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捉贼拿赃

40捉贼拿赃

锦言回到漪兰居的时候,头上的蜀子要被太阳晒臭了,锦言千叮万嘱不要惊动了母亲,自己蹑手蹑脚地回了屋,看见阿棠回来了,惊喜地抱着阿棠蹭:“阿棠,我想死你了。”

阿棠:“小姐……”

锦言:“阿棠,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发生了多少事儿,愁死我了。”

阿棠:“小姐……”

锦言:“阿棠,你回来了就好了,皎兮老欺负我。”

阿棠:“小姐,你能不能容我把话说完?”

锦言抬起清澈的大眼睛:“你说呀。”

阿棠:“小姐,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你好臭。”

“……”

雕着莲花的浴桶里,袅袅的热气轻蒸,浴汤面上飘着密密实实的花瓣,锦言舒舒服服浸在水里,只露出一双雪白的肩头。阿棠给锦言捏着颈肩,舒服得锦言乱哼哼。

阿棠低头看着自家小姐敷着毛巾的小脸,笑了:“我走的时候交代你了,让你少出门,真要出门的时候记得打伞,你瞧你,脸和身上又快是两个颜色了。”

“没事,冬天会白回来的。阿棠,婶娘的病大好了吗?最近我的事儿实在是太多,没来得及再去探望探望。”前段时间是看婶娘林氏的下人们都不甚尽心,所以才让阿棠留在那照顾生病的婶娘。

阿棠手上加了点劲儿,轻轻叹气说:“病是好了,可小姐是没瞧见,那群丫鬟婆子是有多欺负人,少爷倒还好,吃的用的是老爷亲自拨款,而且少爷能常见着老爷,别人也不敢欺负少爷。可二太太真是可怜,这个天气,还在盖厚被子呢,还怕少爷看见,藏着掖着的,真可怜。”

锦言疑惑起来:“按说每个月的份例都不会少的。”

阿棠放轻了声音:“听说,是因为二太太娘家是个无底洞,二太太但凡攒下些钱来就被搜刮走了,有时候月例银子都预先支出来接济娘家呢。这种事,在老爷老太太面前又不敢提,怕别人笑话了去,宁可自己忍着。”

锦言依稀听说过,婶娘林氏有个弟弟,是三代单传的男丁,因是宠溺惯了,极不成器,游手好闲不说,还好赌成性,偌大的家业也被耗空了。锦言琢磨了一会,她这里倒是有许多床夏天盖的蚕丝被子,又轻薄又凉快,可以给婶娘送去,可婶娘是这样要脸的人,就这么送去也怪不好的,得想个法子才行。

正想着,阿棠又说:“好在少爷孝顺,又用功,若他日有了出息,二太太就有指望了。听老爷说,是想让少爷考功名,但听少爷的意思,是想去考武举呢。”

锦言莞尔一笑,立远挺拔高大,身手矫健,说不定能考个武状元回来。还是男儿志在四方,女儿志在厨房,女孩儿家对未来的希冀真是很单调的。

流光这时端了凝香露进来,在浴汤了洒了两滴,害得锦言打了两个喷嚏。流光浅浅笑着:“芷灵小姐回来了。”

锦言的把毛巾拽到眼睛上敷着:“她还好意思回来。”

阿棠笑着:“早听说芷灵小姐来了,我就猜到小姐一个头肯定变成了两个大。”

流光抿起嘴唇:“芷灵小姐啊,确实是一个妙人。”

锦言心里真服了这个表妹,要让她再待下去,真得出大事了。还是母亲说的对,不该太惯纵着她,明日舅舅舅母回家,得让他们带着芷灵一起回去。

好容易舒坦一会儿,书月慌里慌张地进来说了一句话,吓得锦言差点溺死在浴桶里。

书月说:“小姐,徐姨娘带着人来要搜漪兰居,说芷灵小姐偷了鸣玉轩的首饰。”

锦言悠悠回头看了眼浴桶:还是让我死了吧。

锦言一边飞快地穿衣裳,一边想:芷灵和锦心闹成这个样子,锦心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找出这样的借口来找茬,芷灵再怎么过分,也不至于偷人东西吧。不至于吧?锦言弱弱地想。

徐姨娘真是大阵仗,显然是之前被虞氏打了一巴掌的仇要今天一块报了,鸣玉轩所有的丫鬟和婆子都到齐了,细眼一看,还有几个老太太身边的嬷嬷也来了,难怪徐姨娘这般胆大,原来已经找了靠山,锦心却不在其列。

锦言刚迈出一只脚去,徐姨娘柳眉横立,立刻扬声厉色道:“心虚了是吧?这会儿才出来?”

