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北梁太子慕容响站起身开口,“今日是四国的盛事,我等千里迢迢赶到大齐京都,也想看看大齐男儿的风采。”
“不若我等便以这些宝物为彩头,切磋切磋六艺如何?”
以往朝贡宴上也有这样的事,小皇帝点了点头。
今日参宴者中这么多勋贵子弟,还有一些朝中文才武艺出众的新贵,就是为了这一刻的切磋的。
而且三国使团出了这么宝物作为彩头,大齐这边就不能弱了。
往年惯例便是参宴的大臣带一件自己的宝物作为彩头,皇室再出一些贵重的宝物。这些宝物放在一起,由参与六艺切磋的胜者拿走。
当然各个臣子给的宝物,品相皆有不同。
明面上是图个热闹的活动,暗地里却互相攀比,争斗不停。
谁也不想拿出来的东西太寒酸,不仅丢了大齐的脸面,还让同僚看不起。
孟鹤雪作为内阁首辅,他率先第一个拿出一物。
是一块鱼子纹的歙砚。
中规中矩的宝物,不抢眼,但符合孟鹤雪的身份。
慕容响因为刚才敬酒时孟鹤雪的好脸色,这会儿开玩笑道:“听说孟大人有块玉扳指,跟随大人多年。若是大人愿意将这玉扳指拿出来,今日孤就算出丑,也要争上一回了。”
他说完,场面静了静。
孟鹤雪拇指按住玉扳指,淡声道:“扳指是家中人所赠,恕孟某不能割爱。”
慕容响神色讪讪,忙道:“自然,孤也是随口一说。”
谢盛桉皱起了眉,遥遥看向孟鹤雪。
那块玉扳指是孟鹤雪从诏狱出来后,就戴在他手上,这么多年确实没离过身。
但他上次所见,玉扳指的颜色似乎有些不同。
他没有多想,因为这时已经轮到他。
他拍了拍手,让人将他一早带来的东西端了上来。
侍女端着一个方盘走了上来,盘子上放了一物,上面用红色绸布盖着。
谢盛桉走到侍女跟前,掀开了此物。他笑着道:“这是谢某最近寻得的一物,本想献给陛下把玩把娃玩,如今拿来当彩头正好。”
众人凝神看向盘子的物品,任柏远的脸色刷地变了。
宋云初微微勾起唇,无声地笑了一下。
本想让谢盛桉直接献给小皇帝,堵了任柏远的退路,如今这样倒是更好了。
“这是……燕云十六州?”
有大人看清了青花瓷上惟妙惟肖的青色图案,顿时一惊。
谢盛桉笑而不语,又拍了拍掌。
立马有一列侍女走了进来,各个手上都端着一个托盘。随着一块块红绸布掀开,一个个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的山川图志跃然于瓶身上。
一共十二个青花瓷瓶,各个都显露大齐山川地貌,尽显泱泱大国的万里江山。
小皇帝猛地坐直了身体,眼睛也看直了。
“好,好。”小皇帝一连称赞了两声,心中肉疼。
要是没有今日宫宴,这一套瓷瓶岂不是他的了?
他暗暗怪罪谢盛桉,怎么不提前进献给他。
这一套青花瓷瓶可谓技艺和美学的巅峰了,色泽青翠明艳,瓶身婀娜,宛若一个个朦胧绰约的女子。
附属小国没有制瓷的工匠,看到这一套精美的瓷器,顿时心动得很。
小皇帝干巴巴地看了会儿,只能收回视线。
有了谢盛桉奉上的十二套瓷瓶,其他人再拿上来的物品多少有点逊色和俗气了。
毕竟那十二个瓶子,代表着大齐壮丽山河还有精湛的制瓷工艺,足以震慑其他小国。
等到大齐这边将各自的宝物都拿出来了,只有任柏远一动不动。
谢盛桉意味深长地问:“之前进来时,看永宁侯便拿了一物,怎么藏着掩着到现在都不拿出来?”
其他人也看向任柏远,任柏远面如肝色。
殿中有个与任柏远交好的大臣笑着道:“永宁侯刚才进门时就跟我说,他带了个宝贝,这会儿就别藏着了,快拿出来吧。”
这么一说,众人对任柏远手上的宝物更好奇了。
慕容响丝毫没注意任柏远的脸色,跟着说:“还有比这十二个瓷瓶更精美的宝物吗?今日孤真要大开眼界了。”
任柏远心中阴冷,身体僵住。
他久久不动,连小皇帝都看了过来。“爱卿别藏了,拿出来让朕也瞧瞧。”
小皇帝对任柏远很有信心,这人一向机灵,每次进献的东西都格外讨他欢喜。
小皇帝身边除了阿谀奉承的太监宫女,便是朝中肱骨大臣,或者是孟鹤雪这样一心教导他的良师。
他小小年纪,要学的东西太多,每日都得凝着心神,周旋在朝中各派之间。
他也会累,也会难受。
但皇帝似乎不应该有这样的感情。
喜形不于色,不能让人察觉到自己的心思。
但任柏远这样一个只在吃喝玩乐上讨好他心思的人,确实让他松了一口气,感到心中熨贴。
这也是他看重任柏远的原因。
不是所有的大臣都要能干,像孟鹤雪这样的人一个就足够了。
所以小皇帝眼神期待,甚至含着一丝鼓励。
任柏远作为他眼前的红人,他的行为多多少少也带着点小皇帝的意思。
任柏远骑虎难下,脸色逐渐青白。
他紧握着拳头,好一会儿咬着牙吩咐,让人将他带来的宝物呈现上来。
同样侍女用一个托盘托着,上面盖着红色的绸布。
众人见到一模一样的物品后,神色更加期待了。
有了前面十二个瓷瓶的抛砖引玉,他们觉得任柏远肯定能拿出更惊艳的宝物。
但当任柏远脸色微白,将红色绸布掀开后,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下来。
鸦默雀静。
任柏远的脸色由白变红,又由红变白。
憨憨的慕容响疑惑地开口:“这个瓷瓶怎么跟谢大人……不对,这应该是瑕疵品吧。”
毕竟两者工艺和精美程度一对比便能发觉出来,哪怕是不通此物的人也能看出来。
女席上,宋云初慢悠悠地端起一杯茶喝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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