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世界大战 第四百一十九章 黄金大戏院
在此之前,赵秉钧已经派人先预定好了前排的一个包厢,来到这里时,瓜子、糖块、手巾板儿、茶水、点心等物都已预备齐全。小说网可见黄金大戏院能够做到今天的规模绝不是一两句话能吹出来的。
此时,戏还没有开场,台下不断有观众走进来,到处都是喊声、叫卖声、问候声此起彼伏,楼上楼下的手巾板儿上下翻飞,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到了杂货场子,但戏园子都是这样的,越是这么嘈杂,人们就越喜欢来这儿,中国人都喜欢图个人气儿。
坐定之后,赵秉钧想着今天的戏折子,悠闲的品着茶水,时不时向台下看上两眼,心里甭提多舒坦了。
“局长,有人想见您。”随从凑到赵秉钧耳边说道。
“见我?”赵秉钧马上提高了警惕,自己来时并没有大张旗鼓的,怎么会有人认出自己来了?“是谁?”
“他只说自己是审案的夏都监,是您的晚生后辈。”
赵秉钧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啊,请进来吧。”
功夫不大,门帘一挑,一个赤红面的身材高瘦的年轻人走来进来,对赵秉钧躬身施礼道:“学生拜见局长大人。请恕学生多有唐突了。”
赵秉钧起身笑道:“受之,原来是你,你这双眼可是炼成火眼金睛了,黄金大戏院乌乌泱泱上千号观众,你怎么偏偏就认出是我来了。来来来,坐下说话。”
要知道在赵秉钧面前能够自称学生的可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这个年轻人叫做夏康寿,湖北武汉人,世家子弟,父子两代翰林,曾经中过举人,次年中了进士,入翰林院任编修。后来,由于品学兼优被帝国教育部派赴美国考察政治,接受西方政治思想。学成回国后正逢湖北成立谘议局,当选为副议长。后又出任湖北政事部副部长,后任都督府顾问。当年,帝国安全局正值初创时期,赵秉钧到湖北考察军情建设,夏康寿全权负责这位局长的接待考察事务。赵秉钧盘桓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这个夏寿康为人刚正清廉,工作能力又极强,而且平素不喜交游,最痛恨官场的不平之事。于是便对他非常赞赏,一纸信函,把夏康寿推荐到了北京政务厅,做了一名政务使,专门从事司法调查工作。其时正值关绪清大力推行新政时期,鉴于当时吏治松弛**,关绪清非常重视政务厅等司法部门,也曾经多次视察北京政务厅,对夏康寿也亲自接见过,并对其不畏权贵的作风提出过表扬,还属意夏康寿要继续大力整顿北京官场的不良风气。夏康寿由于受到赵秉钧的推荐到北京任职,认为赵秉钧对自己有知遇之恩,因此一直都对这位局长敬重有加,以师长相称。两人虽然为了避讳官场的闲言碎语,过从不是甚密,但心里一直都走得很近。
赵秉钧知道夏康寿的爱好比自己还少,今天在这里遇到他,赵秉钧自然觉得有些意外。
坐定之后,夏康寿笑道:“赵大人,别人认不出您,学生和您相识了五年,怎么能认不出来呢?再者说,您打扮成教书先生的样子,可身边还带着两个保镖,这其中缘故只要稍稍推想一下也就会有所领悟的。”
“受之啊,这个倒还不是主要原因,主要还是因为你是搞司法调查的,我看这几年把你历练的,就是一只苍蝇飞过去,你都能看出公母来。”赵秉钧玩笑道。
两人随即大笑起来。
赵秉钧很快收敛了笑容问道:“受之,你一向不来这种地方的,今儿个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夏康寿面色一凛,放低了声音说道:“大人,实不相瞒,学生此来不是为了瞧戏,而是有公干。”
“哦?你这个肃政史也真算是勤勉,都公干到戏园子来了。呵呵……”
“赵大人有所不知,最近一段时间,学生风闻北京南城一带出了一个有名的公子哥,他对这一带的会馆、堂子强征地税,还霸占两家妇女,欺侮商贩,打死打伤人命不下十几条,人们对他又气又怕,背地里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做京城南霸天!”
“在京城这天子脚下,竟然也有这样的事?真是反了。这个人是谁?”
“此人名叫王珂,提起他的名字自然没有多少人知道,但提起他老子的名字,在皇城可是大大的有名啊。”
“他老子是谁?”
