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风浪刀下遗双翠

“你如何认得鸣玉?”珠斯花突然问。

“我并不认识她,不过是偶然相逢,我正寻找我家公子,恰好路过树林,见她势危,挺身相救!”

“你家公子何人?”

“我家公子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奇花剑何流沙!”

“噢?”

张罗将酒楼斗酒失态,公子将他扔下不管一事隐下不表,想对她敷衍了事一番。

珠斯花又问道:“奇花剑现在何处?我正要找他!”

“不知道!”张罗心想:你是何人?却要见我家公子。他竟然不知何流沙大闹梨树沟,在她生日之时,给司马大方额上刺朵梅花之事。但张罗知道斗她不过,因而,不敢硬顶,不软不硬地说道:“我若知道,又如何与你一起吃酒?”

珠斯花微微一笑,又独自吃将起来,并不理会对面的张罗。

张罗酒足饭饱之后,对珠斯花说:“我没有钱,这次是你请我,下次有机会我再请你,这就告辞,我们后会有期!”说罢,张罗起身要走。

“慢!”珠斯花玉指一伸,道:“天已晚了,我们找店住下,明天咱们一起走!”张罗一愣,听她语气极为生硬,如同命令他一般,似乎竟无回旋余地。

珠斯花唤了店小二,算过酒钱,与张罗一起走出门去。

围观之人有些莫名其妙,有人猜测,这女子并非善良之辈,说不定她要劫这个男子过夜。

张罗与珠斯花一起,来到一家客店,珠斯花要了两个房间,与张罗分头住下,并告诉张罗,明晨早起上路,去找奇花剑何流沙。

张罗与她来店之时,心中七上八下,见她如此安排,更不多想,进屋后关门就睡。

不知睡了多久,张罗被外面叫声惊醒,他因昨晚一路辛苦,又加上几杯酒下肚,和衣而卧,已不知此时是什么时辰?他思前想后,联系起几天来的事情,暗自告诫自己,从此千万不能饮酒,饮酒极易误事。

张罗提鞭出来,但见月光之下,有两人正打斗得激烈,定眼一看,一个是树林中见过的鸣玉小姐,另一个是男人,并不认识,珠斯花也站在人群中观战。

鸣玉一边与那人过招,一边大骂:“你这个无赖,今日看我如何杀你!”

那男的一声不吭,挥动一柄长剑,在月光下闪成一轮白光,正与鸣玉打得紧。

只见鸣玉手持一双峨眉鸳鸯拐,一招狠似一招,一个“松鼠跳枝”迎面打去,紧接着,又一招“神仙求雨”杀机顿生。

那男的也不含糊,下盘稳固,沉着应战,一口剑与拐“叮当”相碰,音韵悦耳,看似势均力敌,实际上,鸣玉已败迹生出,这其中路数,围观者只有几个人能看出。珠斯花见状,在旁大叫:“鸣玉,他这是无声兜风剑,你必须用‘旅人脱衣’以下几招,方能胜他!”

鸣玉听罢,果然抽招变式,使出“旅人脱衣”、“判官拾笔”,分两路攻其左右,那人身子一歪,险些倒地。

这时,又听珠斯花道:“拍一山,你真岂有此理,有本事与我玩两下,为何欺人?”说着,已赤手走出人群。

拍一山见她出来,并不畏惧,大骂道:“珠斯花!你休要拉大旗作虎皮,到处招摇撞骗,别人怕你,难道我拍一山也怕你不成?”话音才落,扔下鸣玉,转向珠斯花奔来。

鸣玉见状,站也不是走也不是,正不知如何与珠斯花见面,忽听珠斯花一声冷笑,道:“拍马皮,你进招吧!”

