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不完全资料统计,每年的二月是一年当中离婚率最高的一个月,因为那个月的14号是一个名叫“情人节”的日子,很多夫妻都会在这一天发现自己的配偶用千奇百怪的理由消失一段时间,当他们再出现的时候,敏感一点的人就会觉察出对方身上已经沾染了其他异性的气息。现在的香水制业日趋发达——毒药、鸦片,连名字都这么具有杀伤力,更何况是被触碰到,想要做到古时候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境界,实在是太难了。
兰翘2月14号这天下班回家,中途特意去了一趟超市,往包里塞了一盒黑巧克力。她是那种很乐于遵守传统节日的人,当然不会忘记在这个重要的日子里准备重要的道具。她跟高子谦已经认识半年,交往两个月,虽然有时候,但重要的一步始终没有踏出,让她觉得心里痒痒的。
她决定在今天这个美好的日子里,把他们清白的关系终结。
如同往日一般走进小区,兰翘忽然脚步一滞,往常这个时候,高子谦总会带着Vodka在花园里一边散步一边等她,但是今天,他没有牵着Vodka——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女孩。他们两人正说着什么,女孩扬起头,楚楚可怜地看着高子谦,将手里一个白信封递给他,高子谦却笑着摇摇头,推了回去。女孩似乎没有办法,终于把信封放回包里,又掏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塞到他手中,这回高子谦迟疑了一阵,收了下来。
兰翘心中一紧,马上变得像猫一样警惕,她其实早就觉得奇怪,这么一个英俊青年,身边竟然没有美女萦绕,没成想情敌连声招呼都不打地已经说来就来了。她犹豫了一会儿,故意把脚步放得重一点,咳嗽一声走了过去。
高子谦转身看见她,冲她招了招手,然后一把拉过她:“兰翘,这位是我以前的同事,沈安琪。”
兰翘矜持地笑着看向那个女孩:“你好。”
高子谦又继续道:“安琪,这是兰翘……我的女朋友。”
沈安琪年纪应该跟高子谦差不多,也是24、25岁左右,长得说不上非常漂亮但是很可爱,清纯的披肩长发、圆脸、大眼睛,她听见高子谦在句末给兰翘加上的定语显得很吃惊,马上把眼睛瞪得大大的,细声细气地说了声:“你好。”
凭借对时尚的敏锐,兰翘马上判断出她身上米色针织外套是香奈儿,手里拎的包包是PRADA凭借一个女人的敏锐,兰翘继续判断,这个女孩正暗恋,也有可能是明恋着高子谦。
她叹了口气,嫩草也不是那么好吃的啊。
就像动物捍卫自己私有物品的本能,兰翘马上发起保卫战,浅笑着说道:“沈小姐……啊,安琪,吃过了吗?要不要上去和我们一起吃饭?不过我们一般晚上都自己做,味道可能没外面那么好。”
好吧,她是故意的,故意造成她和高子谦在同居的假象。
沈安琪果然像见了鬼似的看看兰翘,又看看高子谦:“你们……”她慌慌张张地摇了摇头,“不了,我有事,先走了。”
走出去几步,又回头依依不舍地看着高子谦:“子谦,我刚刚跟你说的事,你再考虑一下。”
高子谦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点点头。
等她走远了,兰翘不咸不淡地问了句:“什么事啊?”
高子谦似乎不太在意,将手里那个盒子抛了抛:“没什么,叫我回去上班。”
兰翘的好奇心终于无可抑制地爆发了:“说真的,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到底以前是做什么的啊?她干吗可怜巴巴地跑来求你回去?”
高子谦抿着嘴笑了:“我还以为你要忍到下辈子才问呢。学数学的人能做什么啊……我做会计的。”
“会计?”这个事实与兰翘想象中相差得有点远,她原以为他是老师,或者什么都不做,就专门研究数字:“什么会计?”
高子谦静默了一会儿:“我拿ACCA执照——安琪今天其实是来给我送工资的,不过我没要,我人虽然走了,但是执照还留在事务所,给他们做年审用。”
ACCA!兰翘本来要断然说不可能,但是转念一想,这孩子13岁读大学,14岁去英国留学,别人十年都考不过的课程,他25岁就拿到也是有可能的。
她转了转眼珠子,轻笑着说:“重新做一份CV给我吧,我给你找一份年薪100万的工作。”
高子谦轻轻嗤了一声,似乎对她的提议觉得好笑:“找年薪100万的工作干什么?我如果想的话,别说100万……”他忽然停住,看着她认真地说,“兰翘,我想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什么是你想做的事?”
高子谦眨了眨眼睛,眼尾美好地微微上扬:“已经在考虑了,不过暂时先不告诉你……”
这天晚上,他们俩像平常一样窝在一起在兰翘的房子里看碟,是高子谦最喜欢的《小飞侠》,兰翘却心不在焉,对自己计划了一天的行动有些踌躇。
到底要不要在今晚推倒他呢?