“就是北京警察厅总监兼北京市市长王治馨……”
赵秉钧面色凝重,倒吸了口气,在北京有谁不知道他王治馨的,他在北京境界混迹多年,现在统管警察厅,也就是皇城里几乎所有的社会治安力量都把持在他的手中。曾经听说这个人平日里就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但王治馨并不在帝国安全局治下,自己也就没必要过问他的事情,况且王治馨这个人在官场上一向很油滑,只要是官阶比自己大的,他总要找到机会和这个人套套近乎,因此,京城的王公大臣们很多人都收受过王治馨的礼物,或是与王治馨过从不浅。王治馨除了手腕灵活之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因为他是袁世凯的亲信。有人说,王治馨是袁世凯的妻弟,也有人说当年袁世凯在朝鲜做帮办的时候,王治馨就曾跟随在左右,形影不离的保护袁的安全,深得袁世凯信任和器重,后来袁世凯大力推荐,王治馨才官途坦**,一路做到了如今显赫的位置。
原本单是一个王治馨,即使他官做得再大,赵秉钧也丝毫不放在眼里,但他不得不顾及袁世凯的面子。袁世凯是什么人?新加坡总督,掌管着亚洲的生命线,帝国的出海口,马六甲海峡,手中掌握着新加坡的军政大权,在皇上面前都说一不二,在北京遍布着他的党羽和亲信,论手腕论能力论地位论头脑都是当今官场上数一数二的人物,除了皇上能令他惧怕之外,还没有一个人能被他放在眼里的。袁世凯身在遥远的新加坡,自然要在北京城大力安排自己的亲信和耳目,随时掌握京城甚至皇上的动态,做官的要是不关注不了解皇上,这官儿是做不踏实的。
赵秉钧沉吟不语,似乎在想着心事。
夏康寿续道:“我早就接到许多百姓对于王珂的投诉,这个小子仗着自己老子的势力,在南城一带无恶不作,劣迹斑斑,因此,我明察暗访,已经收集了他的不少罪证。今天听说他要来黄金大戏院听戏,说不定还会搞出什么名堂来,因此我专程过来查看。没想到遇到了赵大人。”
“原来是这样……”赵秉钧似笑非笑的看着夏康寿,说道:“你可知道王治馨在北京警界一手遮天,有着很深的官脉,你打算动他儿子,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搞不好会死人的!”说到最后,赵秉钧的语气突然加重,脸色显得异常严肃。
夏康寿哼了一声,说道:“职责所在,即使上刀山下油锅,学生也在所不辞。我还记得想当年您推荐我到北京肃政厅工作时就曾对我说过,北京的水很深,牵一发而动全身,要我处处小心谨慎。我还记得当年皇上视察肃政厅时亲口对我说,要我不管对谁都决不能手软。我夏康寿虽然官小职微,但不敢有负皇上的重托,也不敢有负大人的栽培和知遇之恩,职责所在,义不容辞。我要为北京老百姓铲除掉这个眼中钉!”
夏康寿说着话时正气凛然,连赵秉钧都不禁佩服,心中油然升起了敬意,但同时也为夏康寿担心。
夏康寿把声音放低又说道:“赵大人,学生此行一是为了王珂,第二也是为了王治馨而来。”
赵秉钧眼睛登时就瞪圆了:“王治馨怎么了?莫非他也有问题不成?”
“何止是有问题,据我目前掌握的情况,王治馨把持北京警界多年,又是北京市市长,有着极其严重的贪污受贿之嫌啊。”
“哦?受之,你越说越玄了,今天这件事你给我说说也就罢了,千万不能随便泄露出去。”
“大人,没有把握学生也不敢这么说,据我所知,王治馨调任北京以来,提拔任免官员已经列出了详细的价目表,想当什么官儿,只要按照这个价目表上的规定把钱足数交给王治馨就可以了,他担任北京市长以来,下辖的二十三个县,所有县长一级的官员全部给他送过巨额的财物,这还不算,每到逢年过节或是遇到王治馨过生日,官员都要到他家去送一笔巨款,谁要是不去的话,很快就会被免职。北京市目前所辖二十四县,除一个县长因有亲王后台得免之外,王治馨上任后居然收取了二十三个县长的贿金,每人孝敬几千,其赃款一次就可达五万以上。在这样短时间,在天子脚下,这样大规模受贿,即使在前清二百余年之中,也是鲜有所闻。王敢于如此为之,一是因为其强大的警务司法背景,自以为有所恃;二是因为他是袁世凯的亲信,自认为有强大政治后台。最后,据说袁世凯的大公子袁克定的开销王治馨以公款支付甚多,自筹资金可谓通天有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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