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因为涟汐的冷落而掉下眼泪,却在同时笑着安慰自己“皇上有皇上的难处,她不该做易妒的女子,她应当体谅他,给他支持。”
这般体贴、柔情,让殷梓淳都不禁动容。于是面对柔嫔邀请她留下来共用晚膳的要求,她丝毫拒绝的想法都没有。
姐妹情深的两人吃完饭了还依依不舍的,柔嫔拉着梓淳的手,浅浅道:“妹妹的故事总是生动有趣的很,以后要记得常来柔华宫跟姐姐说说话,妹妹下午讲的那些趣事姐姐打心里喜欢着呢!”
“菀柔喜欢什么倒也跟哥哥说说呀!”一句清朗的男声打断了她俩的对话,苏慕然从厅外走进来,苏菀柔开心地迎上去,“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苏慕然宠溺地摸了摸自己妹妹的头,笑道:“回宫有些时日了,不过还有些事要处理,拖到现在才来看你,不准生哥哥的气哦!刚听涟汐那小子说这几日怠慢了你,哥哥帮你教训了他一顿,哈哈!”
苏菀柔嗔怪着说:“还教训呢,人家现在好歹也是一国之君了,就算你们交情再深,也不能放肆了。”
“啧啧啧,真是‘女大不中留’了,现在会为了夫君责备大哥了……”苏慕然打趣道。
“哥——”苏菀柔脸上的红霞更盛了。
殷梓淳不想打扰眼前这对兄妹叙旧,打算悄悄离去,却被菀柔叫住,“梓淳别走啊,我跟你介绍一下……|
苏慕然打断她,“不用介绍了,我已经见过梓淳姑娘了。上次在芙蓉湖边与姑娘有过一面之缘!”
殷梓淳出于礼貌,也淡淡回之一笑。
苏菀柔责怪道,“人家不是什么梓淳姑娘,是皇上的淳贵人,哥哥说话总是不注意,还同孩子似的。”
殷梓淳却不在意:“称呼而已,不打紧的。既然姐姐最敬爱的大哥来了,那梓淳就不打扰了,下次再同姐姐小聚。”
得到菀柔的应允,殷梓淳才推门而去。
回宫的路上,殷梓淳怏怏不快,刚才菀柔与苏慕然的兄妹情谊还在她脑海间挥之不去,想想在二十一世纪的她,虽说是独生女,可姑妈大伯家的几个哥哥对她这个小妹可是宠爱得很呢!一点儿委屈都不会有,天大的事情总有哥哥们撑着,也很温馨的。可在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唯一可以依靠的涟汐已经弃她而去,而唯一能同她说话的司徒陨又总是来去突然,到头来不过是她自己而已。
嗯,很想念哥哥们!还有一年,这样的日子还要熬上以你那,感觉太漫长了!
就这样踱回宸央宫,若云已经等在门口:“主子,您总算回来了,皇上在花园等了您半个时辰了!”
“什么?”殷梓淳脑中瞬间空白,刚才的思绪已然飘走,“皇上怎么会来?”
匆忙赶至后园,庭中石凳旁立着的人正是涟汐,他换了一件黑色金龙飞天常衫,在花丛中负手而立,背影却很柔和。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开口道:“回来了?”
殷梓淳看不到他的表情,怯怯地回答他,“嗯。”
似乎感受到她的害怕,涟汐轻转过身,语气柔和了许多,“我听若云说你去菀柔那儿了,最近没来看你,你可是无聊了?”
殷梓淳见他今日态度不错,于是放下戒备,“是啊,柔姐姐人真的很好呢,不仅长得美,还很体贴。你有这样的妃子,真的要好好珍惜,可不要伤了她的心啊!”说完还促狭地笑,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不是我说你涟汐,后宫女人是很多,可是像柔姐姐这样的应该没有了吧?你啊,多去看看人家知道吧!”
涟汐莫名地觉得好笑,“你这是在教育我?”
殷梓淳眯起眼睛谄媚地笑,“才不是,我这也是为你好,想想你也快而立的人了,还没个皇子公主什么的伴在左右,多孤单啊,有这么好的妃嫔就要珍惜呀!”
涟汐靠近她,在她耳边低语:“那淳贵人给朕生个可好?”
殷梓淳反射性地嚷道:“我已经不是你的女人了。”
涟汐从袖中拿出一张纸笺,“今日司徒将军拿了这几行字来给我看,我才知道淳贵人心中的怨恨,这些天冷落了你,是我不对,以后我会好好宠爱着淳贵人的。”
“那怎么行!我跟柔姐姐是好姐妹,她那么爱你,我跟她争所爱之人像什么话!”