忽听拍一山声音有异,怪叫道:“珠斯花,你不要多管闲事,我今天没工夫与你罗嗦,改天再会!”说吧,长啸一声,拔地而起,翻落房顶,扬长而去。

张罗不觉好笑,这拍一山显然怕珠斯花,却也逃得潇洒,不失风度。

鸣玉见状,亦抽身而走。

众人各自归宿,张罗却再也睡不着,他不知这些人为何而来?鸣玉又为何对珠斯花理也不理,似有千般仇怨一般。

第二天一早,珠斯花就来打门,张罗与珠斯花草草吃些点心,买来两匹马,即登程上路。

路上,张罗有些不解,见人们对珠斯花都敬而远之,似极为神秘,他鼓起勇气问她:“珠斯花,这一带人对你如此恭敬,但不知为何?”

珠斯花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回答。

张罗又问:“你找我家公子,不知道何事?”

珠斯花面孔一扳,冷冷地说道:“不要多问,你再多说话,我就不客气了!”

张罗果然一声不吭,打马赶路。

再走不远,就见一座大山迎面而立,山上树木苍翠,白云绕顶,悬崖绝壁,直入天空。

此山便是大孤山,石字路师徒原居之处。

两人打马前行。望山跑死马,直到黄昏,两人才来到山脚下。山下人家炊烟四起,鸡犬之声相闻,有如画卷一般。

张罗跟随在珠斯花身后,听珠斯花问路边一个老者:“上这山顶该怎么走?”

那老者头也不抬,说:“不

知道!”

珠斯花又打马前行,问路边一个玩耍的男孩,那男孩抬头看她一眼,一句话也没说,拔腿就跑。

张罗看在眼里,自觉诧异。

再说石字路从林中奔出,对白爱睡身影紧追不放,两人各使轻功,直向大孤山奔来,白爱睡到大孤山下,即从秘路向上面登去,石字路紧随其后,心中不觉大惊,这白爱睡工夫果真大有长进,我学轻功之时,他只会砍柴,时至今日,当刮目相看,这小子如此下去,定然害人不浅,我今天一定要抓他问罪,以谢师门。

白爱睡见石字路紧追不舍,心中有些后悔,刚才不该在林中与他说话,如今他追我而来,绝无善意。转念一想,我白爱睡苦修多年,功力已非等闲之辈可比,即使师兄仍然不断苦练,量他也未必打得过我。想到这里,他又精神一振,快步上行。

白爱睡此行来大孤山,是受人之托,来取一物,石字路当然不知,误以为是被他追赶而至,凭白爱睡的工夫,石字路已难奈他何。

白爱睡绕木钻石,很快,既到半山腰的佛爷洞。该洞是乡民供佛烧香之所,再往上去,便人迹罕至,更有许多神秘传说,令人住步。

白爱睡站在佛爷洞前,见石字路仍然紧追不舍,不觉心中生气,于是,他尖声叫道:“石字路,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为何对我死死盯住不放?你再往上来,可休怪我无礼!”

石字路在下面亦高声说道:“白爱睡,你这狂徒,今天定要你还师傅命来!”

白爱睡几声怪叫,骂道:“石字路,你配说这话吗?”

石字路又前行几步,站在白爱睡十丈远处,借着昏黄的光线,他看见白爱睡仍似从前那样长得猥琐。他手中刀一挥,大声道:“白爱睡,你杀师偷经,罪该万死,如今你我相见,你还有何话说?”

白爱睡更不答话,顺手摘来一片树叶,径向石字路抛来,那树叶顿如离弦之箭,“嗖”地一声,已至眼前,速度之快,使人始料不及,石字路忙身子一矮,那叶子落在地上,砰然有声。

石字路心中一惊,没想到几年不见,他内力已如此充沛,看样子要想胜他,是要费些力气。

白爱睡在石字路发愣之时,又已奔向山去,将他抛在后面。

白爱睡跑过几道山梁,来到一个石洞。这个洞足有丈高,洞外有块平地,养着花草,大多花草亦是山下罕见之物。

白爱睡推开洞门,但见里面一个女子,灯光之下,双眼红肿,显然是刚刚哭过,白爱睡上前问道:“我托你保管之物,快找出来!”

女子冷冷地道:“我把它扔了!”

