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李建太领着十万大兵,夜宿早行,出了卢沟桥,来至窦店地方。天色已晚,扎下营寨,住了一宵。明日有钦差赍圣旨到来,李建太跪听宣读,说道:“朕昨日接到两处飞报,李闯在宣府歇马,不日就要兴兵前来。陈永福投降流寇,骚扰河南,将近北京交界。卿家须要从紫荆关直抵宣府,挡住贼兵。先灭李闯,然后再征南路。”李建太接旨,打发钦差去后,暗想:“从紫荆关往宣府一带西路,尽是山僻险路,难以行走。况且南路亦有流寇,何不往南大路而去?先发一道火牌,叫紫荆关总兵带领人马,前去挡御宣府。我仍征剿南路,两下俱不耽搁。”主意已定,登时就发火牌,差官前往紫荆关去。着令该处总兵征剿宣府,又差十名探子前往河南,打听流贼信息。到了次日,拔寨向甫进发。过了涿州,到旅风坡就安营下寨,一日仅走三四十里。从此挨延了九日,才到保定府安营歇马,等候南路贼兵的消息。等了三日,探子回报:“陈永福带兵,将近到大名府。又有李岩带领一股贼兵,从山西一带抢过河南,与陈永福会合,并力攻打彰德城,声言务要拿住湘王做当头,然后抢上北京,与李闯约定三月十五日同到京都聚会。”李建太闻报暗想:“流贼还在河南抢掠,我如今欲待催兵前去,一来那里现有左良玉、黄得功两营人马前去征剿,二来路远风尘。此去得胜还好,若是打败,劳而元功,在受一场辛苦。如今进退两难,不如就在这保定府屯兵,一则离京不远,打听皇城紧慢,也好前去救应,二则此处乃总路要口,可以挡住南来的流贼。”定了主意,即传令三军人马驻扎各门上,多拨军兵巡逻,以为万全之策。
独不思李闯自从得了宣府,就想前来攻打北京。但看地图,见宣府离京虽只有三百里远,惟有中间一座居庸关,甚是险阻难过,即对军师道:“孤家欲往北京,看这地图,真有此费力。滚石檑木及那些大炮,不是玩耍的。看将起来,要上北京,也是虚想了。军师有何计策呢?”宋炯道:“我主但请放心,自然有个进京的时候。”李闯道:“既有进京的时候,想必不走居庸关,莫非另有别路么?”宋炯道:“依臣的主意,趁今陈永福与牛金星现在合兵骚扰河南,不如再差几员头目,领几万人马前去河南,攻破怀庆,拿住湘王。得了这个王爷做当头,到一处,降一处,得了河南全省,张献忠也不敢犯界,然后与陈永福分兵,约定日期,从南路抢至北京。大王的人马,又从北路进京。此时两军会合,共破皇城,夺了大明的社稷,有了根本之地。山陕河南,又是我们先占住,要取江南一带,易如反掌。一统江山,尽属我主,只令张献忠袖手旁观,何足惧哉!”李闯道:“军师的计尽通,但只一件,孤家从北路进京,有居庸关挡住要路,怎能依期到得京都,岂不耽误了日子?这条北路,到底有些难走。”宋炯道:“不难,不能,要过居庸关,应在四句谣言上面。”李闯问:““是哪四句谣言?”宋炯道:“大王岂不闻近日满街孩童唱道:猪要休,八百细狗闹幽州;过居庸,还得去撞老王钟。”
李闯问这几句谣言怎解,宋炯道:“‘猪’字与‘朱’同音,系明朝国姓。‘幽州’乃是北京。如今只要八百属狗的戍命军士,暗进北京打听,多用财帛买嘱奸臣,里外勾连,共成大事。这是应头二句话言。后二句就应在赴居庸的话了。‘钟’字与‘忠’字同音。访得居庸关新任一个监军太监,叫做王忠,极肯贪财。就叫那上京的细作,在他衙门钻刺打点,多送他金银宝贝,先许他一个大大的前程,自然把居庸关奉献。要过居庸,除非去撞这个老王忠,其余万万不能。”
李闯大喜,极赞军师解得的确。即吩咐把花名册呈上军师,军师照册挑八百名戍命属狗的军士,内有两名头目,系草上飞刘友、不沾泥赵胜,叫他多带金银珠宝,前去打点。刘友、赵胜领着一班细作,扮做百般生理的人,扒山越岭,望北而去。宋炯命李岩、高迎祥、褚大江、贺全带领五万人马,前往河南,攻打怀庆,拿住湘王,与陈永福合兵。只等孤家旨意一到,就往北京,一路掳掠。约定日子,好与孤家会齐。四个头目领命,各去挑选人马,从山西一带,前往河南而去。
李闯又与宋炯商议道:“军师虽然打发那些细作前去,若有北京的消息,居庸关道路不通,孤家怎能知道?”宋炯道:“这有何难?我们如今把大兵留在宣府,着令几员头目掌管军营,大王带领人马,臣等保驾,前往平定州驻扎,此处与北京路通,又与河南相近,两处信息,俱可往来不绝。”李闯依言,把人马交与周超等一班头目掌管,自己带领八百名头目,一万精兵,同宋炯等上平定州驻扎,专候北京、河南两处消息。究竟不知消息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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