,我活着就没意义了。”
齐月盈的心脏怦怦直跳,脑海里是他,呼吸里是他,满心满眼全都被他彻底占据。
作者有话说:元冽哥哥是磨人的小妖精,大作精,心机b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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