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十余个看到刘飞扬高高站在高顶的灵鹫宫弟子,齐齐向喊声奔了过来,听得声响的明教不少弟子望见了,也知事情有异,也是一齐赶了过来。没多久,那个屋顶下面的空地上就站了几十个人,其中一个头目模样的明教中人仰头向刘飞扬问道:“刘少侠,敢问发生了什么事?”
刘飞扬并不回那人的话,忽地仰天怒啸起来,声音有如焦雷霹雳远远传开,刹时光明顶上长风卷动,云起聚合,仿佛一个个炸雷不断响起,屋顶瓦片也都蔌蔌作响,脚下诸人都是惨然变色,耳中啸声有如千军万马奔腾而来,人人都是头晕脑涨。
约过了数十息的时间,刘飞扬低头见那些灵鹫宫弟子人人都是身颤脚抖,各自运功苦苦支撑中,想到反正秦重等人都该听到声响了也该赶过来了,又不忍手下受伤,遂停下啸声。
脚下诸人这才稍复镇定,可尤自感到心惊肉跳。几个灵鹫宫弟子便是虚脱一般,忍不住就要坐下休息,刚要坐下,耳中突然听到一个声音道:“不能坐下,各自运功吐纳,对你们的修为会有所助益。”几人心下一惊,知是刘飞扬传声给她们,这才勉力支撑着运起心法调息起来。
不到半柱香时间,秦重等人纷纷从光明顶四面赶来,仰头便看到刘飞扬高高站在屋顶,手中一只血淋淋的信鸽,面上神情阴沉可怕,心下又添几分惊悸,还是秦重率先问道:“刘少侠这是何意?”
刘飞扬目光跃过众人,见方腊也从房间走出,面上还带着几分疑惑和震惊,心头一声冷笑,跃下屋顶,来到秦重等人面前,冷冷说道:“各位看看这个就明白了!”也不直接递过,把手中信鸽往脚下一丢。
秦轰心头稍怒,可也知事不寻常,拣起地上信鸽,从鸽子脚下拿下绑着的小竹筒,从中取出一张信条,一看之下脸色唰的一下转白。
刘飞扬道:“早在小依眼睛被毒伤时,我便怀疑明教中有个内奸,而后我和楚伯父两次一离开明教就遭慕容复派人阻击,我更加怀疑有人和慕容复互相勾结,今日我便要把这人给当众揪出来!”
众人大惊,可看到刘飞扬那冷酷至极点的表情,硬生生把口中将要发出喧哗之声给压了下去,不少人都是张大着嘴巴,看这样子颇有几分可笑,可却没有人敢发出半点笑声。不一会儿,秦重把手中信条传给身边其他几位明教首领,那几个人一看也是勃然变色,位列明教护教法王之一的殷邵怒声叫道:“到底是哪个混蛋勾结慕容复,给他通风报信的,给老子站出来!”
其他明教诸人没看到信条的这才知道,原来这信鸽是有人向慕容复通风报信的工具,而从殷邵口中还得知,那人极为狡猾,并没有署名,在场明教百多人中大多只知道慕容复是当时阴谋挑拨明教和本教相斗的元凶慕容博的儿子,并不知道之前刘飞扬和秦重等一干首领的谈话,至于“通风报信”等等,也是听得云里雾里。可这时他们都知道此事关系极大,人人都是一幅挺胸拔背的模样,生怕被威怒的殷邵和刘飞扬怀疑到什么。
秦重沉思了一会,向刘飞扬抱拳问道:“六少侠可知这信鸽是何人放出的?”心中却有一丝疑问:看这样子,刚才他并不未看过信鸽所载的内容,可为何他之前的啸声却是充满愤怒?
刘飞扬好象似看透他心中所想一般,应道:“在刚才商议结束后,我偶然间看到其中那人神情古怪,结合之前心中的怀疑,便暗中更了上去,却见那人离去之后什么也不做,第一件事就是回房写了张纸条,然后神情诡异的放飞这只信鸽。”
秦重还未开口,殷邵抢着说道:“那人是谁?”当前明教自龙老教主逝世后,论资历他也仅次秦重之后,倒也无人觉得他唐突。
刘飞扬反问道:“这是贵教中谁的宅子?”
