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玉又睁开眼睛,面露微笑,对石字路道:“谢谢,字路,我今天才知你的心,我鸣玉即使死去,亦含笑九泉!”
“鸣玉,你说的哪里话?你会活得好好的,你不会死。”
鸣玉又道:“字路,我知道我不会死,我会永远活在你的心中!”
石字路听鸣玉恳切的话语,心中一动,想起昔日之情,今日之意,自觉辜负了鸣玉对自己的一片痴情,见鸣玉已是回光返照之时,自己又无回天之力。他心中悲切,眼中不觉涌出泪来,正好滴在鸣玉脸上,鸣玉见状,面露笑容,又道:“字路,你哭了?你是个汉子,怎么为一个弱小女子流泪呢?字路,谢谢你的眼泪,我一生之苦,如今有你的眼泪为报,我也死而无撼,谢谢你,字路,你能够让我临走之前见上一面,这是你的影子吗?”说着,鸣玉又带着几分怀疑,伸出双手,紧紧抱住石字路的腰身。
石字路忙低头柔声答道:“鸣玉,我不是影子,我如今就在你的身边,我对不起你,鸣玉,你会原谅我吗?”石字路说完,见鸣玉没有应声,低头看时,鸣玉已双目紧闭,一头扎在自己怀里,石字路忙转过她的头,见她面带微笑,似乎睡熟一般,伸手试她呼吸,却已气绝身亡。
石字路心中大惊,大声呼唤鸣玉名字,却再也听不见回声。
此时,天空大雪纷纷而下,古道西风,钻人衣裤,凉入心胸,漫山遍野都已被大雪涂抹成白茫茫的一片。
石字路抱起鸣玉,向身边的战马走去。
白爱睡走过来,低声说道:“是我杀了他,是我杀了他,如今我又欠了一条人命!”
珠斯花见石字路抱着鸣玉,一副失神之态,并不上前打扰,转身上马,欲打马而去,这时,猛听白爱睡在一旁喊道:“珠斯花,你要走吗?我还有话要说。”
珠斯花转身看着白爱睡,对他道:“有话快说,不必吞吞吐吐。”
白爱睡上前道:“请你传话给司马大侠,过几天我要登门拜访!”
珠斯花粉面一怒,对白爱睡道:“不会笑,我此次要去泰山,大概一两个月内不会见到他,你们之间的事我也不想插手。”说着,便打马而去。
石字路听见珠斯花说话,忙将手中鸣玉放在雪地之上,对远处的珠斯花喊:“珠斯花,等等我,我还有话要说!”
珠斯花并未理会,打马入林而去,很快,身影便消失在白茫茫的大雪之中。
石字路见珠斯花一人远去,又转回头见清子,此时却哭成个泪人一般,抱着鸣玉一副僵硬的尸体,哭着说道:“妈,你就这样一个人悄悄而去,冰天雪地,扔下我一个,让我一人去哪里呀?”语话悲切,使石字路不忍再听下去。
这时,白爱睡走上前来,对清子极为爱惜地说道:“清子,跟我走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清子猛然站起身,对白爱睡道:“你是个杀人魔王,我宁肯冻死在雪地里,也不和你去!”说着,转身便跑。
白爱睡看着清子远去的矮小身影,愣愣地站在地上,面上毫无表情,眼中却闪着晶莹的泪花。
他站立地上。寻思片刻,便又发足向大路远处跑去,他朦朦胧胧地看见,远处似有一个小村庄,有缕缕炊烟升在空中,似有几分生气。
清子又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便来到村口,村口有一只大黑狗,身上顶着白雪,见清子急匆匆走来,猛地从地上跃起,向村内跑去。
这时,清子听见身旁有人说话,说话的似是一男一女,清子寻声望去,见一茅草房中,有一个男人正对一个年轻女子道:“小雁,你让我再说什么呢?难道让我把心掏出来让你看吗?”
小雁道:“大山,你不要再来哄我,我爹说你再骗我不回家的话,就打断我的腿!”
大山道:“小雁,我们一起往前走,在这里这样活着,和生活在他乡又有什么两样?”
小雁道:“不!我不能走,我想我妈。”
大山又凑近小雁,对她说:“小雁,我恨你妈,她要的礼品我买不起,可我对你确是一片真心!”
