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淌在路上的血,有严肃的郁怒的脸,有露胸朋友那样的意思,“咱们一伙儿”,有救,一定有救,——岂但有救而已。
我满腔的愤怒。再有露胸朋友那样的话在路上吧?我向前走去。
依然是满街恶魔的乱箭似的急雨。
这篇文章的作者,是大名鼎鼎的教育家叶圣陶先生。一向相信中和与中庸的叶先生不敢相信“五卅惨案”的真实现场。然而现场的真实又无法让这位善良的教育家平静,于是他当天就写下了这篇檄文……
而比叶圣陶更早一天写出“五卅惨案”檄文的还有一位文坛巨匠,也是我党的建党参与者之一的沈雁冰先生,即我们大家都熟悉的茅盾。
作为我党最早的一批党员和文化界的旗手人物,茅盾先生得知白天南京路发生的悲剧之后,无法压抑心中的愤慨。在30日当夜,他疾笔写下了题为《五月三十日的下午》的“短篇小说”。作品的结尾如火焰一般向着黑暗的世界喷射——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信奉这条教义的谟罕默德的子孙们现在终于又挺起身子了!这才有开口向人家讲和平办法的资格呵!像我们现在呢,也只有一个办法:"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这两句话不断地在我脑海里回旋;我在人丛里忿怒地推挤,我想找几个人来讨论我的新信仰。忽然疏疏落落的下起雨来了,暮色已经围抱着这都市,街上行人也渐渐稀少了。我转入一条小弄,雨下得更密了。路灯在雨中放着安静的冷光。这还是一个闷热的黄昏,这使我满载着郁怒的心更加烦躁。风挟着细雨吹到我脸上,稍感着些凉快;但是随风送来的一种特别声浪忽地又使我的热血在颞颥部血管里乱跳;这是一阵歌吹声,竹牌声,哗笑声!他们离流血的地点不过百步,距流血的时间不过一小时,竟然歌吹作乐呵!我的心抖了,我开始诅咒这都市,这污秽无耻的都市,这虎狼在上而豕鹿在下的都市!我祈求热血来洗刷这一切的强横暴虐,同时也洗刷这卑贱无耻呀!
雨点更粗更密了,风力也似乎劲了些:这许就是闷热后必然有的暴风雨的先遣队罢
何止是叶圣陶、茅盾先生悲愤,“五四运动”的文化旗手之一的鲁迅先生也愤怒了。他在《致中国国民宣言》中以其特有的风格质问和痛斥道:“英国究竟有真的文明人存在?”“英国人的品性,我们可学的地方还多着!”并且告诫国人:“无须迟疑,只是试练自己,自求生存,对谁也不怀恶意的干下去。”后又在《杂忆》中进一步说道,“我觉得中国人所蕴蓄的怨愤已经够多了,自然是受强者的**所致的。但他们却不很向强者反抗,而反在弱者身上发泄,兵和匪不相争,无枪的百姓却并受兵匪之苦,就是最近便的证据”,中国人要“将华夏传统的所有小巧的玩艺儿全都放掉,倒去屈尊学学枪击我们的洋鬼子,这才可望有新的希望的萌芽”。
“五卅惨案”让整个上海都激愤了起来。而最激愤的是中国共产党人。
他们需要行动。他们必须行动!因为同志和人民在流血,同志和人民在自己祖国的土地上遭受帝国主义强盗的肆恣屠杀……
刻不容缓!
就在5月30日当晚,陈独秀主持召开了中共中央紧急会议,除了蔡和森、李立三、恽代英、王一飞、罗亦农、张国焘外,从异地紧急调来的工运领袖人物刘少奇也出席了这个晚上的紧急会议。
“当前最紧迫的事是不能让帝国主义分子如此疯狂!我们必须举行上海全市和全国性的大罢工,并且动员所有爱国力量向帝国主义分子发起全面进攻!”陈独秀慷慨激昂一番之后,立即进入了反帝斗争的具体行动计划。蔡和森和李立三、恽代英一致建议,根据斗争形势的变化,中央应当马上组织行动委员会,建立各阶级的反帝爱国统一战线,除了工人罢工以外,还应当组织学生罢课、市民罢市等等一切有利于反帝国主义的行动。
“赞同!”
“完全正确!”