殷邵脱口应道:“这是方右使的……”说到这里忽然醒悟过来,难以置信的望着刘飞扬。这时场中不少头脑灵活的明教中人,已猜出向慕容复通风报信之人正是教中的光明右使方腊,纷纷转头望向他。
在离开那个偏厅时,方腊突然感到头脑一片晕呼,接着所作所为好象全在梦中,直到刚才刘飞扬那声怒啸,脑子才清醒了点,下意识的走出房外,便是看到明教诸人陆续赶到,脑子还是有点迷糊。当看到那只已死去的白鸽时,脑子才轰的一下转醒,心头泛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接着又听到刘飞扬和秦重殷邵的对话,每听一句,心中恐惧便加一分,当看到许多人带着怀疑和疑惑的眼神齐齐望向自己时,冷汗唰的一下冒了出来。
这一幕看在明教诸人眼里,又多几分怀疑,殷邵向他问道:“方右使,你可有什么解释?”虽然殷邵年纪资历非方腊可比,可方腊在明教中位列光明右使,职位尚在他之上,且为人多谋平易近人,多得明教上下之心,在事情还未明朗前,殷邵也不敢对他高声质问。
方腊此时已知自己陷入别人的算计中,而极有可能便是刘飞扬,好在听殷邵之前所说,那信条上并没有署名,不及细想便应道:“那纸条不是我写的。”
刘飞扬大声喝道:“方腊,你还敢狡辩么?要不是我亲眼看到你鬼鬼祟祟进房后没多久,便出来放飞这只信鸽,我还真不敢肯定你便是向慕容复通风报信害死楚伯父的人。”
听到刘飞扬这一声怒喝,灵鹫宫诸女齐齐拔出配剑,指着方腊。也有不少方腊的手下部属也纷纷拔出兵器,与之对峙起来。
方腊心中一凛,应道:“刘少侠何出此言,方某何时做过对不起明教,对不起楚法王之事了?”
刘飞扬手臂一挥,示意灵鹫宫诸女收起兵器,上前说道:“人证物证俱在,你是说我冤枉你了么?那张纸条我看看!”从明教一人手中接过那张纸条,拿前一看,先是愤怒,接着眉头一皱,说道:“好你个方腊,果然做得滴水不漏,纸条上也不署名,难怪你敢矢口否认。”
方腊道:“此事本与我无关,方某何需否认?”顿了顿,轻叹一声,又缓声说道:“只是想不到我教竟出了个内奸,巧施奸计下竟让刘少侠错认了方某,我也明白刘少侠此时的心意,只盼刘少侠冷静下来,查明内情。”句里行间,无不暗示着刘飞扬是因为心急为楚万千报仇,而被那个内奸巧施奸计误会到自己头上,最绝的是话中无一字埋怨刘飞扬,更让人感到他胸襟广博,不少明教中人开始相信方腊却是被人陷害的。
刘飞扬心里一突,想道:方腊竟比我想象还厉害。面上却是冷笑说道:“你以为那信条上并没有署名,兵可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么?那上面的字迹还在,你当都没有人能认出你的字迹吗?”转头望向秦重等人。
听他这么一说,那些看过纸条的人马上明白刘飞扬的意思,其中不少人也都看过方腊的字迹,这时想起来也的确像是方腊所写。
方腊脸上却是不动声色,说道:“那内奸能让刘少侠误会方某,说不定也能仿冒方某的笔迹。”
刘飞扬一怔,这方腊当真是滴水不漏,他这么一说,便是验证出信条上的字迹是方腊的字迹,明教诸人也先入为主认为他是被人陷害的了,还好自己已经洞悉他的为人,要不然还真被他给骗过去了,高声说道:“当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知道我们将要找慕容复算帐的人,包括你当时也不过区区十人,而到现在也不过一个多时辰,你的意思是说秦左使等人其中之一就是陷害你的人了么?”
刘飞扬所说的那十人是明教左右双使,及剩下的三个护教法王,和明教的五散人。连职位稍低一点的五行旗各旗主当时都没有参与商议攻打慕容复之事。方腊一惊,忽然意识到刚才为撇清嫌疑,却无意中把其他九人给拉了下水,在这当口可不是好事,见到那九人望向自己的眼光中都带上了一丝异样,急急说道:“贼人狡猾无比,或许在暗中听到了我们商议之事,这才给慕容复飞鸽传信。”
刘飞扬忽然有些不耐烦起来,眼中闪过寒芒,说道:“方腊啊方腊,我本来是希望你乖乖坦白自己的所作所为,我也给你个痛快,你既然狡辩个不停,希望你等下不要为自己的选择后悔!”
听到刘飞扬如此冷酷的话语,方腊心中一寒。不由退了两步,说道:“方某不知哪里得罪了刘少侠,刘少侠竟要致方某于死地,口口声声诬陷方某!”