小雁似有一腔怒气,对大山不满地说道:“你说这话又有何用?不送上礼品,我妈不会让你娶我的!”
“小雁,我虽然一无所有,但我今天要送给你一件意想不到的东西!”大山说着,便转身去到茅草房外面的墙角,从腰中抽出一把杀猪刀,照着右耳朵就是一下,鲜血立即从他耳朵上流下,大山又从兜边扯下一块布,用布将耳朵裹好。将帽子拉歪一边,盖住右耳,又从内襟扯下一块布来,包好耳朵,转身来到茅草房中,递给小雁,小雁双手接过来,慢慢地将布打开,等她看清手中是一只鲜血淋淋的耳朵时,顿时吓得昏了过去。
大山见状,哈哈一声大笑,又将布中耳朵捡起,打开耳上包布,又按在耳朵上。突然,他猛对墙外大喊:“是谁在这里偷看?”
清子吓了一跳,定睛看时,却见砍下的耳朵又长在大山耳朵之上,并且血迹全无。
这时,小雁也猛醒过来,对大山微微一笑道:“你这魔法实在吓人,等见到昏君杨广时再演。我们走吧!”
大山此时又猛地奔出墙来,抓住清子道:“你是谁,躲在这里偷看?”
清子心中一惊,见他抓住自己的左手,忙挥起右手去打大山,使出的却是从前白爱睡教过的落英掌的招式。
大山见状,大吃一惊,问道
:“你是谁?竟然会使落英掌的功夫?”
这时,猛听小雁说道:“大山,是不是从良派来的人,我们偷的秘籍是否有人发现?”
“笨蛋,休要多嘴!”大山气得大叫一声,伸手将小雁的嘴紧紧地捂住。
清子听后,大吃一惊,大概这两人与从良有些关系,但不知他们两人偷了什么秘籍?看样子这个女人是个傻子,可这男人武功却很了得。
果然,大山扬掌刚过头顶,对清子道:“你是否认识白爱睡和石字路?”
清子忽然倔强起来,小脸一扬,一副傲然神态,对大山道:“认识又怎样?”
“快说,他们在哪儿?”
清子看着大山一副急切神态,并不急于回答,自己也反问一句:“你是谁?要找他们何事?”
这时,小雁又上前拉着大山的手说:“大山,你偷了人家的《落英九经》已经练得不错,你还是送给从良算了,白爱睡的事你不要管,听说石字路正在杀他,你不必插手了,等我们杀了杨广,再去到东洋玩一趟,你何必还在此地跟一个小孩罗嗦?”
大山听小雁又续叨叨地将老底全盘托出,怒道:“当心隔墙有耳!小雁,你不要多说了!”
小雁突然面上一变,哭道:“你又对我大吼,你真像老虎要把我吃了不成?”说着,索性坐在雪地之上,双脚乱蹬,大哭不止。
“好了,好了,小雁,不要哭了,我收回刚才的话,我对你道歉!”说着,大山离开清子,忙走过来扶小雁。
清子在一旁看小雁如小孩一般撒娇,觉得十分有趣,不禁说道:“你这么大,还有人哄,我清子却无人照顾,小雁,你应该知足啊!”
不料,清子本来无心,却又惹怒了小雁,小雁又哭道:“你也来说我了?一个不认识的小孩也来欺负我,大山,你就看他欺负我不管吗?”说着,又坐在地上大哭不止。
大山显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态,对小雁道:“莫哭,莫哭,快起来,小雁,不要误了我们的大事!”
小雁坐在地上,将地上的雪弄得满身都是,兀自不站立起来。
这时,猛听一阵冷笑声从远处传来,清子也吃了一惊,回头看时,见来的却是不会笑白爱睡,白爱睡看了清子一眼,转头对大山道:“大山,你偷了《落英九经》一路上让从良追赶不止,这事虽然我不想去管,但事关我的名誉,今天你我既然相遇,你只好与我走一趟,我要从良面对我的师兄,讲清师父死因!”
大山慢慢地从地上站起,对白爱睡一阵冷笑道:“白爱睡,你说的《落英九经》我确有一本,但与你毫无关系,等从良找上门来,我自然要完壁归赵,你师父生死与否,与我大山又有什么关系?”说着,又如拉小孩一般,从地上将小雁拉起。
小雁慢慢从地上站起,大山用手拍打着小雁身上的雪花,拉着她的手就要往前走。
“慢着!”白爱睡面孔一板,上前将大山,小雁两人拦住道:“大山,我白爱睡客客气气地请你,你却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你无论如何,是走不了的。”语毕,“嗖”地身形一晃,来到大山与小雁身边,举手成拳,便要打去。小雁对大山说道:“我害怕,他这人怎么如此厉害?几句话没说,动手就要打?”