紧急会议迅速达成统一意见,并作了明确分工:陈独秀居中指挥,李立三代表上海总工会负责对外活动,也就是说他要公开活动于大众和社会面前,其余人各就原本岗位。
“代英,你们上海学联要走在所有活动之前,你要多辛苦些了!”陈独秀拍拍恽代英的肩膀,吩咐道。
“明白。今晚就行动!”恽代英允诺。
于是就在当晚,上海学联各校的代表共有500人集会,讨论行动计划:一、全市大中学校次日率先一律罢课;二、要求全市工商界立即罢工、罢市;三、用罢工、罢课、罢市同帝国主义者斗争到底;四、决定扩大学联组织,应对事变;五、发表宣言,揭露帝国主义者的罪行,要求声援;六、要求各省学联及革命团体领导群众奋起斗争。
事实上,在上海学联行动之时,李立三、刘少奇和已经到上海出任中共重要职务的任弼时等当夜就深入到各市区相关工商组织甚至街道召集工会、商会负责人开会,制定反帝对策。在他们的紧急出面下,山东路、河南路、爱多亚路(今延安路)、五马路(今广东路)、四马路(今福州路)等商联会,纷纷响应。
31日上午,学生开始罢课,相当部分的商业门店也已罢市,大街上到处可以看到一队队呼着口号、浩浩****走向市中心的大学生和中学生队伍。很快,又见一队队穿着工作服的工人队伍从各个厂区走出来。于是这两股游行队伍汇成势不可挡的钢铁洪流,威震上海滩。站在洪流之巅指挥和领头的是我们熟悉的赵世炎(后为烈士)、罗亦农(后为烈士)、汪寿华(后为烈士)等令敌人胆寒的中共领导人和工运领袖们……
但此时有一方的行动却仍处迟缓之中,那就是商界的罢市。
上海总商会的态度是关键,因为只有他们下令后才可能实现全市罢市。
瞿秋白对陈独秀说:“总商会的态度有些像茅坑里的石头一样,需要青年学生去狠狠地敲一下!”
陈独秀听后,一双大眼珠瞪得圆圆的,突然说:“我同意你的观点。请代英去组织一万名学生和那些爱国市民去上海总商会请愿!”
“我马上联系代英!”瞿秋白说。
很快,万余名学生和市民组成的请愿队伍包围了上海市总商会,要求商会会长发布罢市通知。
“这个罢市非同一般,我会自成立以来,可是从未有过这种决定呀!”正在商会值班的总商会副会长方椒伯直摇头。
“是,你们以前从来没有下过这样的决定和通告。但现在事情不一样了:帝国主义分子已经拿起枪,公开在大街上屠杀我学生和市民。难道你们还要袖手旁观看着更多的百姓送死吗?”学生和市民们责问总商会长。
“这个……恐怕……”方椒伯依然摇头。
“好吧!如果你们不签发罢市通告,证明你们总商会是帝国主义的走狗,那么我们将采取针对杀害我同胞的帝国主义分子一样的惩罚措施……同学们,市民们,行动吧——”
“行动啦——!”
“砸烂帝国主义走狗的狗头——!”
顿时,愤怒的学生和市民抡起总商会长办公室的椅子、板凳就要砸……
“不要砸!不要砸!”方椒伯吓得浑身发抖,举着双手,连声道:“我签!我签……”
学生们获得总商会签发的全市罢市令后,火速付印,连夜分发到各商会分部和马路、街道及商店老板手中,以实现6月1日,全上海罢市。
与此同时,李立三、刘少奇在31日又主持召开各工会联席会议,决定此日——6月1日公开成立上海总工会(以前是秘密机构)。
1925年6月1日,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五卅惨案”之后的第一场反帝斗争的全面行动开始了——
上午,上海市总工会公开宣布成立,李立三任委员长,刘少奇为总务科主任(相当于秘书长)。中共中央总书记陈独秀到成立现场发表演说,他的**与奋斗精神,让在场的人精神倍增,也让许多工人代表第一次见识了“五四运动”旗手和中共领导人的真面目。
“现在我以上海总工会的名义宣布:从6月2日起,上海全埠各业工友,全体一致罢工!”李立三委员长高声宣布道。
“报仇雪耻!”
“反抗残杀人的外国强盗!”
“打倒帝国主义——!”
