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旁边的项鸿笙接话,“秀川好啊,这个封号好听,秀美又不失大气,最适合媚妩你了!还有啊,秀川这个地方人杰地灵,风景迤逦,乃是不可多得的鱼米之乡,媚妩,还不快谢过太后!”
柳媚妩喜极而泣,这才反应过来,“谢过太后!不过原来你早就有意识了啊,所以这些天我说的那些话你都听到了是不是?你觉得我说的是不是很有道理!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把自己逼成这样吗?那全是因为我不在,我告诉你,如果我在的话,你根本就不会为情所苦,有什么看不开的,你赶紧自立为帝,然后收他个美男三千,我保准你每天快乐似神仙,什么烦恼忧愁都没了!”
齐月盈含笑点头,虽然仍旧虚弱,可是她的眼神看起来却格外的明亮有神,仿佛新生的婴儿,纯净,澄澈,带着对未来的期待与向往,不再有丝毫的愁苦阴霾,“好,都听你的,媚妩,谢谢你救我,也谢谢你夫君,再生之恩,无以为报......”
项鸿笙顺杆爬,“媚妩,你听到了吗,太后说我是你夫君,四舍五入,这就等于是赐婚了!咱们快点谢恩吧!”
柳媚妩嗔了他一眼,顾盼生姿,风情无限。
项鸿笙的心顿时就酥了一地。
......
两年之后。
金洲城外,仙女峰脚下,有一座美轮美奂似仙宫一般的庄园。
那里被重重禁军把守,里面住着大周最尊贵的齐太后。
两年前,齐太后大病初愈,而后就一直在这座庄园休养。
这两年的时间里,许多事,许多人都发生了变化。
在她转危为安,死里逃生之后,齐臻当着她的面烧毁了那道禅位诏书,他跪在她的床头,对她说自己没有争夺帝位之心,他觉得元冽那个提议不错,与其让他或者阿琮登基,还不如姐姐自己登位,天子禅位于母,古有先例,他觉得挺好。
其实在知道姐姐临终要把江山托付给他而不是齐琮的时候,他心中因云姨娘的挑唆而起的那一点点波澜就已经水过无痕了。
他的姐姐,他的弟弟,他们最爱的是他,从来没想防备他,没想算计他,他有姐姐弟弟就足够了,江山只要是他们齐家人在坐就可以了,其余的他不在乎。
齐臻走了,重回边疆,不过这一次他不敢再好几年不回来看她了,他每隔两个月就会赶回来看她一次,每次停留不到两天就会启程离开,哪怕路程几多周折颠簸,他也乐此不疲,只要确认她是真的在一点点康复,他就觉得心里安定。
每一次见她,她都比上次更加健康,他就觉得万事皆足了。
齐琮入朝之后,兵部尚书做的不错,他在朝中是一个特殊的存在,纵使太后因为缠/绵病榻之故,一直无法临朝听政,可是因为有齐琮在,太后的威信就一直没有倒,更多的时候,他的存在就代表了太后的存在,所以群臣哪怕见不到太后,也仍旧知道谁才是这朝堂上真正至高无上的存在。
变化最大的要数元冽了。
在齐月盈昏迷的那段时间,他有好几次几乎都要先她一步而去了。可是因为不舍,因为放不下,最终他都还是挺了过来。
再到后来,得知她已经度过了死劫,他竟也奇迹般的开始慢慢好转。
这番劫难之后的元冽,有了涅槃重生般的蜕变。
他从小性子就急,因为过于聪明之故,他从来都是无所顾忌的,为了更快的达到目的,他总是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所以当初,在知道是亲叔叔害死了他的父母和妹妹之后,他竟是连一刻也不愿意再等,直接提剑斩杀了亲叔叔一家十三口。
他因这样的性格而功成名就,也因这样的性格而九死一生。
他是才子,是狂徒,是枭雄,他这一生唯一不懂得的就是收敛和放下。
但涅槃重生后的他真的懂得了,也明白了只有真正放下,才能彻底拥有的道理。
他不再急功近利,不再不择手段。