大山小声对小雁道:“别怕,看我如何打他!”可小雁并未松手,仍然紧紧抓住大山的后襟不放。
白爱睡见状,对大山道:“你快把你的老婆放开,以免我又欠一条人命!”
大山回头对小雁道:“你先躲到一边,等我打败他,就领你走!”可小雁犹如未听见一般,口中不停地道:“大山,我怕,大山,我怕!”
大山一时无奈,对白爱睡:“白爱睡,我们另选一个时辰再打,我如今没有功夫与你闲扯!”
白爱睡忍不住哈哈大笑:“大山,亏你还是个汉子?竟让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管住,真让人笑话!”随即又禁不住触景生情,又想起自己与青竹的事来,青竹亦是女流,可从来未见过青竹对自己有如此不可离开,一副小鸟依人的光景,可大山一副憨直丑态。却有这样一个长相俊俏的女子相爱,也真是艳福不浅,人生世上,为何我白爱睡竟有如此多折多难?想到这里,刚才的斗鸡之威,早已无影无踪,烟消云散了。
大山身后的小雁见两人高喊之后,此后又毫无动静,慢慢地从大山身后钻出小脑袋,转动双眼,看见对面的白爱睡如霜打一般,正无精打采地低头而站,已不似先前凶狠之态。
大山见白爱睡此景,不知发生如何变化?也只好呆呆地站着。心中大奇:这白爱睡如此风云多变,不定性情。刚才还吹五作六,要与我大战一番,此时却为何蔫头打脑,一语不发?想是他惧怕了我大山的威名。想到这里,心中生出几分得意神态,忙将身后小雁拉到前面,对小雁低声说道:“小雁,我们走吧!”
此刻,白爱睡仍沉浸在想象之中,又勾起刚才石字路与鸣玉的情景。石字路何能之有?却有鸣玉两人如花似玉的女子相爱,并且曾经为此打斗,而我白爱睡为求得世上一人真心,几乎费了半生精力,如今却鸡飞蛋打。毫无结果,细细想来,实在令人伤心,情为何物?情又何终?却找何人叙说?
清子站在一边,原以为白爱睡与大山要有一番恶斗,正好可以从中看他们的落英掌法。可瞪大眼睛看了半天,两人不但未动手,反而一个呆如木鸡,一个转身
要走,实在不可思议。
清子又站了片刻,看大山与小雁已走出两丈多远,而白爱睡却毫无反映,兀自一人站在雪地之中,凝视远方。似一木然之物,立于白色世界之上。
清子忍耐不住,又心中好奇,他心目中的白爱睡从未有此闲暇,今日却为何站在雪地之中,不怕西风?莫非他被刚才两人吓走了魂不成?想到这里,清子鼓足勇气,向白爱睡身边走去,可他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心想:如果我走上前去,他一把将我抓住不放,我又怎么办?抬头看着白爱睡,他仍然一个人站着出神,清子暗下决心,无论如何,我要上前推他一下,推他之后,转身便跑,想是他也追赶不上。清子主意一定,便又悄悄地向白爱睡的身后走去,慢慢地绕到白爱睡身后,轻手轻脚地来到白爱睡身后站住,望着白爱睡的后背。突然,清子心中又涌出一种巨大的恐惧和不忍,这两种心思一并涌来,使他心中紧张得突突直跳,不知这么做,白爱睡会对他怎样?但面对此境,又不忍悄悄退下。他只好鼓足勇气,猛地向白爱睡身后推去,但听一阵声响,从白爱睡身上掉下许多雪来。弄得清子满脸都是雪花。
是时,胡兵在边关多次进攻,边关大将已无力再战,请求皇帝发兵增援,近日,边疆又来报,大将关闭无身先士卒,已经战死,东部边境势危,请求皇帝再发兵增援,可是,杨广平时沉溺酒色,并未重视练兵,一时没有要员可以共度难关,而胡兵以牦牛扎罕为首,势如破竹,以不可阻挡之势,攻入大隋朝边境,皇帝无奈,最后决定找禁军将领宇文化及商议,欲派他带一队精锐,去边关杀敌退威。
