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杨树,是一个主播。
我的经纪人兼女朋友大美给我的定位是我不能跟那些社会摇的吃玻璃跟观众尴聊卖肉的一样,必须要有与众不同的内容。
找来找去,最后她帮我定位的每天直播的内容,是用一块强力吸铁石在湖里捞东西。
我的生金宝地是在安北市区秀黛公园的秀黛湖。秀黛湖是在原本日占时期的万人坑上建起来的,有着相当邪乎的传说,因此湖里总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像是断了的军刀,装着金元钞的铁盒子,钢盔之类的都有,也有手机,翻盖直板智能机全都有,还有共享单车什么的,最离奇的是还有一次我吸上来一只好几克拉的大钻戒,估计这钻戒是亚克力钻加不锈钢环做成的。
现在好多观众都喜欢看这些邪乎的东西,越是邪乎他们越是喜欢,打赏的也有不少。
那天傍晚我又开播了,结果甩磁铁好几次,毛都没捞到一根。
这让我心里有些发虚,是不是这湖里的东西都让我捞完了?
要是捞完了,我这直播事业也就要告一个段落了,到时候大美一定会跟我分手的。
我咬了咬牙,再次甩下磁铁,这一次只感觉磁铁被一股重力给扯住了,我用了吃奶的力气往回扯,突然那一股重力撤去了,我一个仰八叉摔倒在地,再看这磁铁上面,吸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这黑乎乎的东西跟饭盒差不多大,一头大一头小,呈现长方形,一边头上雕着一个猫头,另一边写着一个玄奥难懂的字。
我把这黑乎乎的东西递到镜头前:“老铁们帮我看一下哈,这是个啥玩意?要是想看这东西里面到底是什么,双击666,小礼物走一波。”
于是观众们一顿刷屏,说这是什么的都有,但是越猜越不靠谱。
这时候有人刷屏说这不会是棺材吧?
这一句弹幕之后,无数人都在刷棺材两个字。
这密密麻麻的棺材两个字把我给吓着了,我强撑着哈哈一笑:“老铁们别开玩笑啊,哪有这么小的棺材,还是铁做的,这要是棺材,顶多装得下一只猫。”
可是刷屏不但没有停止,反而变本加厉,很多人都在刷礼物,催着我打开这黑铁盒子救出里面的猫。
就好像里面真有一只猫似的。
特别是一个寻尸人的ID,不停给我刷礼物。
“寻尸人给你刷了一具价值88888的棺材。”
“寻尸人给你刷了一具价值88888的棺材。”
……
在短短的时间之内,这个寻尸人竟然给我刷了十万块钱的礼物。
我从来没有收到过那么多的礼物,激动的我双腿都打颤了。
不过兴奋之余,想到这黑乎乎的东西上面的猫头,再加上这寻尸人特别的ID,还有突然打赏的棺材,这些事情联系在一起似乎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邪乎。
还有一个问题,这平台上价值的礼物不是游艇吗?什么时候变成棺材了?