内心的贪念和私欲因他的放下而消散,他的头疾再未发作,以往支离破碎的灵魂也终于合而为一,这一次,他是靠自己治愈的自己,而不是靠着从齐月盈身上压榨掠夺的爱。
他像是褪去逼人锋芒的宝剑,他不再伤人伤己,化身为一件温润的美玉,不争不抢,也能绽放出自己独一无二的风华气度。
他仍旧是没有离开大周,他想留在她的身边,这就是他的初心,无论几番涅槃,他也只会向阳而生,而她就是他心中独一无二的暖阳,当他不再贪婪无度,他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其实很简单,他就是想要守护着她,能够偶尔看到她,知道她每天都在康复,知道她每天都是快乐的,如此,便余生足矣。
齐月盈也没有逼他离开大周。
抛开所有恩怨不提,元冽是治国的天纵奇才,大周在他的治理下会蒸蒸日上,只要他不再急功近利,用他是利大于弊的。
元冽这次重新回到朝堂之后,也确实不再急功近利。他终于懂得了事缓则圆的道理,他收敛了自己的锋芒,不再与原先老旧的势力针锋相对,他开始利用李岩。
他知道李岩是有政/治抱负的,李岩的理想是在大周改/革变/法,推行新/政/。
凭心而论,元冽并不认可李岩那些变/法的新/政/,纵观历朝历代主张变/法的名臣帝王,哪一个有好下场?
因为新/政/新/政/,说的再好听,也不过是从既得利益的士绅贵族手中抢夺利益,这份利益会让国库充裕,可是却会让百姓更加贫瘠。
因为朝廷通过新/政/掠夺了士绅贵族手中的利益,然后转过头士绅贵族就又会从百姓手中抢走更多的利益,士绅贵族掌权,不会让自己吃亏,所以变/法变来变去的结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百姓活不下去了。
就好比说,原本百姓只需要缴纳三成税,变/法之后,却变成了七成税,百姓手中最后一颗粮都可能被士绅贵族抢走,百姓活不下去了,就会造反,而朝廷真的能够约束所有士绅贵族吗?不可能的,相反的,士绅贵族们联合起来,倒是有可能推翻朝廷或者换个皇帝。
世间不会有凭空多出来的资源,新/政/再怎么变,也不可能直接变出粮食和银子来,归根究底,不过是藏富于国,藏富于民,还是藏富于士绅的区别。
这有什么区别?
在元冽看来其实就是没什么区别,只要当权者手中有兵有权,那些财富资源就算藏在士绅阶层的私库里又有什么关系?需要的时候,直接抄家灭族陶出来用不就得了?
至于怎么让百姓们的日子过的好,那其实更简单,百姓们要求不多,只要别总折腾他们就好。减免苛捐杂税,别让百姓们养只鸡鸭要交税,门前种棵树要交税,出门赶个集还要交税,那他们自然就会休养生息,勤劳致富。
苛捐杂税太多,为政者不爱惜民力,短期内看,可能确实会让国库充盈,可长期来看,这样的举动无异于杀鸡取卵。
而新/政/新/政/,怎么可能少的了各种巧立名目的税收?
不管口号喊得再好听,其实落到实处,也不过是打着新/政/的旗号,给朝廷抢银子,仅此而已。
但尽管元冽心中不看好李岩的新/政/,可明面上他还是非常支持李岩搞变/法的。
为什么呢?
因为大周朝绵延四百年至今,士绅贵族阶层已经太肥了,该开宰了,以前元冽急功近利的时候,总想着自己带兵把那些脑满肠肥的老派士绅贵族杀个干干净净,省的麻烦,可是现在他不再这么想了。
李岩是一把现成的刀,就让他去用新/政/‘宰猪’吧,至于到了民怨沸腾,士绅造反的时候怎么办?
那当然是让李岩去顶雷了。
李大人即有此雄心壮志,想来是不会介意的。
不过这么好的刀,用一次就废可惜,元冽决定在李岩顶雷之后要多保他几次,新/政/推行,也可是时兴时废嘛,需要的时候就推行一下,逼得太紧了就暂停。
李岩得罪太多人,就暂时罢免,风头过了再起复,这有什么大不了?
