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雾中，几十个弟兄散开着摸了上去，没有碰到鬼子，也许是鬼子撤回了哨兵在严阵以待，没办法再向前，再向前不但随时可能遇敌。

“你们在原地等待，我去后面向连长报告情况。”

王宁小声的吩咐着，然后让弟兄们挨个传话，自己一个人原路返回。

“终于到了！”

冯锷的面前蹲着浑身衣服湿透的王宁，几个临时的带队长官全部凑了过来，等待命令。

“梁瑞、马华、陈华，你们三个带着所有的部队慢慢的压上去，在突击组的弟兄旁边待命，炮声一响，就准备冲锋。”

“闵飞，玩过地毯式轰炸吗？”冯锷皱眉问道。

这个名词来自于德国教官，冯锷不清楚闵飞能不能听懂。

“啥？没听说过！”果然，闵飞摇着脑袋，不知道怎么搞。

“等下你们再向前两百米，构筑迫击炮阵地；从你面前的一百米区域开始炮击，直到仙鹤门，炮击的密度要大，这样逐寸的轰炸过去。”

冯锷在地上画着简易的图案，提示着闵大个子。

“我们这是迫击炮，炮击的密度可以保证，可是没办法真的逐寸轰炸，再说了，真要这么轰炸，恐怕这一战之后，我们迫击炮排只有扛着步枪战斗了，我们的炮弹全的没了。”

闵大个子述说着基本情况。

“冲出了仙鹤门，有大雾的掩护，怎么走就是我们说了算了，鬼子别想把我们再堵住，就这么炸！”

冯锷咬了咬牙，他不是败家子，可是他知道，如果吝啬炮弹导致自己被堵在这里，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王英，你跟着迫击炮排，可以休息一会。”冯锷提醒脸色苍白的这个女特务。

“记住了，冲锋的命令一下，就是死也要冲上去，冲过仙鹤门，我们才算是从牢笼里面跑出去，才有机会活下去。”

“闵大个子，炮弹打完之后，放弃所有的迫击炮，带着你的弟兄，拿起步枪直接朝着仙鹤门冲锋，我们不会再返回接应你，也不会派人回来通知你，如果拿下来了，我们会在仙鹤门外等你们，而且只等十分钟。”

冯锷提醒闵大个子。

“放心，我们一定赶上你们！”闵大个子点着头。

“出发！有擅自后撤、止步不前的，就地枪毙，包括我在内！”冯锷脸色阴沉的发布命令，他害怕浓雾中一连和二连的那些老兵油子耍花活。

“咔嚓！”

“在你之后的士兵，你都可以枪毙！”

冯锷卸下一支快慢机，拉动枪栓上趟，递给王英，让她执行督战队的职责。

“上！”

冯锷猛的挥舞手臂，开始弯腰朝着前方奔跑……

“闵大个子，二十分钟后发起炮击！”

冯锷提醒开始构筑炮击阵地的闵大个子，成箱的迫击炮炮弹对方在原野上，所有的盖子都已经打开。

“伤兵怎么办？”

陈华问了一个现实的问题，在他们的队伍中，现在的伤兵已经累计到五十多个了。

“闵大个子，你们负责带上伤兵。”

冯锷想了一下吩咐道。

“我……”

闵飞想说，自己炮击完了之后也要冲锋的，带上伤兵怎么弄？可是回头看了看或躺或坐的伤兵，闭上了嘴。

“嘎吱、嘎吱……”

迫击炮在紧张的组装，老兵炮手完全是凭借经验在调整炮击角度，因为他们跟鬼子一样，看不见对面的阵地，好在这是中国人自己的土地，不是那么完全两眼一抹黑。

“这场大雾会持续多久？”冯锷小声的问着旁边的弟兄，

“如果太阳出来了，可能半个小时就会消散，如果没有太阳的话，恐怕两个小时之内不会消散。”

一个老兵沉吟了一下说道。

“今天会有太阳吗？”冯锷问道，

这下所有趴在地上的弟兄都沉默了，因为他们也不知道。

“但愿没有太阳吧！”

冯锷嘀咕着，开始祈祷上苍的保佑，其实不止是冯锷在祈祷，被打散了的八十三军和六十六军同样在祈祷，这个时候，从南京西面突围的七十四军残兵也在祈祷，他们需要面对的鬼子防线更多，这场大雾关系着成千上万个弟兄的生命。

“快点！”

而这个时候，闵大个子还在催促弟兄们赶紧调整迫击炮的角度，他纠集了几个老迫击炮手，在一门门的调整。

“记住了，两发过后，向上半个刻度。”

每调试好一门，闵大个子都要交代炮手，他怕炮手打急眼了就忘记了。

“呼！”

最后一门炮调整好了，民大个子长出了一口气，看了看怀表，离冯锷规定的时间不足五分钟了。

“原地休息五分钟，别睡着了！”

闵大个子提醒着，然后一屁股坐了下去……

极度劳累的人，在歇下来的一瞬间是舒服的，可是他们很快就感觉到全身酸软。

“咕噜噜……”

一个弟兄的肚子不争气的响着，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昨天晚上凭着一口气和冷水撑到了现在。

“咕咕咕……”

弟兄们没有叫嚷着开饭，都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吃东西的时候，掏出身上的水壶，把最后的凉水灌进肚子。

“时间到了，让弟兄们准备！”

冯锷一翻身爬了起来，嘀咕着拍打着身边的弟兄，就这么十多分钟的时间，有的弟兄已经睡着了。

“起来了，准备！”

“快起来！”

……

一个一个弟兄被弄醒，双眼通红的抱着自己的枪。

“咔！”

“咔嚓！”

使用步枪的弟兄在给步枪加装刺刀，机枪手趴在推弹上趟，突击手重新检查自己的弹夹是否压满，都在紧张的准备。

而王英这个时候双手抱着自己的肩膀，头埋在双膝上面，肩膀不停的抖动，不知道她在经历什么，或者说她是睡着了，梦到了什么……

“准备！”

闵大个子翻身跪在了地上，大声的呼喊着，让所有的迫击炮准备，二十门六零迫击炮排成了三排，散步在原野上。

“一门好！”

“二门好！”

……

听到闵大个子的呼喊，迫击炮手拿起了箱子里面的炮弹，对准炮口，同时大声报告情况。

黑黝黝的炮管朝着浓浓的雾气，这个时候小鬼子的阵地上仍然是尼古丁的海洋，小鬼子刚刚续上第二支香烟，嘀咕着在祈祷大雾尽快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