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途!”D有些生气地喊道。
“嗯,怎么?”杜途在两扇木门前敲打着,问道。
他们进入房间后就只看见这两扇门,杜途随即调查起来。
“刚才跟你说的你都听见了吗?”D说。
“你说了什么吗?”杜途不解。
D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通讯啊。”
“早就断了你没发现吗?”杜途打开了左边的门,门后面是条漆黑的小道。
D开启了邪王真眼,惊奇道:“真的诶——镇真的房间居然有屏蔽功能!”
杜途点点头,打开另一扇门,后面也是条漆黑的小道。
他回到两扇门中间,这儿有块木牌,木牌上写着:“杜途左边,D右边。”
杜途敌意地看着两个通道,谨慎地后退两步,说:“要兵分两路了。”
D摇头道:“这两条小道是通往一个房间的。还有,你怎么知道通讯断了的。”
杜途拥有楚玳的灵能可视化,在进入这个建筑物之前就知道这儿处处是灵能操控的陷阱,自然知道镇真的通讯会断。只是此刻不能暴露实力,闭口不说。
杜途呼吸沉重了起来,仿佛漆黑的通道里边有什么东西在压迫他。
杜途走到D身边,冷不丁地在她耳边说:“小心,我有不详的预感。”
“这通道没有陷阱。”D说,“放心吧。”
“但还是要小心。”杜途认真道,然后转背向前,走进黑洞洞的通道,在黑暗盖住他的面庞是,他脸上出现极具敌意的表情。
他知道这个通道没有陷阱,但是在这通道更前面,有一团巨大的灵能体,那股灵能浓郁而庞大,仿佛像因灵一样。它静谧地存在在远方,以D的神态看来,她并没有发现它。
也就说,郑凡那厮根据D的能力,用某种方式将它隐藏起来了。
杜途不能告诉D他发现了灵能体,而且他还想独自一人悄无声息地灭了它。灵能体什么的,吸收掉就好啊了。
杜途在心中说,在漆黑无光的通道里跑起来。
前方的光亮越来越大,杜途攒紧了心头那股劲,开始动用起吸收能力。
一股强大的吸引力以杜途为中心猛然突起,仿佛一颗巨大的真空炸弹引爆,周围分子兴奋而急速地冲向中心,在他周围所有灵能竟被吸得一干二净。
杜途冲到了终点,当他准备加大吸收力度时,他差点没被自己看见的东西吓出病来。
他发现自己居然站在空中——这个隧道的终点居然在一个峭壁上,离地面足有八九米高。
杜途一个兔子跳,蹦回了隧道口,站在了让他心安的地面上。不过此时他才发现原来自己踩在了一块极为透明的玻璃上。这玻璃从隧道口延伸出去,弯弯曲曲。
杜途心有余悸地探出头去,重新审视这通道外的世界。
这是一个颇具气势的大房间。四面八方都是纯白色,像是动漫EVA里测试零号机战斗力的房间一样。房间高有十几米,面积与两个篮球场无妨。在他的正对面,有一个从墙壁延伸出来的金属站台,它是整个房间里唯一颜色不同的地方,所以格外显眼。
杜途用脚踏了踏刚才的玻璃桥,没想到意外的稳固。刚才就因为这玻璃透明异常,与房间的亮白融为一体,弄得杜途虚惊一场。
这时杜途把注意力再次放回灵能体身上了。在他前方十余米的空中,这个庞大的灵能球体在低鸣。杜途伸出手掌对准他,将吸引力集中在手掌,颇有佩恩的“万象天引”的意思。
他怒开能力,连他自己都被这股前所未有的吸引力吓住了,但眼前的灵能体却纹丝不动,淡定异常。
杜途微锁眉头,走上悬空的玻璃桥,步步逼近灵能体,再次吸收道,然而结果依旧。
恰在此时,D也到达了通道口,她发现了从通道延伸出来的玻璃,并用脚尖小心地点了点。
“杜途?”D喊道。
杜途收回了手,不用说,对于看不见这个灵能球体的D而言,他刚刚的动作一定中二无比。
杜途回望D,发现两人的出口相距有五米,而且D比杜途站位还要高,离地面近有十米。
D也走上了玻璃桥,在洁白的巨大房间里,两人像是悬空漂浮一般美丽。
突然,房间里发出“启”的声音,在对面,一面墙壁像门一样被打开,一个机械梯子从中延伸出来,接上了延伸出的金属站台。
杜途和D的神情几乎同时变异,他们一人能看见引领者特有的灵能波形,一人能看见水桶粗的关系线,这两个东西都指向那扇暗门,并不断接近。
哒哒,哒哒。
皮鞋敲打金属地板的声音十足带感。
郑凡穿着与上次预言视频里一样的西服神气盎然地走上金属台,稍稍点头敬意,用小麦克风说:“欢迎两位,现在三个被上天选中的人终于会面了。”
杜途俨然一副仇人的样子看着他,D父母的仇也算是他杜途的仇了。
杜途转眼看向D,发现D的没有像他意料之中的愤怒,而是一股纯粹地杀意。
(杀意?)