“这不是我管辖的范围,我想过了,册封你为淳贵人是已经告知天下的事情了,所以,你呆在宸央宫一天,就一天是我涟汐的女人。”
殷梓淳急了,“你是逼我再次逃跑是吧?”
涟汐伸手越过殷梓淳的颈项,略一施力,那只通透的蝴蝶玛瑙就落入他手中,“殷梓淳,你最好是安心在这宫中呆着,我不会逼迫你做什么,一年期到这颗玛瑙我自会还你,倘若你依旧想着出宫,那么,后果自负。”
“你,你威胁我!”殷梓淳脸都气绿了。
涟汐觉得她生气的模样真是有趣,“就算是吧!”
是的。他想通了。与其痛苦地故意远离她,再在一年后送她走,倒不如好好珍惜这一年的温暖,一年之后,即便是失去,也留有回忆供自己念想。
奢华的成德殿内一片寂静,洪公公满意地看着龙椅上那个从小就在他眼皮底下成长的孤傲君王恢复了往日的神情,一脸严肃地批阅着奏折。当今圣上向来英明,前几日的歌舞升平,也许只是因为心中的郁结不曾打开吧!
苏慕然拽着司徒陨一同走进殿来,老远就喊:“汐,听洪公公说你最近奏章特多,国事烦忧,我跟陨打算请你同去狩猎,放松心情,怎么样?”
涟汐搁下朱笔,抬头冲他们笑着点了点头。
苏慕然将他的表情收入眼底,“汐你今天心情不错哦,跟前几日那个‘醉汉’差别很大啊,哈哈!”
涟汐不与他解释,司徒陨却按捺不住,“听说你昨夜在宸央宫休息?不是已经厌倦了么,还是,你天生喜欢跟我抢?”
被他这么一问,涟汐才想起昨夜留宿宸央宫的事。她说侍寝的方式有很多种,昨晚居然让若竹抱来三个枕头放在床中央,愣生生将两人隔开老远,若竹都惊讶到目瞪口呆了,想来他南曌后宫,只有她一人敢如此侍寝吧!结果晚上还不是她自己睡相不好,三番五次把脚伸过来搅得他不得安宁,真是无奈……
一想到殷梓淳,他的笑意就忍不住浮上嘴角,“淳贵人是个很特别的女子,朕不懂得珍惜才会冷落她,若非司徒将军提醒,朕可能就要失去此等贤妃了,将军有功,朕定有封赏。朕迷途知返,将军应该不会埋怨朕吧?”
司徒陨无言以对,眼前的好友已经不再是两年前那个为了一个安洛雪就连连失控的新皇了,而今的涟汐,喜怒情感皆不真切,总是控制得恰到好处。他用一个君王的身份告诉自己,梓淳是他的妃子,而身为将军的他,决不能越了这个礼。言下之意已然明了。
苏慕然当然也听出了这话中的深意,每次涟汐要告诫他俩的时候就会摆出君王的架势来,看来再好的朋友,再铁的兄弟,也终究逃不过这个君臣之义。
才用完晚膳,太阳刚刚落山,殷梓淳便躺在**,双眼闭得生紧,若竹连忙劝她:“主子这样会对身体不好的,怎么也得消化一会再就寝的。”殷梓淳冲她拼命地眨眼,“小点儿音!等会皇上来了,就说我身体不适,已经歇了!”
最近涟汐时不时就来宸央宫过夜,虽然没有对她怎样,但她已经想不出其他的侍寝方法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万一一个不小心,发生了什么呢?!
若竹还想劝解,妃嫔侍寝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皇上如此宠爱淳贵人,淳贵人怎么总是老大不情愿的样子呢?可若云的声音在外间急急地传来,“回皇上,主子她身体不适,已经歇下了!”若竹无奈地放下窗幔,迎出房去。
“身体不适?那朕就更应该亲自过问了,”涟汐边说边往房内走,看这一大帮宫人紧张的模样,就知道她又在耍花样,一把掀开窗幔,她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十分滑稽。
强忍住笑意,涟汐摆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等到众人全数散去,他才开口,“憋在里面不闷吗?放心,前些日子册封了景丞相的两个女儿为妃,为了拉拢他,这几天我会在钰妃、岚妃宫中就寝,不会让你侍寝的。我来是想告诉你,明天我会出宫狩猎,你要想去的话,我会考虑。”
殷梓淳一把掀开丝绸织就的锦被,“出宫?狩猎?我真的可以去吗?”