工人的口号声顿时在上海市的上空久久回**起来……
当日下午,总工会发布了告全体工友的著名的《六一宣言》——
工友们:我们中国,受外国帝国主义的侵掠压迫,真是到了极点!土地被他占去了,银钱被他抢去了。上海本是我们中国的上海,但是住在上海的人,都要受外国巡捕房的管辖,那么我们上海的人,便都成了亡国奴了!尤其是我们工人,更是苦不堪言!
我们的血汗,被他们剥削去了!
我们的身体,遭他们的打骂侮辱!
红头阿三,更是他们残杀我们的刽子手!
我们工友被他们逼迫死的,殴打死的,汽车压死的,那一天没有?那一处没有?
我们组织工会,要遭他们的压迫禁止。同盟罢工,更要遭他们的摧残!
我们的身体,好像是牛马一样!
我们的生命,好像是虫蚁一样!
这两日的虐杀残暴,比豺狼虎豹,还狠毒百倍!
小沙渡纱厂工友,被日本资本家打死了几人打伤了几十人!
学生演讲,又被巡捕打死了十几人,市民罢市,他们更大施虐杀,打死了五十余人,被伤者数百人!
流血满街, 死尸遍地!这种杀人的强盗,应该赶快起来反抗他,打倒他!
从六月二日起上海全埠,各业工友,全体一致罢工!
报仇雪耻,反抗残暴杀人的外国强盗!
工友们!起来呀!罢工呀!
6月1日,街头的形势十分严峻与恶劣。愤怒的学生、工人和市民来到帝国主义屠杀同胞的现场集会抗议和演说,以及散发揭露事件真相的传单时,仍然遭到大批武装巡捕驱赶和追打,零星或密集的枪声时起,又有4人被活活打死,伤者不知其数。而且公共租界宣布从这一日起戒严,所有街头集会与演讲皆将被禁止,并按“治安章程”对集会和演讲者论罪处置。下午时分,南京路和外滩一带的各交通要道口中,更令人惊愕地出现了全副武装的海军陆战队及铁甲车和炮车……
这情形,上海市民和学生没见过,只有到欧洲留过洋的人这样议论说:这跟法国巴黎大革命时期差不多了呀!
显然,上海已经笼罩在帝国主义强盗的铁甲与枪炮之下。
“工友们,不要害怕!让我们举起手来,参加‘敢死队’吧!”站在街头不顾横行霸道的帝国主义分子的枪弹依然在振臂高喊的,是工人们熟悉的身影,他就是新任上海总工会副会长、年仅26岁的工运领袖刘华。
“可是他们毕竟有枪和炮,那会死人的呀!”有人胆怯地嘀咕道。
“是,我们目前没有武器,但我们人多!只要我们团结起来,就不怕它帝国主义分子!是,我们有困难,但帝国主义分子的困难比我们多十倍!因为上海是我们的家园,是我们的!不是他们强盗的!强盗是不可能永远呆在我们上海作威作福的!”刘华胸有成竹地回答道。
“对!强盗呆不长的!上海是我们的!现在起来跟他们斗,就会早一天让强盗滚蛋!他们早一天滚蛋,我们就少死人、少饿肚!”
“对!联合起来跟外国强盗斗——”工人们手拉着手,开始跟着刘华一起高唱《国际歌》——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们!
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
要为真理而斗争!
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
在中共组织领导下, 6月1日,全市大中学校罢课如期实现。
6月2日,全市罢工也基本如期实现。
6月3日,整个上海市中心地带的商市也差不离罢市成功……这让帝国主义在沪势力极为恐慌和紧张。
“必须采取最最强硬的措施,镇压和消灭那些纵容挑衅势力的存在!”租界方面对上海各界的反帝声音和行动,选择了与中国人民彻底为敌的道路,如此声嘶力竭地叫嚣。
6月4日开始,帝国主义强盗竟然动用海军陆战队强行占领和进驻上大、大夏、同济、同德和东华等大学及南方大学附中、南洋公学等,企图以此来扑灭冲在反帝前线的学生革命浪潮,而这一招恰恰更加激怒了广大学生和老师。由沈雁冰、侯绍裘(后成烈士)等共产党员联合上海教职员发起成立了救国同志会,从学生的反帝运动到救国运动,使得革命的斗争浪潮开始全方位形成。
由瞿秋白任主编的中共中央创办的一份报纸在“五卅惨案”四天后也正式发行。陈独秀在这份《热血日报》的创刊号上发表文章大声疾呼道:“创造世界文化的,是热的血和冷的铁(指武装)。现在世界强者占有冷的铁,而我们弱者只有热的血,然而我们心中果然有热的血,不愁将来手中没有冷的铁。热的血一旦得着冷的铁,便是强者的末运!”
