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她在这间房里待的时间更久,要是有事也是她有事,怎么反倒是孟鹤雪中招了?
孟鹤雪闭了闭眼,火光摇曳,清冷如雪的脸上如今布满绯红,眼尾更是烧红般,晕开一朵红莲。
他低声道:“我们先离开这里。”
说完他抬步回到暗道里,宋清不放心忙跟了上去。
宋云初转身回到香炉前,她也碾了碾香灰闻了闻,确实有一丝淡淡的腻人的香气。
但这股香气太微弱,像是很久之前留下的。
她拍了拍手,跟上了孟鹤雪他们。他们又回到了之前的分叉口,其他几路大理寺的人也回来了。
“大人前面没有路了,只有一个堆着杂物的房间。”
“大人我们走了这一条暗道也是死路。”
孟鹤雪道:“这周围应该还有其他出路,宋清带着他们四处看看,有没有其他机关了。”
“是。”宋清领命,随后又担忧地问,“大人你的身体要不要紧?”
“不碍事。”孟鹤雪摇头。
宋云初也寻着四周找了起来,她亲眼看着张胜不知道按到什么机关,宋景年直接掉了下去。
若能找到机关,便能找到出路了。
但她找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样,要是掉下去的是她,以二哥的玲珑七窍心想必早就将她救出来了。
宋云初心口发沉,只恨自己没像二哥一样学学机关术。
她又转回了宋景年掉下去的地方,脚下踩了踩,是实的。周围也没有什么异样。
她目光一抬,忽然注意到斜前方孟鹤雪就靠在墙壁上,低垂着头沉默地隐在暗影中。
“孟大人?”宋云初开口。
孟鹤雪微微动了动,抬起头朝她看来。一双眼烧的通红,浑身紧紧绷着。
但他出口的声音还是冷静的:“怎么了?”
宋云初动了动唇,她只是觉得孟鹤雪的样子不太对,所以才开口的。
宋云初抬步往他走去,正准备开口,脚下的地面忽然裂开了。
宋云初心神一凝,想着下面很可能就是宋景年掉下去的地方,她没有丝毫反抗,顺势往下落去。
孟鹤雪却神色一变,猛地抓住了宋云初的手。
下一刻两人一齐坠落了下去。
宋清他们几人听到动静赶来,哪还有两个人的影子。
*
宋云初被孟鹤雪抓住的时候,就意识到不好了。
她有武功在身,就算摔下去也不会有什么事,但孟鹤雪就不一样了。
一个文弱书生,看上去还病歪歪的,摔断手脚都是轻的。
反过来倒是需要她来救他。
宋云初一咬牙反手抓住了孟鹤雪的手臂,但却在落到地上的时候,孟鹤雪忽地握住宋云初的腰,反身垫在她身后。
黑暗中宋云初清楚地听到了一声“咔嚓”声。
紧贴的胸膛传来一声闷哼,宋云初忙起身。暗道里一点亮光都没有,她完全不知道孟鹤雪出什么事了。
“孟大人你没事吧?”
过了好一会儿孟鹤雪才说:“无碍。”
宋云初拧了拧眉,刚才那一声咔嚓还有闷哼声,她听得清清楚楚。
孟鹤雪是因为救她才伤的,宋云初还没那么冷漠。
“刚才是脚崴断的声音吗?”宋云初抬手就要去摸孟鹤雪的脚,被孟鹤雪一把挥开了。
孟鹤雪压抑着声音道:“侯夫人我无事。”
宋云初看不清他现在脸上是什么神情,不过她脸色冷了下来。
“孟大人,你是救我受的伤,难道让我丢下你不管?”
孟鹤雪的声音依旧平淡:“男女授受不清,等会我的人下来后会处理,夫人不用担心。”
“等他们下来?万一他们找不到机关,你就在这里一直等着?”宋云初好笑,“要不我现在帮你看看,没问题我们就赶紧出去。要不孟大人你就乖乖闭嘴。”
这两个选择其实是一个。
宋云初这人装得了贤惠温良的侯府主母,但却装不久。
更何况在满春阁里,孟鹤雪已经看过她另一面了,她也没必要在他面前装了。
而且孟鹤雪这个人她一直没摸透,前世的经历又让她对他多了一层提防之心。
若不是孟鹤雪多管闲事来拉她,她拍拍屁股自己就走了。
宋云初抱着手臂等着,她本以为按照一个读书人倔强迂腐的性子,孟鹤雪大概是非要保持“男女授受不清”的尺度了。
没想到只过了一会儿,他便开口:“麻烦侯夫人了。”
宋云初按到孟鹤雪的脚腕,捏了捏骨头,确实移了位。
但好在只是崴了脚,情况并不严重。
她道:“有点疼,你忍一忍。”
孟鹤雪声音很轻地“嗯”了一声。
宋云初双手用力,“咔”地一声将骨头扳回了原位。
孟鹤雪一声都没哼,宋云初笑着说:“孟大人可以啊,有骨气。”
一个文人能忍受错骨的痛,宋云初还是另眼相看的。
黑暗中平时冷冷淡淡的声音似乎多了一层别的意味。
“多谢夫人。”
宋云初没仔细听,他们下来时火折子都没带,只能摸索着向前了。
她一寸寸摸着墙壁,果然没一会儿摸到啦一个熟悉的图案。
她心中一喜,二哥能留下完整的图案,说明他人身是安全的。
宋云初往前又摸到了同样一个图案,她心中有数了。
她回头道:“能走了吗?我们得往前走了,不然那些人都跑光了。”
她说完,却没有人回她。
“孟大人?”宋云初往回走了两步,“孟大人你不会还有其他伤吗?”
这么一想宋云初急了,三两步走回到原先的地方,却听到孟鹤雪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句:“离我远点!”
宋云初忽地一顿,想起来孟鹤雪似乎还中了药。
啧。
宋云初好奇地问:“孟大人,那么点药量,你到底是怎么中招的?”
她真是奇了怪了。
这点量别人闻到,最多有点兴奋,可孟鹤雪却反应很大。
大的出奇古怪。
孟鹤雪死死压着身体里一阵胜过一阵的浪潮,但鼻息间忽然窜进一股幽香。
那香气无孔不入似的窜进他的骨缝中,将他的理智撕的粉碎。
除开五年前飞花客栈,这是第二次,他没抵住理智崩塌,欲望如浪潮般肆虐。
暗色中他眼眶通红,眼底布满血丝,目光直直地看着前方。
他好像凭借那股香气捕捉到了眼前人的身影。
恍惚间他似乎回到了五年前的飞花客栈,他只要往前一步,快要将他理智燃尽的痛苦便能消解了。
但他忽地将手心往地上一块尖锐的石头上,重重一按。
尖锐的痛让他的理智瞬间恢复了清醒。
他脸色苍白,额头上大滴大滴滚着冷汗。
语气却无比平静。
“我无碍,我们现在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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