“什么?”白爱睡顿时暴跳如雷。上前一片抓住女子头发,尖声喝道:“你把它放在何处?快说!”

女子面如死灰,咬牙闭目,说:“不知道!”

“臭婆娘,我要你何用?”白爱睡手掌一抡,竟将女人一掌打歪头部,女子翻身倒在地上,“哇”地一声,哭出声来,顷刻便死。

白爱睡开始四处翻找,终于,他在洞口旁的碎石间找到一个小布包,他迅速放入兜中,准备下山。

“白爱睡,我看你还往哪里走?”

白爱睡抬头一看,石字路已站在他面前,正用刀指着他。

“师兄,我还有事,恕不奉陪!”说着,他转身要走。

“你这个无耻之徒,看刀!”石字路长刀一挥,拦腰向白爱睡砍去,白爱睡纵身闪过。

“师兄,我没工夫与你过招,我还有要事下山,改日再会!”

石字路气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又一刀“刷”地自上而下,那白爱睡如猴子般灵活,滴溜一转,又跃出十步以外,他尖着声音道:“石字路,你别不识抬举,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不看在昔日同师份上,一掌结果了你的性命!”

“呸!你还有脸言师?”

“师兄,说来话长,以后有时间再叙,我要走了!”

“慢着,我石字路今天既然碰上你,就要斗个你死我活,来,你动手吧!”

“师兄,你又何苦如此相逼呢?哎!师兄,你腰间那两个翠玉鸳鸯借我一用如何?”

石字路心中一惊,没料到这小子目光如电,竟然看清我这对鸳鸯玉。这对玉鸳鸯是家母死时相传,岂有送他之理?但他又一时无话,脱口问道:“你要它何用?”

白爱睡道:“这是你的信物,山下倾慕你的女子极多,我可否借来一用?”

“放屁!”

“师兄,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上面可有你的名字呀!”

石字路知他要用这玉去骗人,更是心头火起,无意和他斗嘴,大叫一声,挥刀又向白爱睡砍去,白爱睡并不还手,闪身躲开,石字路紧追不舍,又向前一个鱼跃,使出师传绝技“当胸有人”,将白爱睡圈在刀光之中,白爱睡顿时被困,石字路又大喝一声,出刀如电,迅疾无比,向白爱睡腹部戳去,不料,白爱睡似泥鳅一般,从他决没想到的地方溜将出去,石

字路又一招“柔肠洗清”使出,白爱睡早已站在十步开外。只听他冷冷地说道:“石字路,念我们同师一回,这次我不与你动手,下次相逢,绝无今日,你这双翠玉借我一用,告辞!”语毕,人影已失。

石字路低头看时,腰间的翠玉鸳鸯果然不见。他不觉又惊又怒,急向山下追去。

话说这中原之北有一大山,名叫天柱山,此山高入云霄。人迹罕至。这山如一根巨柱,拔地而起,周围更无旁山。相传是盘古开天地时,用以撑天的一根柱子,很少有人知其高度,即使是天晴日朗,也难见其端,整座山占地十里,大半都在白云环绕之下,关于天柱山的传说,更是神秘恐怖,人云亦云,极为多彩。

在这人迹罕至的山腰,却有一户人家。女子叫青竹,正是少妇之时,风姿卓约,膝下一子,名清子,长得眉清目秀,聪明伶俐。

白爱睡从大孤山急急奔下,暗用轻功,径向天柱山而来,早把石字路远远地抛在身后,他很快便来到门前,推门进去,高声道:“青竹,你要的东西我已拿来了!”说着,从怀中掏出那个小包,送到青竹面前。不料,青竹看也未看一眼,猛一挥手,将那包打落在地,白爱睡一愣,口气极为和缓,又轻轻地说道:“青竹,你朝思夜想,今天我远道给你拿来,你却为何这样冷淡?”说着,又弯腰从地上拾起那个布包,送到青竹面前,青竹脸若冰霜,目不斜视,而白爱睡仍然恭恭敬敬,站在旁边。

这时,忽听外面一声呼哨,猛地房门被推开,清子从外面踉跄而入,他脸色苍白,惊慌地说道:“妈妈,外面来个人,样子好凶!”青竹“呼”地站起,大步向外走去。白爱睡也紧随其后,不离青竹左右,两人出门。但见阳光之下,在树丛中,站着一个干瘦的老太婆,面容枯槁,似乎一股山风吹来,就能将她吹下山涧。这老太婆叫银丝,是青竹师父的师妹,青竹年轻时曾见过她,后来不知何因?师父杀了她丈夫,但不知道银丝今日远道而来,欲有何干?

