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午后,紫鹃得了黛玉的吩咐,就往秋浦街直接寻去。秋铺街前,横着的路是乌瓦巷、杏花坊。竖着的那条路,因靠近城西的贡院,就被人取名叫马行街。
一是代指这条路十分宽敞,能让四辆马车交错同行。二来,马在古人眼里多有成功的寓意,诸如马到成功之类的吉利话。取名叫马行街,也有指定行、一定成的好兆头。
紫鹃在马行街上才走了一半,就被眼前逐渐密集的人流所震惊。她来扬州的时候,秋浦街已经设街开坊,不知道当日有多热闹。
其后的日子,虽然也陪家里的黛玉、贾敏来逛过。但当时的秋浦街上的游客并不多,除了些来游玩的小姐、夫人。在紫鹃的印象里,秋浦街只是个歇脚的无聊去处而已。
可就这条说起来并不特别的一条街,今日却被疯狂的扬州人挤满,从马行街头就开始路堵,也不知道秋浦街里藏着什么宝贝。看的瞠目结舌的紫鹃,想想在家等消息的小姐,也是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往里去。
马行街的后半段尚能通行,虽然走得慢,紫鹃也没费多大的劲,就走到秋浦街的牌坊处。只是从这开始,里头的人流真是密织如雨,人声如雷。
放眼望去,除了数不尽的人头、衣冠、巾带外,就只有牌坊上的横幅迎风招展,更远处是各家店铺二楼上挂的彩旗标语。紫鹃抬头看了牌坊一眼,只见左边横幅上写着:欢度嘉年、买一送一。右边的横幅则是:买完就能抽奖,上奖五十两。
这两句话,倒是一点关子都不卖,直来直去的很。可扬州人哪里见识过这等手段,往日跟店家杀价,都得费半天劲才能讨些利惠,这秋浦街的主事如此做派,简直跟撒钱没区别。
紫鹃有些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睛,心中泛起嘀咕:一件衣服才能卖多少钱,五十两银子,得卖多少才能赚回来?
到底是她自己没转过弯来,没想到世间有先涨价后打折的手法。其中门道,除了陈恒这个心脏的外来户,多数人都不会细想其中门道。
也别奇怪紫鹃能随意思考,因为走路这件事压根不用她费心。身后的人流已经推着这位姑娘一直往前,根本是想停都停不下来。
走过牌坊下的小商小贩时,这些人卖的东西更是杂七杂八,但唯独有一处地方是相同的,他们脸上个个都是喜笑颜开。只紫鹃路过的一会,光卖糖葫芦的店家,就已经做成三、四笔生意。
这样的热闹程度,对这些小商小贩来说,跟天上掉钱下来也没区别。紫鹃都来不及回头细看,已经被人群推入到秋浦街中。
如今的秋浦街上,多是金器、布行店为主,只零星夹着一两家茶铺。就这样,也拦不住扬州人逛街的热情。每个店面门口,都站着数量可观的人群。
毕竟在秋浦街买件衣服,不光送衣服,拿着店家开的票据去街尾,还有机会抽次奖呢。上奖五十两不敢想,要是中个半袋米、几瓶酱油也不错啊。什么时候见过人这样做生意,加上这里衣服价格确实不贵,扬州人逛的也很起劲。
紫鹃是个聪明的,她知道自己这样夹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脱身。就往人略微少一些的店铺门口挤。好不容易站在别人店门口,稍稍调匀着呼吸,她才发现此处竟然是家金铺。
难怪逛这里的人少呢,紫鹃停了停,正琢磨着要怎么才能见到陈家少爷。突然,面前路过的人群里,有个骑在父亲脖子上的孩童,兴奋的用手指向她这边,道:“爹,你看,那两个字是十七。”
他父亲哪有精力管这个闲事,嘴上应着‘好,儿子真棒,又识了两个字’,一双眼睛却不住往周遭看,盘算着怎么带妻儿走出去。如今虽是冬天,这位老父亲的额头,却已经冒出细汗,光看着都觉得累人。
紫鹃眨眨眼,转过头往孩童手指的地方看去。只见金铺的门口上,贴着一个‘秋浦街十七号’的木牌。
她忍不住怔了怔,有些好奇这个东西有什么用。哎呀,紫鹃你在想什么。忘记还在家里等着的小姐了吗?
