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沈香醒转。
手足一阵酸疼——腕骨是被郎君五指缚的;足是被郎君腰身压制的。
除此之外,还有腹部一阵酸麻, 坠坠的疼。
这个她记得, 是被谢青冒犯的。
总而言之,夫君忒不是个人。
沈香心里默默骂了一顿的夫婿,原本张牙舞爪的小娘子, 在看到谢青微微睁开的那双凤眸时, 顿时冷静了。
谢青恹恹地支着额,墨黑的长发倾泻于肩臂,软软绕着他的指节。郎君昨夜不曾整理衣冠,胸膛精.赤,几缕晨光落在他沟壑分明的肌理之上,引人遐想。
他怔了怔, 好半晌才清醒过来,朝沈香微微一笑:“夫人, 昨夜睡得好吗?”
沈香小心翼翼往后一缩, 躲入被窝垛子里。
她不好意思同谢青说话, 只含糊其辞答了句:“还、还好。”
说完,她往薄被里一钻,整个人都闷在里头。
沈香不敢和谢青说太多话,耳朵烫得仿佛要着火。她掌心也都是汗, 淋漓的、粘稠的。
莫名让她想起昨夜, 暖帐之中的风月。
沈香在锦被里憋闷, 哪里呼吸得了,犹豫了很久, 掀开一道口子,小声同谢青说:“您能不能……先出去?”
好好的打着商量的语气, 她没有坏心思。
谢青似笑非笑,睥着她:“为何?”
“我有点羞怯。”沈香总是直白大胆表露心迹,倒教谢青不好唐突了。
不过昨夜,他冒犯她的地方太多,一下子计较起来,是他理亏。
沈香的脑子里真就是一锅米粥浆糊,她想着婚后总有相敬如宾的时刻,再紧密的事,也得徐徐图之。怎就一时色令智昏,欲拒还迎成了事?
哎呀,说不清楚,怪尴尬难堪的。
偏偏她也没拒绝,整个人晕在了谢青那双满是火树琪花的眼里。
其实,她也是愿意的?
更害臊了。
啊——!怎么办嘛!
沈香又一次钻出脑袋,问了句:“您、您昨晚为何……”
她想问些紧要的事,奈何唇齿作绊,磕磕巴巴,一句都讲不出来。
幸好,某郎君深谙沈香,意味深长地答了句:“忘了告知小香,为夫不是很能忍受欲.心之人,昨夜倒是没起杀性,只起了旁的。”
沈香想到谢青手段狠厉的模样,料想他的确是这类人。
寻到恶人,一个不快,就要人毙命。
偏偏是替天行道,占据人情与道理,没人能责怪他的不是。
昨夜,他起了心思就要纾解,她成他泄.火的物件了么?
沈香有点不高兴,眨巴了两下眼睛:“您在利用我吗?拿我当趁手的用具吗?”
谢青歪了一下头:“用具?”
“这事儿,有点难解释。”沈香蔫头耸脑,“您一时意起,正好逮住了我。我这个人也不是那么有定力,一时半推半就顺了您的意……”
总不能说,她其实也是馋郎君色.相,一时把持不住,都犯了错吧?
这事儿,也可能不止是郎君想……
“除了小香,旁人不可的。”谢青笃定地下了结论,“正因是小香,我才难能忍受。”
他实话实说,忍了很久。
“……”这又是什么意思嘛?不过说起来,她仿佛是独一无二的那一个特例,沈香羞赧地摸了摸鼻尖子,领受了他的好意。
沈香饿了一夜,又受累了一夜。
“咕噜。”肚子不适时地叫了一声,她窘迫。
谢青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愧疚地揉了揉小姑娘的发,道:“是我不上心,竟忘记差人布膳。小香且等等,为夫喊婢子筹备。”
谢青正要走,沈香又抬指,拉住了他:“您等等。”
“嗯?小香有何吩咐?”谢青仍是温柔地望着她,眸子温存得能掐出水来。
沈香盯着谢青肩上的几道抓痕,做贼心虚地说:“您这样出去,太招眼了,好歹遮一遮。”
“好。”谢青礼尚往来,也提点沈香,“待会儿小香寻件立领胡服上身,再同我一块儿拜会祖母吧。”
言下之意是,她身上的痕迹,也比谢青少不了多少。
沈香的脸颊一下子烧了起来,她颤颤巍巍拉开被褥,朝下一观瞻……嘶,还真是,红梅落地碾成泥。
可见上峰昨晚嘴皮子功夫确实厉害,他就没停过吧,呜呜呜!