杜途仿佛想到了某种可怕的可能性,认真地观察起D。
郑凡说:“这场游戏的参与者众多。奈何我不能一一解释。请你们各自走完玻璃桥。在终点处有游戏说明。”
D率先迈开了步子。同时,郑凡说:“虽然参与者众多,但实际上,D,这是你一个人的游戏。”
郑凡把手平摊,像在尽心地膜拜什么,仿佛在他面前有一个庞大的星体,而他正在用有限狭小的胸怀去容纳它。
郑凡说:“显身吧。折人。”
仿佛上帝在说“要有光”,房间正中突然爆起流光,光亮闪现地异常迅速,一眨眼睛功夫就消失了。而在三人面前,一个光球悬空出现。
D初见光球,居然没有丝毫动摇,只是轻咬嘴唇,微微审视了它一番。
郑凡对D说:“你的因果线是不是没有发现它呢?它可是一直都在这里。你没发现是因为你对自己还了解不够。”
“而你,杜途。你是不是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呢?是不是你吸收不了呢?”郑凡说,“以为它不是一团空虚的能量也不是即将飞逝的死者。它是和孤坟一样有意识的纯灵体啊。他叫做折人。”
“哇哇……”那团灵体忽然发出小孩悲戚的哭声。
“怎么了折人?”郑凡温柔地问到,
纯灵体发出亲昵,且无形中给人以伤痛的少年音说:“她想杀你。”
“你说的是那个女人吗?”
“恩!”纯灵体幻化出一只手臂,指着D说。
“瞧,你的杀意已经被折人给捕捉到了,D。”郑凡说,“但我知道,你不是因为你父母的事情想杀我吧?是有其他原因对吧?”
D真真正正地用平淡空乏的语气回答道:“任务而已。”
说完,D继续沿着玻璃桥走着,这玻璃桥扭扭曲曲,此一段正好是D与杜途擦肩而过,杜途捕捉到了D此时溢出的灵能波动,只听到了一句话——效忠零计划,除去郑凡。
杜途隐隐觉得不是滋味:若不是娟那厮用灵能爆破吧D的意识搅得一塌糊涂,弄得D对零计划的信念时有时无的,捉摸不透。若是D真的杀死了郑凡,那今后D一定会为自己没有以为父母报仇的心情除去郑凡,而是因虚无缥缈的信念而行动而后悔的。
D说:“郑凡,你动用了什么手段,居然做出了纯灵体。这是我们主基地都无法达成的。”
“我的运气好而已。好到一亿分之一的几率我也能随意撞上。”郑凡如是说。
“你为什么要杀我父母!”D突然嘶吼道,其突然程度就像精神病患者前一秒还沉郁地躲在墙角等着你去安慰,下一秒就从怀里掏出把锃亮的匕首对着你张牙舞爪地挥舞着。
但仅仅只是说了这一句,D又回归了刚才的沉静。一言不发地走在玻璃桥上。
杜途刚被喊声镇住了,见D又回到了那副模样,不由心疼起来。
D先行走到了终点。她,折人,郑凡,三者连成一条直线,水平站立在高于地面十余米的高空。在D的面前是两个白箱以及一个一个透明台座。
D打开白箱。其中一个装满了灰白子弹,另一个则是一把普通手枪。D像一个熟练的杀手,迅速填装好手枪,毫无征兆地瞄准郑凡。
郑凡没有丝毫恐惧,微笑地站在原地。
“砰!”