紫鹃跺跺脚,突然计上心来,直接走进店铺。店内的小二早瞄着她了,看她等了半天都没进门,就知道对方不是真心来买东西。索性直接道:“我们店的东西,可没有买一送一。小姐要是想抽奖,得去旁边的衣服店才行。”
小二也是见紫鹃穿着打扮不错,才愿意搭理一番。紫鹃也不着恼,只笑了一声道:“劳驾劳驾,小二哥,我是知府大人家的丫鬟。因得了主人家的口令,要去街上的办事处找个主事。不知小二哥可知道什么,好走一些的路。”
她这番话说完,小二却给理解成是知府大人亲自吩咐。又看了看紫鹃的品貌,心道一声:也就知府家才能用得起这样的丫鬟。
小二忙换上笑脸,还真给紫鹃行了个方便。“我这到真有一条小路,你从我们后门出去,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往前数三十间就到了。”
紫鹃闻言大喜,又是感谢一番。沿着后门的小路,几番周转辛苦,可算是走进秋浦街的办事处。此处虽没有客人叨扰,但论上热闹也不比街上的差。
空旷的屋内,四周摆满长桌,各处都是站着人,人人脸上都是急中带喜,脚不沾地,来去匆匆的很。
紫鹃往前挤了挤,才见到被众人围在正中间的陈恒。还不等她自己说话,后门处又急急跑进一个人,对着陈恒不住高呼:“东家,东家。十二的乙七、乙八都卖光了,乙十也剩得不多了。”
这话说的糊里糊涂,紫鹃没听明白。陈恒却一下子就知道对方的意思,十二是店铺门牌号,后三种都是店里卖的衣物的编号。
这些东西,自然是陈恒的手笔。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方便街上繁忙之际的调度。事情虽然安排到位,可陈恒还是在心中摇头。眼前来报信的男人,是从工坊里抓出来的流民。跟他类似的人还有许多,都是临时在各个直营店铺里,担任小二一职。
既然是临时工,就难免不够机灵。一句‘剩的不多’是多少。我这边要给店里调多少才合适?陈恒心念转瞬即逝,盘算着年后给小二们安排一些培训课,嘴上却已经道:“写,十二铺,乙七乙八补齐三百件,乙十再补一百件。”
陈恒一说完,屋中已经有两名请来的账房先生同时提笔,在纸上刷刷写好票据,又一并将纸交到旁边的第三人,由他盖过办事处的印章,在右上角打过空洞,留下一份做账,再将其中一份交给跑堂的小二。
小二拿着这份票据就可以去库房提货,库房那头,陈恒也安排了账房,同样差不多的流程,等到小二带着送货人回到店铺,手上的票据已经变成库房开出的交货单。
这些东西都极为重要,轻易不能弄丢。等到晚上,办事处、库房、门店三处要坐下来对账,核算今日的账目。
陈恒自然是看到紫鹃了,只是他今日实在忙的很。除了看对方一眼外,他脑中已经想到别的事情上。
“库房里还有多少原布?”陈恒朝身侧的赵主事问道。已经开门做生意,原先的次品、差品就不能继续叫了,换个原布的叫法,也足够糊弄人。
此时,赵主事已经笑得合不拢嘴,心中更将陈恒奉为神人,闻言立马道:“我们之前进了五万两的布,现在还留了一万两的货,准备之后做春服用的。”
陈恒摇摇头,原先这样想倒是没问题。可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扬州人的热情会这么高。现在生意一日好过一日,难道要把上门的钱赶出去吗?