听他这么一说,明教中不少方腊的簇拥者小声鼓噪起来,其他人也对刘飞扬那裸的威胁之语起了反感。
秦重皱眉说道:“刘少侠请稍安勿躁,待查清事情真相再做处置不迟。”他心中其实也对方腊半信半疑,他实在不愿相信堂堂明教的光明右使方腊竟是明教中的内奸,更是害死楚万千的凶手。此时他也知道刘飞扬是再也不可能做这明教教主了,而在明教之中,方腊虽然年轻,但声望却是极高,才能武功也是不凡,可说是明教中兴的希望所在。若方腊就是那个内奸,那对明教的打击可是不小。可另一方面刘飞扬实在没理由冤枉方腊。
刘飞扬冷笑一声,说道:“要看证据是么,那就随我进来!”话音未落,纵身跃过眼前人墙,来到方腊的门前,推开门走了进去。
秦重和三大护教法王五散人等人相顾一眼,马上跟了进来。方腊稍一犹豫也随后走了进来。刘飞扬指着房中的书桌道:“各位现在可清楚了?”
秦重等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忽地面色大变。方腊一看之下,心中猛的一颤,高声叫道:“这是有人在陷害我!”
外面碍于身份不便跟秦重等一起进去的明教中人听到方腊的声音,却是面面相觑,不知他们看到了什么。原来,刘飞扬所指的那张书桌上面,文房四宝俱还放那,砚台上和毛笔笔尖的墨水还未干透,最重要的是书桌中间还用镇纸压着一张白纸,从边角上看明显被撕去了一侧,而那纸的长度却和那纸条一般长短。
刘飞扬朝着方腊历声说道:“你不要告诉我是别人在你房中写了这些东西!”
方腊忽然指着刘飞扬大声叫道:“是你,都是你弄的鬼!”
刘飞扬斥道:“荒谬!小人眼里天下人皆是小人。说起弄鬼,又有几人比得给你学自李云的摄魂!当日你便是靠此技控制了拖赞,毒瞎了小依的眼睛!”顿了顿,又大声说道:“你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便可高枕无忧了么?你可知世上还有一人也会那摄魂!他便识穿了你的手段,你可知道他是谁?”说着眼中射出一道异样的光芒。
方腊忽然一怔,接着呆呆问道:“他是谁?”
刘飞扬厉声喝道:“你终于承认是你指示拖赞对小依下的毒手了么?”
方腊一惊,马上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待要弥补已是迟了,秦重叹声说道:“方腊,想不到当时就是你向楚姑娘下的毒手!你这么做到底有何用意?”
刘飞扬接道:“方腊,就让我替你回答吧。当时你害怕我一直呆在明教会做了明教教主,便用摄魂找了个替死鬼毒害了小依,一方面让我对明教心怀怨恨,一方面也想我离开明教,从此不能阻档你当明教教主的大计!”
众人闻言突然间明白,当时楚依依眼睛受创时,刘飞扬的确对明教极为冷淡,之后很快就离开了昆仑山,而那个提名刘飞扬做明教新教主一事那是提也不用提了!只是他们都想不到,这一切竟然都是出自方腊之手。
见方腊突然间又沉默下来,刘飞扬又接着道:“你为了做明教教主可谓不择手段,恐怕慕容博挑拨本教和明教之前时,你便与慕容博勾结上了吧。本来你是想借那一战借本教之手除去龙老教主,然后再借慕容博之力打退本教,成为明教的大救星,这样便可顺理成章继任为明教新教主,只可惜你这个如意算盘让我和林伟腾林兄给打破了!你说我可有说错?”
秦重大吃一惊,道:“什么?是你勾结慕容博害死了龙老教主?”此时他们几人已相信方腊就是勾结慕容复,向他通风报信害死楚万千的人,可一时还没想到他早就勾结了慕容博,借本教的手除去了龙老教主。听到刘飞扬这么一说,性急的一个护教法王就向方腊大吼一声,挥掌拍了过去。
啪的一声,方腊好似全无反应,那一掌正中他的小腹,把他打得飞贴墙上,口吐鲜血…众人也没想到方腊竟不抵抗,皆是不解的望着他,方腊摸去嘴角鲜血,脸上不痛反朝着刘飞扬厉声说道:“不错,要不是你的出现,我早当上了明教教主。要不是你,楚万千也用不着死!”事到如今他也知道绝无幸免,干脆直言了当说出埋在内心已久的怨气。
刘飞扬冷冷接道:“你是不是还想说,因为我的缘故,还坏了你称霸天下的大业!”
