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日渐成熟的安妮_3月27日 星期一

3月27日 星期一

亲爱的凯蒂:

其实,在密室生活中应该有一章关于政治的长篇大论。不过这个话题我个人不太感兴趣,就很少和你提起,所以今天这封信就全都用来谈政治吧。毫无疑问,关于这个话题要说的话太多了。在眼下这种艰难的时刻,要说这是最受欢迎的话题倒也不无道理,但是,为此没完没了地争吵却非常愚蠢。

外面进来的人总会给我们带来大量谣言,但到目前为止收音机的消息却没有骗过我们。亨克、梅普、库菲尔斯、爱丽和克莱勒都曾经沸沸扬扬地向我们展示过他们的政治见解,只是亨克说得最少而已。

在密室里,有关政治的感受从来都一样。在围绕反攻、空袭、演说等问题上的争执,人们听到的无非是“不可能”,或者“要是他们现在才开始那还要延续多久啊?”之类的咏叹。悲观主义者、乐观主义者,还有那些永远满怀**地发表自己观点的现实主义者们,就像对所有其他事情一样,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对的。一会儿是某某得罪了他的夫人,因为他发表了对英国不相称的见解,一会儿是某位绅士攻击他的太太,因为她对他钟爱的国家充满了调侃和贬损之词。

我发现争论的效果惊人,就像拿根针对着某人狠戳一下,然后就等着看他怎么蹦吧。他们从不知疲倦,我就是这么做的,只要提起政治,哪怕就是一个问题、一个词语或一句话,他们立刻就炸开了!似乎德国国防军的新闻公报和英国广播电台还不够似的,他们现在又引入了自创式“空袭特报”。一句话,精彩极了,但另一方面又让人大失所望。英国人正马不停蹄地忙着他们的空中打击,跟德国人忙着说谎一样有热情。所以广播从早晨一打开就全天二十四小时响着,一直到晚上九点、十点,甚至到十一点还有人在听。这显然表明大人们有无穷的耐心,但也同时表明他们大脑的吸收能力非常有限,当然也有例外——我可不想伤害任何人的感情。每天两条新闻不就足够了嘛!但这些大人们,唉,该说的我都说了!

德国党卫军将老弱病残集中看守

有的犹太区隔离物是铁丝网

不管是劳工台,还是奥兰制电台,不管是关于弗兰克·菲利浦斯还是威廉米纳女皇陛下的新闻,他们全都挨着个儿听,而且总那么专心。只要他们不是在吃东西或睡觉,他们就一定会坐在收音机旁谈论食物和政治。喔!真够烦人的,要想不让自己成为一个老呆子还真不容易呢。再也没有什么比政治对父母们的损害更大的了!

但我得讲一个特别精彩的例外——我们敬爱的英国首相温斯顿·丘吉尔做的演讲简直可以说是完美。星期天晚上九点,演讲开始前大家依次就座。杜塞尔紧挨着收音机的左边,凡·达恩先生在正前方,彼得在他边上,妈妈挨着凡·达恩先生和凡·达恩太太坐在后面,爸爸坐在桌子边上,旁边是玛格特和我。先生们不断吞云吐雾;彼得因为听得紧张,眼珠子都快鼓出来了;妈妈特意为这次演讲穿了一件深色的长便服;凡·达恩太太因为飞机轰鸣声而瑟瑟发抖,它们只管愉快地飞向埃森空袭却顾不上首相大人的演说了;爸爸呷着茶;玛格特和我俨然以姐妹般的姿态紧挨着正在睡觉的木西,它愉快地独霸了我们俩的膝盖。玛格特的头发上夹着发卷;我穿着又小又短的睡衣。

这情景是那么亲密、舒适、安详。但我却怀着恐惧等待着一贯的结果——他们等不到演说结束就会赶紧开始讨论。不,不,不,他们就这样你刺我戳,直到讨论变成激烈争吵。

你的安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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