不过直播间里的小礼物还在不停地刷着,弹幕上面好多我的铁粉也不停催着我打开,我咬了咬牙,既然被顶得没有路了,就算再害怕也得打开黑铁的长方形东西。
我拿手掰了几次,发现这棺材形的东西仿佛是焊死的一般,怎么都掰不开。拿起来往地上掼了几次,也没有把它掼开,我给自己壮了壮胆,搓了两下手,深吸了一口气,抽出随身的瑞士军刀,用力橇起来。
这军刀一插,棺材形的东西还是纹丝不动,我试着撬了两下,却把瑞士军刀给崩断了。
我的心里发毛,再一看屏幕上所有人都在说邪乎。
还有人直接说我这是撞鬼了,这铁棺材应该是有人养小鬼用的。他们有的说的相当不靠谱,有些人却说得有鼻子有眼。
我心里没有底气,战战兢兢地跟粉丝们商量:“要不然,咱们就别播了吧,这也打不开啊。”
粉丝们哪里管这么多,直播间里已经有人骂开了,骂我收了礼物却不打开那铁棺,说要向平台投诉我。
我咬咬牙,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主播死活为打赏。
我记得之前有个主播,为了打赏表演爬楼,那时候也是十万块打赏,结果爬楼的时候出事故了,从几十楼的高处一直摔下去,整个人都摔碎了。
但是要是你不表演,真有粉丝会投诉你,这礼物你也未必拿得到,而且你还会掉粉,最有可能是被平台封杀。
主播这一行也不好混,所以我必须咬牙打开它。
最后我只好找了块石头,对着这黑铁盒子用力砸去,这黑铁盒子被石头一砸,竟流出许多红色的**,仿佛在流血一般。
这红色**缓慢流淌,地上有许多道散开如同叶脉的血线。
这事实在有些邪乎,我害怕了,可是直播间的礼物刷到飞起,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想到大美之前说过的话,做主播就是要制造话题,越是怪异的话题越吸引眼球。
所以我打算制造一个噱头,把这黑铁盒子放进背包当中,跟粉丝们说了一声今后的几天都会直播如何打开这黑铁盒子,然后转身就回家了。
回家把这事情跟大美一汇报,大美乐得在我脸上亲了好几口,夸我有脑子,晚上也难得温柔了一把,跟我好好温存了一番。
平时大美很少让我碰她,今天却相当迎合,这让我感觉我成了人生赢家,完事之后搂着大美进入梦乡。
梦里我站在秀黛湖边,月光下的秀黛湖仿佛一面银色的镜子,上面弥漫着一层淡淡的薄雾。
这秀黛湖有着各种邪性的传说,因此哪怕是在梦里我也不愿意在这大晚上的呆在湖边。
正当我要转头离开的时候,就听到湖水哗哗的响动。
我吃惊地一回头,便看见平静的湖面上缓缓漂过来一具棺材。
这具棺材跟我捞上来的黑铁棺材一模一样,只不过大了许多。
在大半夜的来到这秀黛湖已经够吓人了,现在又漂来一具棺材,我吓得急忙要走,可是双脚却仿佛被钉在那里一般根本动弹不得。
而这时候棺材撞到了岸边,哗的一声,棺材盖子滑开了。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猛地从棺材里坐了起来,捂着脸呜呜地哭。
这声音十分熟悉,好像是大美的。
我的心咯噔一下,一个激灵从梦里醒过来。
睁开眼睛,打亮床头灯看去,只见大美光身子站在窗台边上,脸冲着床,头发披下来遮住了脸在那里呜呜地哭,那种感觉相当瘆人。
好端端的她怎么大半夜在这里哭啊?
我心里发毛,叫了大美一声。
大美却是没有半点反应。
我又加大声音喊了一声大美你怎么了?
这时候大美突然抬起头来, 她苍白的脸从乌黑的头发之中显露出来,木然地转动着脑袋,仿佛在循着声音寻找。
等我看到她的眼睛,顿时吓坏了。
她的双眼全都只有眼白,没有黑眼珠。
那只有眼白的眼睛之中却仿佛射出两道寒光来。
我们的目光相接,我打了个寒战。
大美抬起手向我招了一招,然后身体往后一仰。
看这样子她是要往窗外翻。
我急忙跳下床去拽她,手刚伸出却抓了一个空,大美诡异地一笑,身体往后一仰,连人带纱窗一起直接从楼上坠落了下去。
嘭的一声巨响,随后小区里回**着车子警报器的声音。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恍过神来之后,发了疯一般冲到楼下。
大美的尸体静静躺在一辆白色越野车的车顶,车子已经被砸扁了,大美也摔扁了,她的身体底下溅出来的血与流出来的血交汇,在雪白的车顶上流淌,那样子,像极了一片叶子上的叶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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