“全部拿出来,让坊里的女工现在就做冬服。”陈恒用手拨开面前的图册,这是他请薛蝌帮忙做的东西,每件服装在上面都有编号和售价。
他在心中算了算今日卖的最快的几款衣物,又朝着角落里一个负责统计的人问,“今日是不是甲三、乙五、乙七、丙八卖的最多。”
“是的,东家。”那人立即齐声答道,“甲五、乙八也不错。”
陈恒点点头,给了赵主事一个眼神。后者立马心领神会,他如今在坊里负责生产,一应事务都由他全权料理,相关的票据自然是要他自己开。专人专事,出了事,问责也方便。
“东家,东家。”又有一个小二跑进来,嘴角俱是被热闹感染的笑意,“兑奖处那边又出了一个上奖。”
陈恒点点头,又问,“客人带来了吗?”
“就在门口候着呢。”小二往身后一指,临街的门口果然站着一对母女,正探头探脑的往屋里看。
“去办吧。”陈恒指了指最靠近门口的位置,兑奖处就在这。今日总共就在箱子里放了四张头奖票,也算是这对母女好运道。
“诶。”小二得了令,又兴高采烈的引着母女,去跟负责此事的人沟通。见到客人欢天喜地的领到钱,又有专人指引,护着她们从后门的小路走,算是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风险。
真要发生什么抢钱的丑闻,岂不是坏了陈恒的全盘计划,他自然不会犯这种错误。
如此得了片刻闲,陈恒正准备问一问紫鹃的来意,外头已经传来急呼,“东家,东家。”小二着急忙慌的跑进来,“二十二号……咱们的人,跟客人吵起来了。”
陈恒翻了翻白眼,他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信达,你去一趟。”说完,他从桌上拿起一枚牙牌,这是专给一些特事特办的人准备的东西,预防的就是自己不方便出门。门店里的人,能分清楚谁是自己派来的。
如今陈恒是整条街的大脑,又是秋浦街重新起势的第三天,作为主将怎么好随意走动、离开。此事本来让赵主事去处理最好,可陈恒有点小私心,想借机锻炼一下信达的能力,就让他替自己出面。
信达一直等在旁边,得了令,从哥哥手中拿过牙牌,就往外头跑去。此事,以秋浦街送了客人一套衣服做赔罪结束。
但陈恒的精力不在小事上,他在心中估算一下这三天的营业额,又朝赵主事问道:“我们账上还有多少钱?”
“买了五万两的原布,还有三万株树苗,发了两个月的工钱。这三日的账目先不算,我们应该还有二万七千八百一十二两。”
赵主事确实是个好副手,前后来去之事,交代的清清楚楚。陈恒点点头,一边把手放在桌上按捺,一边思考后,才道:“今晚核算过账目后,把这几日的钱都统计一下。我们再跟苏杭进十万两的原布。带两万过去做订钱,剩下的钱,我们这几日也能赚回来。货到付款,钱货两清。”
“好。”赵主事对陈恒已是言听计从,就差每次见面高呼‘陈郎真乃神人也’。此刻全心全意帮着陈恒思考,又问道:“陈郎,那这批货要怎么运回来呢?”
现在可不是卖生丝,由织造局自己负责运输。要是自己这头来操办,说不好折腾到年后二三月,都见不到货。民间私人的运输,有时候就是这么麻烦。太过贵重的东西,如何找到信任的人也是问题。
“没事,我会处理。”陈恒看了紫鹃一眼,他是因为对方来了,才想起来这件事可以拜托林伯父出面办。有了这几日的成绩打底,再去找府衙,就不是与民争利。而是为民请命,予民便利了。
现在秋浦街的情况,还未在江南各州府传开,他准备趁这个机会,再偷袭一下苏哥、杭哥。等到以后生意做大了,再想这么便宜的价格拿货,织造局的人也不是傻瓜,指定是不行了。
这次的生意能这么好,全仰仗于苏哥杭哥的名声,以及织造局过硬的技艺手法。大概是初次合作,织造局那边的人,还特意对布匹做了筛选。头批到手的货,差品率都很低。
人生若只如初见,在生意上也是一样啊。陈恒笑着摇摇头,即是因为心中的微妙调侃,也是做给紫鹃看的。告诉对方,现在不是说话的时机。
后者也是心领神会,她看一波波的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也知道陈恒正是最忙的时候。现在要是上去打搅,别说陈恒会不会恼怒,等回去小姐知道了,一定也是怪罪。
这般想过,紫鹃索性就等在一旁,看着八风不动的陈恒,轻描淡写的将一切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人的眼光真奇怪,紫鹃是站在黛玉这边的,也知道京师里的那个小霸王的心思。
下意识将两人又放在一处比较。之前在码头时,还觉得陈恒只是有学识,温润如玉。现在再看,宝玉除了长得好看些,真是哪哪都不如小姐的兄长。
光这份处变不惊的气度,运筹帷幄的自信,就已经叫人欣赏不已。受小姐的影响,紫鹃爱屋及乌之下,更觉得拿宝玉来跟陈恒比,实在是萤火与明月争光,太过侮辱后者。
如此忙到傍晚,街上的人群才渐渐少下去。终于得了空的陈恒,这才起身对众人道:“还是跟昨日一样,再辛苦辛苦大家,等赵主事去各家店铺收完银子,大家把账目核算清楚后,再去休息,可好?”