青竹远远地问道:“银丝,你与我师父之仇,已经化解,今日你来,是否另有它意?”银丝冷冷一笑,声音极为刺耳,她高声道:“青竹,我今天是来取你性命,给我丈夫祭魂,究竟为何?你休要多问,拿兵器吧!”

白爱睡站在一边,高声道:“银丝大侠,这事与我妻子无关,是师父作了手脚,杀了你丈夫,你却为何算在青竹帐上?真是岂有此理!”

“呸!”银丝小眼一瞪,冲白爱睡道:“无耻小徒,休要插手我们的事,你说她是你的妻子,岂不让人笑掉大牙,我问你,这孩子是从哪来的?”

白爱睡面孔一板,瞪着银丝不语,银丝又嘿嘿一阵冷笑,道:“不会笑白爱睡,我知你功夫大有长进,但今天的事与你无关,我们是算旧帐,倘若你要插手,我只好抽身便走!”

白爱睡道:“银丝大侠,我不会笑虽然臭名远扬,如猪狗般生活,但你也不配教训我,念你是我前辈,我白爱睡今天不和你过招,你可知道我的落英掌功夫?倘若你识大体,趁早下山去吧!”

银丝仍然一阵冷笑,转头来看青竹,这时,青竹已手持一根木棍,站在银丝对面,她冷冷地对白爱睡说:“这事不用你管!”白爱睡听她此言,如闻圣旨一般,束手站在一边,再也不说一句话。

“你进招吧!”银丝朗声道。

青竹更不多言,挥起手中木棍,“呼”地一下,向银丝迎面打去,那银丝满头银发,看似枯槁,但动作伶俐,眼见棍子带着风声,迎面打来,银丝一个虎跃,身子早闪在一边,顺手从怀中掏出两只短剑,这剑长不足一尺,在阳光下白光一闪,早已如风吹雨丝般变成无数飞蝗向青竹射来,动作之快,劲风之强,使青竹始料不及。

银丝这把剑在江湖上奔走多年,因其剑短又威力无穷。人送外号“没羽针白发婆”,人们或许不知道白发婆何许人也,但一提没羽针,却尽人皆知。

此刻,没羽针抖擞精神,一个“饿虎扑食”,径向青竹刺来,青竹手中棍一扬,木棍运足劲力,躲开利刃,向银丝腰部横扫而去,没羽针见棍风吹耳,身子一个斜卧,躲过棍风,尖叫一声,眼射凶光,一招“扳倒金刚”的硬功,身子拔地而起,直向青竹的后背撞来,青竹迅疾闪身,动作稍迟,被银丝用头撞在腰上,一个踉跄,向前迈出两步,方才站稳,白爱睡在旁一惊,刚欲上前动手,恰好与青竹的目光相对,他看见青竹的目光,冷峻无比,并无救助之意,不好再上前相助,只是站在一边叹气。

没羽针白发婆见一招得手,又挥动双剑,使出成名绝技,“双鹤齐天”,直向青竹两肋刺来,动作之快,如电光石火,况且她手中双剑如雨点般乱抖,青竹顿时势危,身不旋转,听到劲风已至,棍子点地,一个“倒挂金莲”,将身子立在木棍之上,躲开对方攻势,没羽针双剑扑空,但听“碴”地一声,用左剑削木棍之上,木棍顿时断为两截,青竹一个滚翻,身子又落在地上,只持半截短棍,又与没羽针战在一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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