两厢都很尴尬,大家对此事心照不宣,三缄其口。
毕竟,官人嘛,面子大过天,都是要脸的。
好在,谢青昨日开了荤,眉眼虽满是媚态,却还知外人面前要掩饰一番。
他挑拣了一件嫣红色雪枝裹梅图立领圆领袍穿上,今日不想束发,只指尖勾了一条海棠红的发绳绑着如云长发。通体上下,满是邪性,妖里妖气,美得惊心动魄。
沈香头一回见谢青这样张扬,仿佛昨夜的一回开戒,教他真性情毕露,再也不必于小妻子面前藏匿秉性。
好猖狂嚣张呀。
但沈香不讨厌,她只觉得郎君很好看。
今日她胆子大,刚当面逡巡谢青,他已经是她的人了。
谢青嘱咐了外头的婢女添食,又从妆奁里搜出一只鎏金盖子的细腻软膏。指腹匀了一点,哄沈香卸下身上严实的锦被。
“来,我给你上药。”
沈香咬住下唇,小声说:“涂抹伤处……我自个儿来就好了。”
谢青温柔地道:“有些痕迹落在脊背,位置那样偏僻,你也方便自个儿上手吗?”
“啊这个。”
“夫人何必同我客气呢?”
“好吧。”
他又喊她夫人了,虽然成了亲,往后是夫妻了,确实不该避嫌。
谢青的动作温柔,抚过小娘子白皙的肩臂,明明是很温情的疗伤时刻,偏生不止用手,还用上了唇。
舌是热的,咬住脖颈子,里外游走。
沈香腰上忽然发麻,她隐约察觉到,袍子底下,某个起势的凶神。
昨晚领教过它的厉害,沈香吃了不少苦头,哪里还想再招惹嘛!
沈香欲哭无泪,只小声叨念了句:“不、不行的。”
“为何呢?”谢青耐性不算好,强忍了一回杀心,又要忍耐另一回……小妻子好坏。
“过几日好吗?我歇一歇。”沈香求他。
“嗯?我若今日大发善心,依了小香的意思,你是不是也该依我的意思?”
“什、什么?”沈香结结巴巴。
“小香该改口了。”他捻上她的唇,忍不住吻了下,轻轻舐着。
沈香知道,她是骑虎难下,再不应声,恐怕还要遭罪。
即便害羞,也只能豁出去命,小声喃喃:“夫、夫君。”
“真乖。”谢青满意了,他替她上完药,似是想到什么,又补了一句,“小香不必忧心**,婚期以前,我便服下了男子避孕事的秘药,不会带累你受孕的。毕竟……为夫这些年也不想有孩子,以免耽搁你我夜里亲近。”
“……我一直不知,您是这般重.欲的人。”沈香刚才还感动谢青这样体贴,竟知道她身为官人,怀了身子很容易暴露身份。哪知,说来道去,他是存有私心的,不过是想多和她亲近几回。
沈香忽然有点怕每日夜里归府时分了,她定要勤勉办公,多留刑部衙门一些时候,免得被谢青逮到,按至榻上逃脱不得。
谢青微微一笑:“倒不是重.欲,不过是重小香罢了。”
他在说,他的嗜欲,乃小香。
闻言,沈香不敢争论,只内心嘀嘀咕咕:您喜欢我什么!说吧,我立马改,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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