“是,东家。”
“份内之事,东家不用担心。”
大家虽然累,可也知道陈恒做事的讲究。今日事,今日毕,不做完,今日谁都走不了。但凡有个地方算错,那更不用说,每个人都得留下来加班加点。
“你们俩盯紧点,所有账目、票据,仔细留存保管,一张都不能少。”陈恒朝着赵主事、信达吩咐道,见两人都做点头,“信达,你去外头的酒楼订些饭菜过来。这几日实在辛苦大家,等到年底,我会再包些利钱给大家。”
陈恒知道时下的规矩,许多请账房的店铺,都是半月、一月才算一次账。像他要求这么严,再不对手下人好一些,那不就跟张居正一样了嘛。
众人一听,竟然还有额外的赏钱,先不说多少,脸上都是露出喜意。东家有情有义,他们做起事来,才更有干劲。当下就道:“东家放心,你若是有事只管去。”
“对对对,东家,我等一定用心办事,绝不会有差错。”
陈恒又跟他们交谈几句,这才领着紫鹃,从后门处绕出秋浦街。等两人走到牌坊的阴影下,陈恒才有空跟对方问起来意。
“有劳紫鹃姐姐久等。”陈恒客气一句,其实他跟紫鹃的年纪差不多,叫声姐姐,是因为叫妹妹会显得太过亲昵,两人的关系还没熟络到这份上。
“不敢不敢。”紫鹃连连摆手,醉人的晚霞照在她的脸上,到让她小脸看起来红扑扑的,“小姐让我来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别耽误陈少爷的事。我就怕自己出现的不是时候,给陈少爷添麻烦了。”
机灵的人,说起话就是让人如沐春风。
陈恒笑了笑,心中却是突然闪过一念,也没再多话。只和紫鹃一道,一路走到府衙处,才从偏门进了后宅。可叫他没想到的是,自己还没走出多远,那头的林伯父已经派了管事来拦客。
“少爷,少爷。老爷知道你来了,说在书房等你呢。”
管事一句话,连紫鹃也傻在当场,家里总是老爷大一些吧。陈恒见她为难,就替她做主道:“你去跟林妹妹说一声,就说我在书房等她。”
“好嘞,多谢陈少爷。”得了陈恒这句话,让黛玉在家等了半天的紫鹃,才算是松口气,这样她就好跟小姐交差了。
陈恒临时改了道,跟着林家管事赶到书房,人才进门,林如海已经笑的不行,连连夸道:“做的好,做的好。”
被亲近人见面一顿夸,陈恒本还镇定的神色,也是露出些许不好意思,“伯父,下次你可以夸夸侄儿,玉树临风什么的。”
“哈哈哈哈。”林如海大笑出声,又觉得陈恒有些调皮,又喜欢他在自己面前的随意劲,“这词,等你养白了再夸,伯父也不好睁眼说瞎话啊。”
陈恒正欲笑,后头已经传来脆灵灵的笑声,“爹爹要跟兄长说什么,怎么就到说瞎话的地步了。”
见到宝贝女儿欢悦的跳进书房,躲在陈恒身后做探头状,林如海忍不住抿抿嘴,捉弄道:“就知道少不了你。爹今日找恒儿,是有正事。”
“哎呀,爹爹,我也有正事找兄长。”娇女耍起无赖,林如海也是没办法,只好伸手引着两人坐下,又迫不及待道,“恒儿,你弄得那个门牌是怎么想的?”