帝国主义的强盗行径,让中国共产党人开始动起武装斗争和城市暴动的革命“升级”的念头!
6月6日当日,由蔡和森和瞿秋白起草、陈独秀签发的《中国共产党为反抗帝国主义野蛮残暴的大屠杀告全国民众书》通过《向导》等进步报刊或其他手段,在全国工人、农民和广大国民面前揭露了上海“五卅惨案”的真相。
《告全国民众书》说:“血肉横飞的上海,现在已成为外国帝国主义的屠场了!这是偶然的事么?不是的。这是资本帝国主义统治下的必然现象。资本帝国主义存在一天,被压迫民族和被压迫阶级每日都有被屠杀的可能呵!”
“自鸦片之后以至庚子之后的中国史,完全是一部外国强盗宰割中国民族的血书。然而这次上海的大流血,却是中国民族自觉的反抗帝国时期之第一页呵!”“上海的大屠杀,便是帝国主义者重新表示他们兽性的志愿——只准中国人做奴隶,不准中国人谋解放,只准中国人在‘奴隶’与‘铁血’的两种惨境中有个选择!”
《告全国民众书》还狠狠地揭露了帝国主义列强相互勾结,肉食我中华民族的丑恶行径,说:“对于侵掠中国和镇压中国的民族运动是一致的,无论他是先进的帝国主义(如英国)或后起的帝国主义(如日本)。这次上海事变,起于日本帝国主义向上海及青岛纱厂工人积极的进攻,而成于英国帝国主义向学生工人市民狠毒的残杀。美国帝国主义在这大残杀中完全与英国一致。在公共租界耀武扬威的万国商团、美国商团的凶暴与英国的没有两样;美国海军陆战队悉数上岸加入英兵的队伍之日,即在杨树浦一带任意残杀中国路人,尤其望见工人学生经过即开枪;美国大陆报同英国字林西报一样的凶恶,一样的造谣,诬指这次运动为苏俄和共产党所主使,声言美国在华之三十余艘军舰将全部或大部分调向上海厮杀。”
中国共产党警示自己的国人,说:“全中国人民的生命与自由,决不能由惩凶、赔偿、道歉等虚文得到担保,只有废除一切不平等条约、推翻帝国主义在中国的一切特权才能得到担保。所以由这次大屠杀引起的全上海全中国的反抗运动,将是一种长期的民族争斗。这争斗的得失将不以英日帝国主义是否允许惩凶、赔偿、道歉为转移,而将被决定于下列的两个条件:第一、这争斗是否能长期的持续的摇动帝国主义在中国的特权与统治,并使其在经济上生活上发生永久的危机;第二、这争斗是否能引导全国各阶级的民众入于反帝国主义的**,并形成各阶级分别的群众组织与联合的民族组织。”
中国共产党勇敢地号召国人行动起来,反抗帝国主义野蛮残暴的大屠杀,并且坚持到斗争的最后胜利。《告全国民众书》提出了四条所要注意的事,并在最后提醒全国民众:“这次上海的大事变是由帝国主义向工人阶级之进攻引起的,这是证明各阶级的民众已经深悟拥护反帝国主义的新动力之重要。几十几百几千几万的上海学生市民不惜殒身饮弹在帝国主义的炮火中前仆后继的来援助工人,这是何等可敬的精神,何等重大的牺牲呵!务望上海和全国奋起的民众,承继流血烈士之遗志,在长期的民族斗争中时时拥护最被帝国主义仇视压迫的工人群众之利益;勿中帝国主义的离间政策,使最忠于民族利益的工人阶级有任何不堪之危险,而民族解放运动亦因此而遭断羽不振之打击呵!”
“全国工人们!农人们!一切被压迫的群众们!起来,起来!
打倒野蛮残暴的帝国主义!
各阶级联合战线万岁!
中国民族解放万岁!”