涟汐好笑地看着她,“当然,若是身体不适,可以免了!”
殷梓淳吐吐舌头,“都知道我是装的了还这么说,你明天真的会带我出宫?”涟汐点头,“嗯,看你在宫里实在是憋坏了,所以决定带你出宫玩玩。只有陨和然跟随,想你应该不会拘束。不过,明天得好好跟在我身边,别想些有的没的。”
殷梓淳当然答应,反正她也无处可逃,有的玩自然是好的。
见她笑得这么灿烂,他心情也明朗了许多,“那你早点休息,明天我来接你。”说罢正欲出门,殷梓淳扯住他的衣袖,“你要去钰妃那儿?”
“嗯,景丞相在朝中的势力越来越大了,得先稳住他才行。”涟汐口气中很是烦闷,他也不愿意成为臣子的工具,不过眼下时机还未成熟。
“那柔姐姐?”他以为她是在担心她自己,没想到她却是为了柔嫔,“殷梓淳,你能不能收起你那悲天悯人的性子?后宫妃嫔如云,多少人失宠,区区一个柔嫔又能改变什么。”
“可她跟那些人不一样……”
“你也跟她们不一样,那你为什么不担心你自己?”涟汐咄咄逼问。
殷梓淳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不知怎样作答,吞吞吐吐地说:“我,我明年就……要回去了,没什么……好担心的。可是柔姐姐……很爱你。”
爱吗?你知道她爱我?那你自己呢?我于你,又是怎样的存在?涟汐终究还是没能问出这句话,只是淡淡地说:“菀柔是然的妹妹,入宫这两年也帮了我许多,我知道该怎么做,你,不用操心。”
殷梓淳倚在榻上,望着涟汐离去,心里却莫名地失落。
“主子不多睡一会儿吗?还是说要下完早朝才过来。”若云一说,殷梓淳才意识到自己确实起得过早了,但是想到今天可以出宫,她就兴奋地睡不着。
“反正都醒了。帮我准备一套轻便简单的衣服,挽个随意些的发髻便可。”殷梓淳下床准备洗漱。
不紧不慢地把一切都收拾妥当,甚至早膳都已用罢,涟汐他们还未下朝。殷梓淳这才知道自己太过急躁了,若云进来送茶点的时候看到她在屋内踱步的样子很是好笑,“主子向来害怕皇上进宸央宫的大门,今天倒是期盼得很!”
殷梓淳撅着个嘴,“若云你居然嘲笑我!你知道今天不一样的嘛。”
“是是是,若云知错了!若云这就到门口去候着,皇上一来就让小禧子进来通传,可好?”说完正要往门外走去,却见涟汐出现在门口,“不用通传了,朕直接进来了。难得朕的淳贵人如此思念朕啊!”
“谁思念你了……”嘴里这样说,眼里闪过的欣喜却被随后进来的司徒陨全数捕捉,他径自将
她的话理解成嗔怪,心想汐应该没有亏待她,否则她见到他怎会如此开心。按下心中的不快,他打断两人的斗嘴,“出发吧,然还在宫门口等着。”
涟汐点头,不顾殷梓淳的反抗挣扎,仍旧揽过她一同走向宫外。
苏慕然牵着三匹马在宫门口等得实在无聊,却远远瞥见一个水蓝色的熟悉身影,心中忍不住一阵悸动。汐居然把她也带来了?只是看她怎么很不情愿的样子。
“臭涟汐你放手啊你,这样我很难走路的,你少给我动手动脚的,你这个……”殷梓淳就这样一路吵闹着出现在苏慕然面前,惹得他一阵长笑,前几次见她都是温婉淡然的模样,没想到本质倒是挺活泼的,“汐,你把人家一个弱女子绑来陪你狩猎?”
涟汐斜睨了殷梓淳一眼道:“她哪里有弱女子的样儿?然你别逗了!”
殷梓淳甩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涟汐你闭嘴,现在可不在宸央宫,我跟你是平等的!”
司徒陨和苏慕然两人被她的话吓到,即便是跟涟汐亲如兄弟的他们,都不敢说自己跟汐是平等的,这个平淡无奇的小女子,打哪儿来的这么多的勇气?不过看汐的脸色并无变化,只是嘴巴仍不放过她,“殷梓淳,这南曌都是我的,你跟我提什么宸央宫!再者说了,”他突然靠近她,坏坏地笑,“你人不也是我的么?”接着随手一带,失去重心的殷梓淳就毫无预警地跌入了他的怀中。把她抱上马,涟汐冲身后两个兄弟道:“出发!”