锦言站好了,扬起眉说:“姨娘你没有证据不要胡说,偷窃可不是闹着玩的。”

徐姨娘冷笑一声:“大姑娘,你看我这样子,像闹着玩的吗?没错,偷窃可不是小事,若落实了,我一定要把沈芷灵那丫头送去见官!”

见官?锦言擦了擦汗,父亲不就是父母官嘛。

徐姨娘冷笑补充了一句:“五花大绑地送去见官!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沈家从前是官家,如今竟败落到如此地步,连眼皮子都变得这样浅!”

锦言见徐姨娘又这样侮辱外公家,气得也抬起了声音:“徐姨娘,你若有真凭实据,就亮出来,不许空口白话地诬陷人!”

“捉贼舀赃!”徐姨娘抱着手臂勾起唇角:“我这不是来舀赃了么?”

锦言明白过来徐姨娘的意思,使了个眼色,几个丫鬟把门死死地守住,锦言眉色一凝:“你一个妾,敢来太太的屋里捣乱?”

徐姨娘更威风起来,笑得张狂:“太太虽然是正妻,可是个不掌兵的将军,连家主事的人是老太太,我已经请了老太太的话,许了我权让我来捉这个贼,舀这个赃,谁敢拦着?”

老太太看不爽沈家已经很久了,若沈家出一个贼,对她来说,那真是大快人心的事情。锦言心里无奈得不得了,真觉得这个祖母有些不明事理,怎么能为了一个外人的事情搞得自己家宅不宁,逞一时之快真有那么重要?

正僵持着,漪兰居的大门缓缓开了,虞氏扶着画月的手慢慢地走了出来,看见乌压压的一群人,并没有什么表情,只看着徐姨娘的眼睛:“你敢我搜漪兰居?”

虞氏就是这样,说话声音也不大,语气也十分平缓,但是有些话一说出去,由不得人不怕,徐姨娘烈焰一般的气势生生被压得矮了半头。

还是惊动了母亲,锦言心里十分愧疚,总是为了自己的事情让母亲操心,这个女儿是怎么当的呀。

虞氏牵着锦言的手,又问了一句:“你们谁要搜漪兰居?”

乌压压一片人没一个敢张口的,倒是一个老太太身边的刘嬷嬷上前两步,笑吟吟地说:“太太别动怒,本就不关太太的事情,只是那丫头片子要是真这样胆大,连累了小姐就不好了。”

锦言小脸一板:“那是我表妹,她的事自然是我的事。”

刘嬷嬷颔首笑着:“是了,要是她没偷东西,就让徐姨娘搜个明白,也能还了她清白。”

虞氏低头轻轻一笑,笑容里没什么温度,淡淡开口:“搜漪兰居?好。”

见太太同意了,人群都跃跃欲试起来,徐姨娘最为得意:“还是太太最明事理,为了那小丫头伤了和气就不好了。”

“和气?”虞氏微微地动了动眉:“你们这样围在我漪兰居的门口,还跟我讲和气?搜,可以,任你们搜。只是,你们搜过之后,我漪兰居少一样东西,坏一样东西,都算在你们头上。”

谁不知道虞氏富贵滔天,不知道的人以为漪兰居的地上能扫出珍珠来的,实际上虞氏简朴,漪兰居更不甚奢华,虞氏这么说,自然是为了吓唬她们。几个身份低微的丫鬟婆子已经态度松动起来,毕竟,少了什么她们也是赔不起的。

虞氏又说:“方才徐姨娘说,若搜出赃物,要带芷灵见官,那我问你,若搜不出,又怎样?”

徐姨娘眼神闪了闪:“若搜不出,盈儿愿给太太斟茶认错。”

“不稀罕。”虞氏确实不稀罕。

徐姨娘一咬牙:“若搜不出,我在漪兰居的门口跪上一天一夜。”

虞氏微微撇唇:“我嫁给老爷,被一个妾搜了屋子,传了出去,你就算跪上三天三夜也补不回我的名声。若搜不出,你自愿去咱们连家供养的尼姑庵剃度出家怎么样?”

一语戳徐姨娘的要害。

赌,也要看赌注的什么。有的东西,是输不起的。

徐姨娘脸色发白,绞着帕子杵在那眼珠子乱转,急得满头是汗,丫鬟婆子们早被虞氏的三言两句给说怕了,毕竟那是太太,说出来的话有分量,出了什么错姨娘可保不住她们。锦言一看,知道这场赌博虞氏早已占了上风,只待徐姨娘一开口,众人皆会散去,以后,也没人敢再来漪兰居捣乱。

就在这关键的时候,漪兰居里面忽然传出狗吠声,锦心狼狈地被小白花追了出来,手上还抱着个布包,一边往外跑一比叫:“连锦言!管好你的狗!我搜出赃物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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