欧阳博说过:“高家的小公子,只是贪玩跑出来几天,总要回去的。”
高子谦轻描淡写地说:“我拿ACCA执照。”
还有那个一身名牌的沈安琪,用那么含情脉脉的目光看着他。
兰翘心事重重地任由高子谦搂着她,他的胳膊绕过她的肩膀环在她的耳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露出有些孩子气的笑容。
兰翘靠在他的胸膛上,转头看着他,觉得他真的很像彼得潘:热衷冒险,勇敢无畏,却又纯洁无瑕。可是这样的人,跟自己的生活有着难以跨越的鸿沟,他的年龄、家世已经在她面前划下了一条她永远也过不了的界限。
过了很久,电影终于演完,高子谦伸了个懒腰:“找点音乐听听。”
他蹲在CD架面前翻翻弄弄了老半天才挑好一张CD,突然想起什么,侧过身子,凝望着兰翘道:“我的礼物在哪儿?”
兰翘切了一声:“不就在桌上吗。”
高子谦看了一眼,不满意地哼了一声,走到她身边把下颌搁到她的肩膀上:“那是安琪送的。”
“有她送就得了呗,还要我的干吗?”
他的身子僵了僵,抱住她:“天啊,兰翘,你不是在吃醋吧?我又不喜欢她,要喜欢早就喜欢了。”
“那她喜欢你吗?”
高子谦尴尬地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又把她抱得更紧了一点。
兰翘心跳有些加速,她忽然觉得恐慌,如果要和高子谦在一起,她必须要打败多少个沈安琪?她叹了口气:“我觉得很糟糕,因为我实在是年纪大了,没有那么多精力去跟小姑娘打架来抢你。”
高子谦把她转过来,吻了吻她的鼻尖:“你太多心了,镇定一点。”
兰翘板着脸说:“我很镇定!”
高子谦把嘴唇凑到她的耳边,轻柔的呼吸撩动着她所有的触觉,轻笑着说:“你怕什么?就这么没信心?起码我敢对任何人说你是我女朋友……总好过你,骗人说我是你的同事。”
兰翘一下给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她总是忘记这个事实,高子谦虽然年纪不大,却是一等一的聪明人,他不说,并不代表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他不愿意说而已。
他的笑意从胸腔里传出来,让兰翘觉得微微震动,她听到他在耳边叹息道:“我们为什么不能够诚实一点呢,兰翘?”
兰翘刚想说话,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是宝慧打来的。
宝慧在电话那头勃然大怒,九点绅士李修哲约了她吃烛光晚餐,吃完以后说有事匆匆离开,宝慧没办法再欺骗自己,学007开着自己的小小马自达进行跟踪,竟然发现这家伙一晚上赶了三个场子。
“三个!情人节他和三个不同的女人约会!”宝慧尖声咆哮。
兰翘只好安慰她:“李修哲来自法国的葡萄园,走的是浪漫多情路线,你虽然也在外企,不过到底是韩国企业,还是保守的亚洲风,所以不能够接受这种做法。”
宝慧依然激动万分,恨恨地说:“这么明目张胆地侮辱我,老娘今晚要整死他!”
兰翘挂了电话,仔细思考一会儿,断然扑到高子谦怀里,扬起头像只猫咪似的用舌尖舔他完美的唇形轮廓。
高子谦感受到她勃发的热烈,呻吟一声,用手捧住她的脸:“你怎么了?”
兰翘没有说话,专心致志地去解他的衬衣纽扣。
她决定不再想太多,小男人似乎很危险,但是老男人也不可靠,想再多,该发生的也还是会发生,不如跟自己喜欢的人做快乐的事。火烧眉毛,且顾眼下!只要他还在身边一天没有离开,她也可以像他一样对别人勇敢地说:“这是我的男朋友!”如果实在有人说闲话,了不起她去拉皮好了。
房间里如水般流淌着风光迤逦的柔媚女声,那个声音靡靡婉转轻唱道:“她是悠悠一抹斜阳,多想有谁懂得欣赏,他有蓝蓝一片云窗,只等有人与之共享。她是绵绵一段乐章,多想有谁懂得吟唱,他有满满一目柔光,只等有人为之绽放。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来啊,爱情啊,反正有大把愚妄……”
兰翘把手伸进他的衬衣里,修整得整整齐齐的指甲狠狠在高子谦光裸的背部抓了下去。
2月15号是一个美好晴朗的星期六。
灿烂阳光从紫色的镂花窗帘里偷偷溜进来,斜斜照在兰翘背上,她把脸埋在枕头里趴了一会儿,然后转头看看旁边睡得正熟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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