他这两天在府衙,已经不知道听到多少秋浦街的异事。其中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个门牌,小小一个玩意儿,第一次亮相就被好新奇的扬州人关注到,很是热闹的传播一阵。
到今日,已经有人有样学样的在家里贴上门牌,只是序号不如秋浦街这般整齐,左单右双的风格倒是保留着。只是数字的顺序,却是杂得很。有时候前头是八,后面就变成八十八,什么稀奇古怪的都有。
这东西,看上去不起眼,老百姓不懂,只图个新鲜。稍微懂点事务的人,都能看出里面的门道,细细一想就明白它的便利之处。
陈恒没想到林伯父关注的第一个事情是这个,他顿了顿,把思路稍微一理,才慢条斯理的开始解释。
秋浦街会有这个创举,全是外因所致。作为一条商业街,如何更快、更便捷是必须要考虑的事情。
街上数十家店面,总不能把库房里的东西都搬过去,一来不方便存放、统计。二来也容易丢三落四的情况。
如此就得从库房一一调度,事情少时,尚能靠一人一事,专项负责。可盘子一大,涉及到的情况,就会复杂数倍。
管理和制度的核心之处,其实是给复杂的事情做减法。让适合的人去做合适的事情,背后的逻辑也在此处。
陈恒将各种原因一说,林如海不知点头的同时,又问道:“那依你看,在城里弄你这个门牌,有必要吗?”
听到这个问题,陈恒侧头想了想,坦率回道:“眼下倒未必有利处,长远来看,利处却是很大的。”
“伯父。”陈恒这几天说的话太多,声音听起来也有些沙哑,“秋浦街要这么做,是因为生意需要。眼下百姓看个热闹,想弄一个图新鲜到可以。但府衙这头要专门负责,其中的统计量,可能会成倍的增加。”
林黛玉听出陈恒喉咙的不适,十分心疼的倒来一杯茶,连连给兄长使眼色,示意陈恒喝完再说话。后者拒绝不得,只好喝了一口,继续道:“不过做完之后,以后百姓之间办事会方便许多。”
要此事真能办下去,以后秋浦街再提供什么送货上门,也会方便许多。外卖之事,从唐宋就有之,只是都是大户人家所有,因为他们的房子够好找,够好辨认。
至于两城之间,跨区域的邮政系统,暂时不用考虑过多。现在的人寄家书,大多是托亲人、路人帮忙。社会主体背景在此,不去改变官方的驿站系统,不去改变人们的出门习惯。门牌的好处,就只会停留在让百姓图个热闹、乐呵上。
林如海默默听完,既欣慰陈恒的机敏心思,又感觉对方看事情的角度比以往更全面。当即高兴道:“你在裴师那里学的很好。”
陈恒听完,也不辩驳。山长确实教了他很多东西,帮他的眼界打开许多,“夫子确实教的好,点拨了我许多东西。”
林如海又问了街上这几日的情况,他跟林黛玉一道,听陈恒讲了许久的热闹。才有些不过瘾道:“等到衙门休假,我也去街上看看。”
这是林如海治下最重要的民生工程,真要能像陈恒说的这般好,也算是造福了扬州百姓。
林黛玉听到这话,更是不住点头。她请兄长来,就是觉得家里气氛不对劲,一来想找兄长问问缘由,二来请他帮着参谋参谋。眼见自己还没说,爹爹已经想到此事,忙笑道:“爹爹,你出门不带我跟娘吗?”
“带~”林如海拉长一下尾音,又故意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茶杯,“可也得喝杯茶才行啊。”
“哈哈哈哈。”陈恒大笑,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又道,“伯父,我这里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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