字文化及虽可率人前往,但宫中又不可用人。字文化及回家后,沉思良久,不得要领,家将林木建议,可找“梅林四子”奔赴国难,倘若他们四人肯前往胡境,即使不活捉牦牛扎罕,也可将他击退。
字文化及觉得此计可行,连夜派人去请“梅林四子”。
第二日上朝,字文化及向杨广请示,杨广准奏。
“梅林四子”接到字文化及密信,想起旧日交情,亦慨然应允。第三日,即来朝见驾,打点一番后,便登程上路。
四人一路上风尘仆仆,手持大隋朝令牌,一路上受到各地官府款待,因而,并不寂寞。这一日,四人来到随朝边境奉阳城。此时,江南日暖,水流潺潺,而此地却冰天雪地,滴水成冰。当地官府报知,此地离边境只有二日路程。而牦牛扎罕已在黑格村安营扎寨,据此地至多不过三百里路程,快马一天可至。
这夜,“梅林四子”便在奉阳城安歇。
“梅林四子”平日以务农为生,此次能大义奔赴国难,实已很难得。四人食毕,“梅林四子”中的老大便首先宽衣安歇。躺在**,听外面风声吹纸,北方天气,确实与江南不同。金子初次睡在炕上,十分不适,因而,一时亦难入睡。
老二银子拿过手中随身银镰,这银镰随身携带,已经二十多年,是他的成名之器,亦不知杀过多少人头,了却多少沉冤,如今在灯光之下,平静如常。
老三铜子和老四铁子对坐一起,正议论着奉阳城的方音,老三学着奉阳城人说话腔调,逗得老四大笑不止。
这时,又有仆侍进来,怀中抱着几个厚被。问他们是否需用?老大拿过一条压在身上,又转身睡去。其余几条,被银子放在一边,仆侍转身关门而去。但听窗外呼呼风声,极为尖厉,他们从江南初来此地,感到十分陌生。
此刻,一轮圆月高悬天空,照得窗纸洁白一片,月明风高,十分肃静。
这时,猛听外边有人喊:“有刺客!快追刺客!”
顿时,窗外乱成一片。“梅林四子”除老大金子之外,其余三人,均手持家伙,奔出门来,站在门口,但见月光之下,有两个夜行人与守府卫兵打在一起,两人一高一矮,高个一手拿一柄长剑,剑光闪闪,正与两个卫兵相斗;矮个的手持一柄大刀,舞得呼呼风起,与四个人战得一团白光,各路看守兵士,纷纷呐喊着向院中汇集,将两个刺客围在院中。
高个刺客手中一柄长剑,如出草之蛇,横杀直刺,“嗖”地一剑,将面前一个刺倒,又反手一剑,挥出剑光,向身右一兵士刺去。那兵士手拿盾牌,见利剑带光,忙举盾去挡,不料那剑尖锋利无比,“扑”地一声,刺入盾中。持盾牌的士兵大叫一声,松开盾牌,倒在地上。这时,远处的几个兵士齐发一声喊,向高个刺客冲去,高个刺客剑入盾中,一时拔不出来,眼见几名兵士已欺至面前,高个刺客大喝一声,用剑将盾牌挑起,“嗖”地一转身,将盾牌抡圆,转出一个圆圈,使几个士兵一时不能靠近。
几个兵士见状,其中一人大喊:“放暗器!”话音刚落,但听“嗖嗖”声起,燕子铛,飞镖,袖箭,纷纷从各人手中打出,直向高个刺客飞去,高个刺客将手中盾牌转得如飞轮一般,将飞来暗器纷纷打落。这时,猛听“刷”地一声,高个刺客因转速更快,盾牌从他手中飞出,盾牌割风而去,飞出一丈多远,正撞在一棵树上,入树尺许,兀自嗡嗡有声,颤动不止。
矮个刺客手中刀已砍倒两人,这时,一个兵士将一只流星锤甩出,要去套矮个刺客手中刀,矮个刺客身法极快,身子一闪,“刷”地一刀,向流星锤砍来,将流星锤攻势砍歪。顺手刀身一转,又将流星锤翻身打回,被众士兵闪身躲过。虽然有几个士兵将他团团围住,却一时也奈何不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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