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宜可、俞通源等一众市舶司高层,接到殿下急招进京的谕令,便马不停蹄赶回南京。
前去迎接他们的邓铎,却没有带他们进城,而是来到了城外西北面的宝船厂。
“来这干嘛?!”俞通源跟吴家兄弟水火不容,对他们的地盘自然不感冒。
“哈哈哈,这里是本王的地盘了!”城头上,传来楚王殿下嚣张的笑声。
“殿下!”众人赶忙下马拜见殿下。
“免了免了,都快进来吧。”朱桢笑呵呵的招呼众人进来宝船厂。
……
作塘前的望楼上,楚王殿下指着坐落塘中的那些巨舰,顾盼自雄的对韩宜可跟俞通源等人道:“这都是我们的船了!”
“是吗,太好了!”俞通源等人登时就燃了。“有了这些船,我们就可以一雪前耻了!”
“这不是朝廷的船吗?”韩宜可永远改不了快口的毛病。
“宝船厂现在归市舶司了。”老六翻翻白眼,罗老师忙解释道。
“那也不能挪用朝廷的船。”韩宜可依旧摇头道。
“当然要花钱的。”老六没好气道:“还得感谢榜一大哥刷的舰长。”
“这样啊……”韩宜可虽然不太懂殿下的胡言乱语,但他记得当时殿下说过,要让苏州大户捐款来着。
“总之,这个船厂后续就归你管了。”老六当即给他分配任务道:“厂里刚死了厂长,余下的也都是戴罪之身,你要尽快复工复产,还要保质保量,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韩宜可非但不觉得挠头,反而有些兴奋。
不为别的,就为了一个刺激。而且殿下已经在苏州打了样,怎么跟全员恶人打交道,他只要照方抓药,稍加改进就成了。
……
当天,俞通源等人不辞劳苦,检查了作塘中所有的船只,连饭都没顾上吃。
第二天一早,南安侯顶着一对黑眼圈,向殿下汇报检查情况。
“怎么,不乐观?”朱桢看到俞通源的脸上,已经没有多少喜色。
“怎么说呢,喜忧参半吧。”俞通源苦笑道:“那十条完工战舰的船况还不错,认真保养维修一下,应该就可以出战了。”
“但是呢。”楚王殿下喝一口荷叶粥。
“但那十条半成品,起码得半年才能下水。”俞通源苦笑道:“宝船厂造船,讲的是慢工出细活。船确实比别处好,但也比别处慢。”
“半年,来不及了……”楚王搁下粥碗,接过宫女奉上的帕子擦擦嘴。拿起桌上的一个大信封,递给对方道:“刚刚收到的。”
俞通源看到信封上‘六百里加急’以及递送时间的印戳,知道这封信是昨天发出,连夜送到京城的。
他赶紧抽出信纸一看,登时脸色苍白。
廖定国也好奇的凑上去,看完同样变颜变色。
信是几个人写来的,写信的分别是汪大渊、俞通江,还有廖定国的弟弟廖卫国。
这些人有个共同点,就是都在被俘的那四条船上。
他知道俞通源为什么急。因为被俘的那四条船上的水手,还有汪大渊、俞通江那些人,现在海寇老巢服苦役。
就在几天前,那帮海寇人让人将汪大渊和俞通江等人的亲笔信,送到了市舶司衙门。命他们在一个月内支付巨额赎金,否则过一天杀一个人,直到杀完为止……
市舶司的人收到信不敢怠慢,赶紧动用他们的最高权限,把这些信送到了京城。
这让事情一下变得紧迫起来了——要是再造上半年船,然后官兵接船,总得磨合个把月吧?到时候还没出征,所有被俘人员,也都该被杀光了。
巢湖水师多的是亲兄弟、父子兵,这样煎熬上半年多,压力实在太大了。怕是撑不到那时候,军心就崩溃了。
朱桢知道,这时候帮俞通源他们,救回被俘的兄弟,便能彻底获得巢湖水师的忠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自己只是他们的迫不得已的选择。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把这事儿扛在了肩。
“这么说,这些半成品指望不上了?”朱桢沉声问道:“更别说那些材料了。”
“以后当然有大用,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俞通源涩声道。
“合用的就这十条船。”朱桢沉吟道:“两条四千料,八条两千料……是不是少了点?”
“是少很多。”廖定国叹气。
“仅之前那一战,我们就看到了他们有二十四条两千料,还有七八十条大大小小的快船。”俞通源也叹气道:“实力差距太大了,不能拿殿下这点家底去添油。”
“你说实话,想不想用这十条船去救人?不用顾忌本王的想法。”朱桢目光炯炯的盯着南安侯。
“……”南安侯迟疑一下,重重点头道:“想!”
“若弟兄们只是战死了,那没什么好说的,瓦罐难免井边破。”然后他眼圈泛红,哽咽道:“但他们现在……唉,不试一试,让人寝食难安啊!”
“好。”朱桢点点头道:“我批准了。”
“殿下……”南安侯和廖定国噗通一声,双膝跪地,感动的涕泪横流道:“若我等还能侥幸回来,此生定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们当然要平安回来了!”朱桢断然道:“你们没来前,本王就想过了——敌众我寡不假,但两支敌军——方部和陈部,本身就矛盾很深,后者还一度想要吞并前者。他们应该不会总在一起,平时应该是分开的!”
“是啊。”南安侯两人闻言眼里有了光。之前他俩只顾着震惊,完全没想到这一点。“分而歼之的话,他们的大船,比我们稍多点,还是有得打的!”
“另外。”朱桢沉声道:“我还有个提升战斗力的法子,但可能会颠覆你们的认知,不知你们愿不愿意听?”
“愿意,当然愿意!”两人使劲点头。“只要能救回兄弟们,我们什么都听!”
“好,我的建议是,以后接敌时,由船头向敌,改为侧舷向敌!”朱桢便沉声道。
“侧舷向敌?”两人不禁大失所望,这是什么馊主意?等着别人用船头来撞自己的船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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