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则亏，这是世间万物的运行真理。“

吴乐天现在还记得，当时的自己是如何聆听宁不为与钟盛两人的教诲。

那时候的感觉就如同现在一样，觉得被一股力量慢慢的往上托起。

”宁局，钟老爷子，这话要怎么去理解呢？“那时的他问道。

”我们局的管辖权和执法权是很大的，所以坊间把我们的英文缩写BAI叫成’白‘，叫我们’白局‘，并且开我们玩笑，说我们是’被白给一切的局’......“宁不为笑着解释。

”可是，我们有理事会监督啊，权力，你作为局长的权力也都是理事会赋予的。“那时的他也不知道什么叫委婉的说话。不过，宁不为并不介意。

倒是钟盛看不下去，笑着指点：”你这小吴，哪能这样跟宁局说话呢？他难道是理事会的提线木偶吗？哈哈哈哈......“

宁不为倒是很认真：”说的倒是没错，理论上是这样的，我是受理事会监管，对理事会负责的，不过，理事会的成员都是各国政府委派的，没有谁是全职铺在这摊子工作上，所以，对于局里的日常事务，他们也基本会听我的。“

钟盛也帮腔：”没错，就跟大公司一样，CEO说了算，虽然要向董事会汇报，但董事会成员没几个是正儿八经管事的，很多都是占个虚名，对于公司的业务又不懂，董事董事，往往不懂事......公司越大越是这样，就跟我们局一样，哈哈哈哈。“

吴乐天似懂非懂，他从未想过，那些在印象当中高大上的跨国企业董事会原来都是摆设。不过，他对宁不为和钟盛的崇拜则更盛了。

”那......我可以理解为我们局现在是月满状态？“他接着问。

”你说呢？“宁不为反问。

吴乐天一时答不上来，钟盛则在旁边回答：”那当然，自从我们成立时起，就是在食物链顶端的。我们有跨越世界的权力，所以也承担保护世界的责任。宁局刚才说的那些跨国企业的董事会成员和CEO，政府要员，明星名人，都倚赖于我们的保护，如果他们真的在跨国差旅或者空间旅行时遇上了麻烦，甚至出了案子，无论在飞机上、机场里、太空船内，也都是我们去擦屁股。这个世界的实际掌控者离不开我们。“

”是的，小吴，所以我们现在的心态你知道是什么吗？“宁不为突然正色问道，让吴乐天有些措手不及。

”心态？“他转了转眼珠，”应该是既兴奋又自豪吧？“

”错，如履薄冰。“

”如履薄冰？“

吴乐天有些惊讶。

”喂，喂，宁局，你今天兴致很高啊。“钟盛点评道。不过，他也并没有阻止宁不为继续说下去。

”是的，就是这四个字。“

”为什么啊？你刚才都说了，我们现在权力很大，责任也很重，难道不应该觉得很有自豪感吗？“

”可是，如果这个权力得到滥用呢？“

”滥用？“

”对，理事会就是个装饰，除了每年的预算象征性的批一批，日常事务全部由局里自行负责，由我管控。“

”可是，我相信您不会有问题的。“

吴乐天这话一出，宁不为还没来得及回答，钟盛便又笑了：”你这小子，还拍马屁，不过这回可是拍到马腿上咯。“

宁不为淡淡的回答：”我不敢说我一直会保持冷静和公允，而且.......我们局的组织机构也很庞大，很多副局长和部门负责人都不在我们东都总部，平常我与他们的联系也相对松散，我不是那种事无巨细的人。所以......"

“您是说，由于局里的授权比较充分，所以，不能排除那些以权谋私的事情发生？”吴乐天这回倒是很快领悟。

“确切的说，是一直都在发生......”宁不为缓缓说道。

钟盛有点儿意外的看着他：“你是说，你其实都知道？需要我去调查吗？“

”哈哈，你省省吧，我让你去调查我的人，那岂不是滥用公权力了？“

”这不算啊，肃清内部的积弊属于公事公办。“

对于宁不为口中的事情，钟盛怎么可能不清楚？他在局里这么长时间，又是调查部部长，什么能瞒得过他的耳目。只不过，他跟宁不为惺惺相惜，也甚至宁不为是个正直的人，这些事情反正也无伤大雅，犯不着去打扰他。

没想到，宁不为其实心如明镜。

“算啦，水至清则无鱼，不影响局里的大计就好。”

“没关系，宁局，我相信局里的制度和流程，这些东西完善好，人是可以管束的......”吴乐天有些激动的点评，他来局里的这些年，对于局里的管理，还是很有信心。

“你说得没错，不过，人永远是最大的变量。”宁不为看着远方。

“我觉得天牢就很完美啊，每次我去押审犯人，都觉得天牢的设计太完美无缺了，外观都很有美感，那种风格，简直......简直......”吴乐天一下子不知道怎么继续往下说。

“简直什么？”宁不为不让他停住。

“简直不像是咱们局里自己设计的，哈哈，跟我们东都总部的风格完全不同嘛......”吴乐天笑道。

这时候，钟盛抢在前面发话：“说到天牢，宁局，是最让我不放心的。”

“哦？为什么？”

“还是你说的啊，月满则亏，天牢无论从外形，还是从设计，还是从使用体验，都简直是完美的，别说小吴了，咱俩到现在为止也去过不少次，有感觉到什么缺陷吗？”

“这么说的话，的确是这样......”宁不为稍微思考了一下，“不得不说，雷歇那老头还的确是有一手的......”

“我对他没有成见，但是，对于天牢本身，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一些隐隐的不安。”钟盛说这句话的语气终于恢复了百分百的办案时状态，理智，毫不掺杂感情。

回忆到这一段，当时在天牢里的吴乐天，现在躲在宇航服里的吴乐天，和那时更加年轻的吴乐天一样，都打了一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