如此一来,元冽即把事情办了,又不用自己去得罪人,一举多得,两全其美。他以前没耐心,不屑如此为之,但现在除去了心魔,终于能平心静气的看待世间万物了,他才终于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和奥妙。
欲速则不达,无论是治国,还是感情,抓的太紧只会适得其反。
他曾经不懂,所以才会被心魔反噬的差点失去一切,如今他终于懂得了,哪怕她已经不再爱他,他竟也有种接近圆满的感觉。
因为元冽支持李岩的新/政/,而且这两年来李岩也看得出,元冽是真的没有自己坐江山的意思,所以李岩便也放下了芥蒂,投桃报李的与元冽结成了同盟。
如今,内阁已废,元冽与李岩,分别为右丞相,左丞相。
此举是齐月盈亲自点头同意的,抛弃元冽以往的私心杂念不提,其实对于如今的朝廷来说,把权利都集中在一个能力卓越的国相手中是对的,这对朝廷百姓都是好事。
现在元冽走出去,大家不会再称呼他归义侯,而都是称呼他为元相国。
这两年里,因为齐月盈住在仙女峰下的庄园里,所以很多人会时不时的来探望她,她若心情身体都不错,便会见他们。
元冽也会来,不过他来十次,只有两三次是能见到她的,每次都是隔得远远的,遥遥相望。
他知道她并不想见他,纵使见到了也不会和他说话,可是他并不在意,他仍旧每隔几天就会来一次,他如今所求不多,只要偶尔能遥遥见她一面就好。
今日也是如此,引路的宫女把他引到仙女湖边,他站在不远处的柳荫下,看到她又坐在那块湖边的大石上,对着湖水中的自己临水自照。
这似乎成了她一个独特的癖好,这两年来,只要不是刮风下雨,几乎她每天都会来湖边那块大石头上坐一会儿,每一次都只是对着湖水中自己的倒影发呆。
他很想知道她到底在看什么,想什么,可是他也知道,他如今没资格去问,她也不会告诉他她在想什么。
他看了足有半个时辰的她,午后的阳光暖暖的,柔柔的,他知道时辰差不多了,该离开了,又恋恋不舍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悄无声息的转身离开,亦如他来时那样。
可这次与以往不同,因为他才刚刚转身,便听到了她的声音。
“哥哥,既然来了,怎么不和我说话?”
她叫他哥哥?
她主动和他说话了!
元冽的脚步顿住,他不敢回头,生怕刚刚只是自己的幻觉,他眨了下眼睛,将眼中涌现的泪逼了回去,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头,如果真的只是他听错了,该怎么办?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她又叫了他一声,“哥哥......”
他露出一个欣慰至极,又惊喜至极的笑容,是真的,居然是真的。
他努力收敛自己的情绪,平静的微笑转身,向着她走过去。
一步,两步,三步。
每靠近一步,他都在观察她脸上的表情,如果她有任何抗拒或者厌恶的神色,他就停下。
但是没有,靠的越近,他越能够看清她脸上恬静而明媚的笑容。
她对他露出了那样天真而不设防的微笑,亦如童年时的单纯美好。
他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走到了她的身边,站在离她三步远的身后,“圆圆,你叫我?”
齐月盈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大石头很宽,两个人也足够坐的开。
“坐吧,我看你在那里站了很久了。”
元冽按耐住心内受宠若惊的激动,略带拘谨的坐到了她的旁边,还小心翼翼的与她隔开了一点距离,生怕碰到她会惹她厌恶,难得她愿意和他说话,难得她愿意让他靠近,他一定不能让她再讨厌他。
他觉得自己应该主动说些什么,可是舌头却开始打结,向来才思敏捷巧舌如簧的他,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令她高兴。
最后还是齐月盈先开了口,“哥哥为什么每次来,都只是站在远远的地方看我?”
“我以为.......你不想见到我。可是我想见你,所以我......我以后不会了,我以后都过来和你打招呼。”他说完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这乱七八糟的说的到底是什么?简直话都说不顺,他怎么变得这么笨了!