灰白子弹的内容物不知是何,从枪口飞出的并不是子弹,而是一股蓝色光粒。它以与子弹无异的速度冲向郑凡,却在半空中与灵能体折人相撞。折人痛苦地尖叫一声,并飘散出颗粒般烂漫的光点。
郑凡脸色闪过一丝忧伤,仿佛一个爱花的孩子在赏了一天的花后,狂风暴雨骤来,无视呆愣的孩子带走了一切,说:“D,你刚才杀死了一个生命。”
D缓缓放下手枪,并意到眼前的透明台座——上边用白色颜料刻写着上百个人的名字,密密麻麻,像咒符一样。
杜途也到达了终点,他靠近墙面,在D与郑凡的一侧,就像足球场边坐着的板凳队员。他面前有个与D一样的透明台座,刻满了字。
但唯一不同的是,杜途这边的多了几行字……
郑凡:“你们台上的一共345个名字,345个人,就是你们在冰库里见过的躯壳。他们生前或患有绝症,或已经绝望,不愿在世上踽踽独行。他们将希望交给了我,愿意放弃肉体,共享灵魂。345个灵魂在无法言状的幸运下才形成的一个整体,就是你射杀到的纯灵体,折人。”
折人的形状变化起来,他面对D,球面上变化着一张又一张的脸,用或粗厚、或细腻、或沉郁、或兴奋、或苦涩的声音说 :“我是李宝丽啊,我是黄奕啊,我是袁飞啊……”
然后几百个声音化做一句话:“你为什么要杀死乔云飞?”
乔云飞——在透明台座上的第一个名字。
几百个声音开始诉说乔云飞的过往,他是如何的一生,他曾有的寂寞,他曾有的遗憾,他生前的胆怯,他生前的不作为,以及——他现在的舍生救人。
D的手硬直了,她的眼珠不断地闪躲,一会打向杜途的方向,然后又马上回到郑凡身上。
郑凡说:“我们的游戏很简单。杀死我。但是你所射出的每一颗子弹,都将先杀死折人的一个灵魂,当你杀死折人所有灵魂后,就可以杀死我了。”
郑凡逼视战战巍巍的D,说:“所以,D,就看你了。”
杜途有些慌张了,或者说,相当慌张。
如果说D的游戏是能否杀死郑凡的话,杜途的游戏就是能否阻止D。
在杜途的透明台座上,多出的几行话的意思是:“若郑凡死亡,D的玻璃桥将自毁,从十余米高的空中坠下。杜途可以阻止D,但是不能告诉D关于玻璃桥自毁的事,不能任何形式的透露或暗示。否则,杜途的玻璃台会坠落。杜途不能离开透明台座一米内,否则同样,坠落。
杜途恨之切地瞪住郑凡,如果眼神能杀人,郑凡此时就已经死了。
杜途对D喊道:“D,不要上当了啊!你怎么能因为要杀死一个恶人而杀死几百个无辜的人呢!D!冷静啊!”
D挣扎地双手抬枪,眼神回归了平淡,不停歇地射击起来,仿佛在她面前摆着几百张射击靶,她只要精准地射击就够了。
每一发子弹,都带出折人至苦的悲鸣,以及无尽的谴责,诉说。
“郑凡你个混账!”杜途骂道,再又继续劝说D,“D,你听不见那些灵魂的声音吗?他们是真正的活人啊!还记得我之前我和你说过的我吸收的别人的灵魂吗?折人也是一样的啊!”
但D的手指并没有停止,一枪又一枪地发射,直到扣空,补充弹夹,迅速上膛,瞄准,射击。动作行云流水,弹无虚发,折人在连射中哭号着。
突然,折人变幻出一个D熟悉的面孔,手指的动作在刹那间冻住了,折人用轻柔的声音说:“哟,D~”
D的眼泪如决堤的巨坝,狂涌而出,手上的枪也跌落在透明座台上,D呜呼地喊道:“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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