中国共产党的《告全国民众书》发出后,不日,共产主义青年团中央委员会按照中共中央的要求,也发表了《告全世界青年工人书》。“五卅”反帝运动开始进入一个新的阶级和深度……
此时,敌我双方都在严密观察形势的发展。6月6日晚,上海马路上还出现了这样一幕:一位个子不高、胖墩墩的中年人,很像日本人,只见他独自溜到街头东张西望,这一幕让工人纠察队看到了,以为真是“日本间谍”,便呼着“打倒日本鬼子”的口号,一拥而上将这位中年人团团围住。这中年男人连忙自辩:“我不是日本人!不是!”
“那你是干什么的?”正当工人纠察队要对这个中年男子不客气时,来了几位上海地下党的干部,大伙一看:“这不是‘老头子’吗?”“老头子”是党内对陈独秀的称呼,因为他在年轻的中共组织中属于少数几位五十来岁的“老人家”,故党内私底下都称他“老头子”。
“是是,鄙人就是!”陈独秀有些魂失胆飞地应诺道。
“多危险呀!你怎么一个人出来白相呀?”工人们得知他们误会的是位共产党的“大官”,赶忙赔礼道歉,并不好意思地问。
“我、我是想看看街上的情况……”陈独秀说。
“噢,太危险了!”工人纠察队员们说,“那我们送先生回家吧!”
“谢谢!谢谢!”陈独秀连连道谢。
这一幕听起来有点传奇,但可以看出当时的形势也让中共中央最高层密切关注和有点起急。
形势确实令人起急。其一,反帝的民众动员在上海虽然已经形成,但问题也随之冒出来,比如罢工后有的工厂就停发工人的工资,那些靠微薄工资养家糊口的工人就开始紧张起来。于是发动学生和市民等各界出来捐助,但面积太大,要求救助的人员太多,维持长期罢工、罢市显然有相当困难。第一波的罢工、罢市在中共和各工会一线人员的努力下并没有瓦解。但罢工、罢市所带来的更严重的后果是,6月中旬北京的段祺瑞、张作霖军阀政府竟然与帝国主义勾结在一起,给了热火朝天的反帝运动中的上海人民当头一棒——军阀张作霖亲自率军队进驻上海,参与镇压学生和工人及市民的反帝斗争。这是其二。这两点,让中共党内的高层开始出现不同意见。
“斗争不能松懈!必须坚持到底!”
“我对长期罢工、罢市持保留意见。”
“帝国主义分子都是老牌资本主义国家,他们对付工人革命是有一套的,我们不能轻易放弃已有的斗争胜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革命将遭受我们无法承受的挫折,街头将血流成河啊!”
动摇和妥协的是陈独秀和他的得意弟子张国焘为代表;坚持斗争到底的是瞿秋白和蔡和森等人。
“好了好了!吵没用!既然炉子已经烧热了,一下凉起来也没那么容易!现在需要的是尽快缓解上海斗争的严峻形势,牢牢掌握斗争的主动权,学生这一块问题不大,但工人和市民能不能继续罢工、罢市,是今后一段时间里的关键所在。我们必须一方面要加强上海的力量,另一方面要通过发动全国的力量,从而向反动腐朽的北洋政府施压,同时缓解上海的压力,决不能让帝国主义的疯狂势头得逞!”陈独秀说完这段话后,示意瞿秋白、蔡和森、张国焘等坐下来讨论“调兵遣将”的具体事宜。
“邓中夏去广州了吗?尽快让他到广州去把广州和香港海员的罢工搞起来!”
“长沙方面有动作了吧?和森你与润之多联系,让他拿出干劲来!”
“把在武汉的项英也调回上海,他是工运的一把好手!”
“北方在工运方面有经验的人多,力量也强。对了,我们马上跟守常说一声,请他把王胡子也支援到我们上海来吧!他比我们谁都了解工人,工运经验丰富……”此时的中共中央总书记陈独秀担当着“五卅”反帝运动的“总指挥”,他与几位得力助手不分日夜地在布局新的斗争战场和斗争力量。这时他说的“守常”即李大钊,“王胡子”真名叫王荷波,这两位后来都成了革命烈士。李大钊大家熟悉,是中国共产党的缔造者之一,1927年被军阀张作霖枪杀。
王荷波烈士的名字和事迹是列在《上海英烈传》上的,而他的画像也在南京雨花台纪念馆内高高地张贴着,这是因为他的革命功绩和战斗一生十分富有传奇色彩。但今天我们的国人很少有人知道王荷波烈士的事,所以在此多说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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