齐月盈被他这副笨拙又懊恼的样子逗笑了,笑声清脆,悦耳如银铃。
她笑了,于是他也跟着笑了,这是他两年来,笑的最欢畅最开怀的一次了。
笑过之后,那种拘谨隔阂好像一下子在他们之间消失了。
他终于也能正常的和她说话了。
“我每次来,都看你坐在这块大石头上看水面,能告诉我你在看什么吗?”
齐月盈闻言,重新将目光投放到自己的倒影上,“在看我自己啊。”
“每天看?”
“嗯,每天看。”
“那你看懂了什么?”
“看懂了我自己啊。”
元冽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和她确认,“圆圆,你是真的原谅我了吗?”
他说着,忍不住想去拉她的手,可是却又在半空僵住,不敢触碰。
齐月盈抬手,主动握上了他的手,“与其说我原谅你,不如说,我原谅了我自己。”她用另一只手指着水面中自己的倒影说,“我看懂了我自己,所以我原谅了我自己,我也原谅了你。哥哥,以后你别再自责了,你说你放下了,那就彻底放下吧,也请你原谅我,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谁都别放在心上了。”
他握紧她的手,猛地摇头,恳切的说,“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你没有错啊,错的一直是我,我又有什么资格说原谅你。”
齐月盈对他解释说,“我以前,也觉得错的是你,但后来我发现,那是因为我没看懂我自己。
两年前,其实我有很多办法可以制止你的贪婪和疯狂,可我没有,是我一直放任自己的软弱,也是我一直在放纵你的疯狂,所以你才会一步步错的越来越深,最后闹到不可收场的地步。
你那时候对我说,你很愧疚,因为给我的爱里面夹杂了太多的贪婪和私欲,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呢?”
元冽有些听不懂,“一直都是我在向你索取,你对我已经好的不能再好了,又哪里谈得上贪婪和私欲呢?”
“那是因为你的贪在明面上,而我的贪却是在暗地里,如果不是这两年每天临水自照,可能我自己也发现不了自己到底什么地方错了。”
元冽:“你哪里贪了?哪里错了?”
她笑了笑,像他当初剖白自己那样,也把自己的心声**给他听。
“你觉得我当时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放纵你?我其实明知道你会越来越过分,可是却从来没有真正强硬的阻止过你。”
“因为你心疼我,你怕我伤害自己,你怕我会死。”他当时也是捏准了她这个弱点,所以才能顺理成章的得寸进尺。
“对啊,其实我就是怕你会死,我怕失去你,所以哪怕明知道你是错的,我也照样不敢纠正,就是因为,我害怕。在父亲死后,其实我就一直在害怕。
我以前不懂,为什么我对父亲的依恋那么深,真的只是因为父女之情吗?
不只是。那是因为我从小心里就清楚,我得到的一切都是父亲给的,我自己不是强者,所以我需要依附强者而生。而在我身边的所有人中,父亲无疑是最强大,最爱我的那个。所以我把他视为我的天,觉得必须有他在,我才能过的平安幸福,无忧无虑。
前面十几年,我过的也确实是那样的日子。我喜欢那种日子,我贪恋那种日子,我很胆小,我很懦弱,我很懒惰,在父亲在的时候,其实我从来没想过让自己真正的去成长,去变强,尽管我看起来作风强硬,头脑也算清醒,手段也能施展一二,但我本质上还是一个怯懦的弱者。
后来有一天,父亲死了,我头顶的那片天塌了,再没有一个如父亲那样爱我的强者去替我遮风挡雨了,相反的,我要去替身边的人遮风挡雨了。
我是太后,我是母亲,我是姐姐,我要独自一个人去面对北狄的入侵,去面对朝堂的风雨,我只活了十九年,可是我却要和这世间所有的最强者去争斗博弈,我分明怕得要死,可是却不能流露出半分软弱,甚至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出我在怕。
我前面十几年都在依靠父亲过活,忽然有一天,我的依靠没有了,我反而成了所有人的依靠,哪怕我明知道自己能力不足,本事不够,我也只能咬着牙迎难而上。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不敢睡觉,因为闭上眼就是噩梦,或许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有了心魔。
我开始恐惧周围的一切,我什么都不想面对,可是我却没有逃避的余地。
恰恰就是在那个时候,你出现了。
你是我青梅竹马的哥哥,你对我情深似海,执念成魔,你爱我更甚于你自己的命,所以我一度以为你对我的爱是深厚的,是无私的,是不求回报的,是与父亲等同的。
然后你还足够强,你文韬武略,能征善战,你是西域汗王,你随便动动脑子就能解决我愁的要死的难题。
那个时候,你是我身边的最强者,谁都比不过你,这一点,你又和父亲重合了。
所以,在失去父亲后,一直没有真正长大的我,把那颗惶惶不安急于寻求依靠的心安放在了你的身上。
有你在,我会觉得安心,连北狄人都不再让我觉得可怕了。
你爱我,依赖我,你没了我活不成,我更觉得心安,因为这代表你不会离开我,背叛我。
所以我不想失去你,害怕失去你,一旦你死了,我岂不是又要回到那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恐惧里?