陨和然两人应声上马,紧跟上涟汐。
“驾——”三匹马驰骋在宽阔的道路上,扬起尘土无数。
骑在白马上的那个俊逸出尘的翩然少年此刻已陷入沉思,他身旁的黑色骏马上,是剑眉紧拧的司徒陨,而这些,全都缘于前面毫不知情的殷梓淳,以及他与涟汐亲吻时脸上浮现的朵朵红云。
那是一个缠绵悠长的吻,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显得异常唯美,枣红色高头大马依旧在急速飞奔,然而马上的俊美君王却搂紧怀中的佳人,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殷梓淳恼怒到极致,“涟汐,你……”涟汐却一笑带过,“谁让你一路上唠叨个没完的,这不过是给你个惩罚,你要继续的话,我也乐意奉陪的哦。”
殷梓淳立刻乖乖噤声,在不说话。
终于到了离皇宫不远的郊外围场,这一段路程,不长不短的,一路上涟汐的手臂都紧紧箍住她的腰,让她好不自在。话说是担心她摔下马而流露出的自然动作,但指尖的力度却透着丝丝紧张,有种害怕失去的在乎。殷梓淳的心因了这个而感到温暖,又因为刚才的那个吻而心悸不已。低下头一直不敢看他,涟汐倒是满不在乎,将她的满脸红霞收入眼底,满意地揽过她,“这样才像我的淳贵人。走,先带你玩会儿。宫里的生活,闷坏你了吧!”
司徒陨有点后悔自己的随行了,原不过指着能与她多接触一些,不曾想她现在在自己好兄弟的怀中尽显娇羞,完全忽略了他的所在。
涟汐一路牵着殷梓淳看牢笼中圈养的山羊、野兔之类的温驯动物,“这座山上的植物很适合这类动物生存,所以只有这些,很失望么?”
“没有,”殷梓淳道,“我是想问,你们把这些动物抓来圈养,在它们磨灭了野性之后用来狩猎是吗?”
“有什么问题吗?”
“这样它们会很可怜……”女生说这话时睫毛微微颤抖,君王的口气软下来,“你是这么想的?”
殷梓淳微微点头,“它们连反抗的能力都被驯化了,接着用来猎杀,很残忍……”
涟汐动容,随后吩咐身后的守卫“打开牢笼,将所有的动物,放归山林。”
所有人都惊讶地望着这个众人眼中的无情帝王,在战场上经受百战,嗜血冷酷,从不在意任何弱小的生命,居然因为一个妃子的同情,要放走所有的动物?
“汐……”陨和然也不例外,惊讶不已。涟汐面对众人的疑惑,只是一笑置之,“淳贵人心善万物,朕,不该成全么?不要傻站着,朕的话,你们都听不懂吗?”话音刚落,殷梓淳就看见守卫们麻利地开笼门,驱赶动物,这难道就是皇帝的尊严?
脚下的动静打断了殷梓淳的思绪,她低下头,一只小白兔被夺路奔窜的山羊踢倒在她脚边,柔弱无力的可怜模样激起了她内心深处的母性,她慢慢俯下身,爱怜地将这只小兔捧在手心中细细打量。
涟汐等人沉浸在眼前女子安抚小动物的温柔中,如同看见了天上的嫦娥仙子,手捧玉兔,翩翩而来。女子平淡静雅的小脸上泛出丝丝柔光,充满怜爱。
这样的殷梓淳,有点让人迷醉。
突然,不知从哪个角落飞出一支冷箭直直地朝殷梓淳射来,将现下的宁静尽数打破,涟汐上一秒还沉醉在她带给他的惊艳里,下一秒就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抱住她倏然转身,司徒陨一并上前的脚步瞬间顿住,他又一次,晚了汐一步。
苏慕然保持着一贯的冷静,从守卫手中接过弯弓,对准远处的一棵大树笔直地射过去,一个黑影从树上掉落,他冷冷道:“去把那个黑衣人抓过来。”
殷梓淳惊魂未定地回过神,却再次被涟汐左臂上的暗红吓到:“涟汐你流血了?”涟汐本想给她一个安慰的笑,但却力不从心,倒在了她身上。
“涟汐你怎么了?涟汐……”司徒陨过来扶过涟汐,打断了殷梓淳的哭泣,“箭上有毒!我们得快点回宫。然,这里交给你了。”
得到好友的答复后,司徒陨抱起涟汐,翻身上马。殷梓淳想要跟去,无奈不会骑马,之得作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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