方腊一怔,接着仰头大笑起来,说道:“想不到最了解我的人竟然是你!我方腊败在你的手上也算不怨,我早该知道你所说的知道慕容复的藏身之所也是假的,想必接下来我头昏脑涨之下所做的事也是在你的控制之下了,你便是另一个会摄魂的人,是不是?”
刘飞扬并不答他,忽然手臂向外一伸,那砚台上的残余墨水已被他凌空吸来,真气一转,那些墨水还未到他手心,已凝结成冰片,被他顺手一挥,全数射向方腊。
方腊还未反应过来,胸口已是一凉,接着周身阵阵麻痒传来,伴随着砖心的疼痛,一阵厉害过一阵,片刻间他便哎呀一声,翻身倒地,伸手不住在身上乱抓着,口中一阵哀号。
秦重等人见到刘飞扬那一手凌空取物的功夫时,已是心下暗惊,再见就那一片薄薄的冰片就让方腊如此哀号不止,心下更是惊惧。只听刘飞扬说道:“我早说过了,如果你之前就坦白一切,我会让你有个痛快,既然你自己错了机会,便好好见识下这生死符的滋味吧!而这只不过是你度伤小依、害死楚伯父得到的小小利息!”语气冰冷残酷之极,令得秦重等人又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本来有心劝刘飞扬给方腊个痛快的秦重,也不敢再说上半句。
不一会儿,方腊已是全身是血,饱受着万蚁咬齿的痛苦,几次欲求死,可却没有一丝的力气。最后颤声叫道:“你快……快杀……杀了我吧!”见刘飞扬毫不理他,又吃力的道:“求,!求你……给我……我个痛快,我……我便告……告诉你慕……慕容复的下落!”
谁知刘飞扬冷冷应道:“你不用痴心妄想了,慕容博老奸巨滑,岂会让你知道他那最后的藏身之所!”
方腊难以置信的望着刘飞扬,说道:“原……原来你都知……知道了……”
方腊虽与慕容复勾结来往,可一直都是信鸽来往,并不知道他的隐身之所。刘飞扬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昨天夜里,刘飞扬偷偷摸入方腊房中,轻易便制住了他,对他施展起学自黄裳的“移魂”,从他口中得知的。
早在那天知道黄裳有这绝技后,他心中便泛起了个念头,要以其人之道还制其身,向黄裳学了移魂。移魂只是一门精神上的控制法门,学起来并不甚难,刘飞扬很快便学上了手,而这又是黄裳为破解李云的摄魂而创出来的,本身就更胜摄魂,刘飞扬的功夫又远胜方腊,轻易便给方腊上了个催眠印记,一问一答,顺利让他说出所有阴谋。果然若他之前所料的,方腊是毒伤楚依依眼睛的幕后真凶,并且早就勾结了慕容家,两次向慕容复通风报信都是想借慕容复之手除掉自己或擒住楚万千威胁自己,可不论刘飞扬如何询问,方腊技术说不出慕容家隐身的那个地方。
刘飞扬料他所说不假,以慕容博的性格,又怎么会不防着方腊一手?他见再也问不出什么,本想就这么把方腊给毙了,可转念又想,这又太便宜他了,马上在脑海中就有了个主意,这才放过方腊暂时离去。而整个过程方腊自己却一点也回忆不起来。
第二天,他假意告诉秦重等人要攻打慕容家的事,也是要让秦重等明教中人知道接下来的事,全是为此事而起。在离去时,谁也没注意到刘飞扬向方腊传音念了句词,便是那句令他陷入催眠状态的指令,接着方腊便迷迷糊糊的回到自己房中,按刘飞扬的指示写了张纸条,塞入信鸽中便放飞出去。
而自然刘飞扬马上就截下了这只可怜的信鸽,发出啸声又把秦重等人又叫了过来,一步步把方腊的面目揭开。只是方腊的应变也着实令他惊讶,差点让他功败垂成,到了最后又悄悄催眠了他一会,才让方腊出现马脚。而刘飞扬便是要让明教中人明白方腊的真面目,便是名正言顺杀他,也无人会有异议。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方腊的号叫声依然不断,只听得秦重等人毛骨悚然,深切感受到这求死不能求生不得“生死符”的恐怖之功。秦重终于心下不忍,说道:“这方腊虽然罪有应得,可也受了这么久的罪了,刘少侠便给他个痛快吧!”
刘飞扬沉吟了会,说道:“那便给秦左使个面子,先饶了方腊,可要这么放过他,那也没那么容易!”伸手在方腊身上一拍,天山六阳掌掌力顷刻便压下了他体内发作的生死符。
方腊整个人一松,却有马上脱力晕了过去,刘飞扬抓住他后背衣服,把他提着便往外走去。
展开全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