所以当你每次发病的时候,每次把自己折腾的快死的时候,我就会由衷的恐惧,这恐惧不止是因为爱你心疼你,更多是,是因为我内心的懦弱和不安。
我贪恋你的强大,享受着你带给我的心安,为了不想失去这份强大的依靠,我明知道你是错的,却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放纵,最后害人害己,让你越错越深,甚至还自己想不开,差点逼死了自己。
所以,你说你的爱里掺杂了太多的贪婪和私欲,我也一样,我给你的爱也并不纯粹。如果说有错的话,我们两个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无辜。
但尽管如此,又能怎么样呢?
我们都是凡人啊,是凡人,就会有七情六欲,就会有贪嗔爱恨,谁又敢说自己一辈子没贪过,没怕过。
所以,在我真的看懂自己那一刻起,我就原谅自己了,我也原谅你了,我原谅所有一切了,众生皆苦,又有什么不值得原谅的呢?
病的昏昏沉沉的时候,我时常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人为什么要活着?活着这么痛苦,为什么不能死?我一点也不想体会轮回之苦,如果可以的话,我情愿烟消云散,魂飞破灭。
后来看懂一切之后,我就明白了,其实六道轮回,生死轮转,每个灵魂最终所求的,也不过是一个圆满。
哥哥,我今生已觉圆满,我希望你也能真的圆满,好不好?”
元冽的眼中已经忍不住又泛起了泪光,“真的已经圆满了吗?”
“嗯。”她笑着点头。
“再无所求?”
“无所求。”
“也无所惧?”
“嗯,无所惧。”
元冽深吸一口气,“若江山倾覆?”
齐月盈:“不惧。”
元冽:“若爱你的人离世?”
齐月盈:“不惧。”
“若有人欺你、瞒你、背叛你?”
“不惧。”她说完,站起身,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生死祸福,江山起落,其实也不过都是因果轮转,并不会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所以惧与不惧,其实什么都改变不了。我以后只会顺从自己心意行事,无论祸福生死,都顺其自然吧。我放开了,也放下了,所以,什么都不怕了。”
她说完,转身离开。
才走出几步远,便听元冽呼唤她,“圆圆。”
她的脚步顿住。
元冽站在她的身后,“我还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如今还爱我吗?”
他的声音里含着一丝微微的颤抖,尽管竭力掩饰,可仍旧欲盖弥彰。
齐月盈回过身,看着他因过分忐忑而紧张不已的眼神,释然一笑,“爱的。”
温热的泪水划过脸庞,他不住的点头,“好,好.......谢谢你,谢谢你,还愿意爱我......”
尽管他知道,她口中的爱已和昔日完全不同,就如同神祗对众生,那是一种出于本能的怜爱,对他,对花花草草,对湖中的游鱼,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他还是很感动,很欣慰,因为哪怕时至今日,他仍旧还能从她的口中听到,她爱他。
齐月盈:“哥哥,别哭,你以后,要多笑笑,愿你早日放下执念,自得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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