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阔肥胖的大脸盘子一阵哆嗦,原本不大的眼睛瞪得溜圆,红润的脸色也变得煞白。
沈万三,你他娘的坑我?!
王阔心里气急败坏,但更多的是恐惧。
冲撞王爷这种事可大可小,若是追究起来,抄家灭族也不稀奇。
他倒没怀疑许青身份,料来沈万三也不敢拿王爷开玩笑。
对于大明唯一的异姓王,他虽没见过,却也如雷贯耳,圣眷之隆无与伦比。
这样一个御前红人,他哪里敢有半分得罪。
“噗通~!”
王阔‘邦邦邦’就是几个响头,细密的汗珠汇集在一起,‘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三个小妾也惊呼一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都起来吧!”
“草民冒犯了王爷,不敢起身。”王阔嗫嚅道。
许青笑了,“不知者不罪,起来回话。”
“草民遵命。”王阔吭哧吭哧地站起来,忙将几个小妾赶了出去,赔笑道,“朝廷要改制革新,下官已然听闻,正准备拿出一些土地响应朝廷号召呢,嘿嘿嘿……”
“哦?”沈万三插话道,“老王你准备出多少地?”
王阔恨得牙都快咬碎了,你了不起,你清高,你为了讨好朝廷插兄弟两刀?
两人生意上来往密切,关系也一直不错,他万万没想到沈万三竟会这么对他。
事已至此,他哪里还不明白二人来的目的,虽然恼怒,却也不敢表露出分毫,依旧赔笑道,“草民愿拿出100万亩上交朝廷,还田于民。”
“100万?”沈万三叹道,“你这也太小气点儿了吧?”
还少?
王阔差点破防,100万亩良田转手就是500万两银子,而且还是有价无市,再者,人王爷还没说话呢,你他娘瞎逼逼什么?
咬了咬牙,王阔改口道,“草民愿意拿出150万亩。”
“啧啧啧……”
王阔恨不得撕碎沈万三的嘴,心里骂着沈万三的八辈祖宗,嘴上继续加码,“200万亩。”
“哎……!”
沈万三摇头叹道,“老王啊,我可是把你当兄弟才将长青王请来的,给你机会你可得中用啊!”
“是是……”王阔咬着牙笑道,“沈老弟的大恩大德,王某铭心刻骨,没齿难忘。”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回不大出血绝逼过不了关,他的家底沈万三基本都知道。
对方显然已经不当人了,他又岂能全身而退?
一想到500余万亩良田,他的心都在滴血,但相比亿万身家,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的。
“王爷,草民愿拿出名下所有耕地,支持朝廷新政。”
一直沉默的许青开口了,神色略带不满,“王财主这是干嘛,难道本王是来打秋风的?”
“不不不……”
王阔慌忙摆动着肥胖得大手,尽管对这种既当婊子又立牌坊的行为很鄙视,但哪里敢表达出来,忙义正严词道:
“草民也是大明的百姓,配合朝廷政策是草民的责任,这些都是草民自愿拿出来的,就算王爷不来,草民也会将耕地交与朝廷。”
“甚好。”许青满意的笑了,“王财主一心为国,朝廷自然不会亏待你。”
见他笑了,王阔提着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笑着附和应是。
沈万三笑道,“老王,还不快快准备酒菜?”
许青摆了摆手,“不用了,时间紧任务重,王财主准备一下账册,本王还要前往苏杭呢。”
顿了顿,又道,“王财主若是有空,可愿与本王一起?”
王阔怔了怔,随即慌忙点头,“有空,有空。”
能攀上长青王这个高枝儿,他哪里会放弃,连带着因痛失500多万亩良田而难过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王爷稍等片刻,草民这就去安排。”王阔匆匆一抱拳,急急去了。
许青朝沈万三笑道,“你还有好友没?”
“有!”
沈万三点头,“苏州有一个,杭州有五个!”
许青问道,“他们加起来有多少亩地?”
“具体数额下官也不是很清楚,但保守估计,在一千五百万亩以上。”
“嗯,到时候你引见一下。”
许青心里舒畅,根据户部统计,目前全大明的耕地大约是在五亿八千万亩,其中不免有瞒报漏报的情况,真实耕地面积应该有六亿亩。
而根据户部的大致统计,普通百姓拥有的耕地不到两亿亩。
两亿亩看起来不少了,但古代粮食产量极其低下,而且没有灌溉设施,一切全靠天意,碰上旱涝就是颗粒无收的下场。
若不是朱元璋将税收调到极低,百姓将更加难过。
古代评价盛世的标准,就是百姓填饱肚子,不饿死人,可见生在古代的百姓日子有多艰难。
不过许青将红薯、土豆引进后,百姓的日子好过许多,至少大部分百姓都能填饱肚子。
朱元璋曾说过,百姓的幸福跟耕地挂钩,许青起初还不以为然,但随着对这个时代的了解,他愈发认同。
相比百姓,地主则截然不同,他们拥有着大量的耕地,大多百姓都是他们的长工、佃户。
这些人松一分,百姓日子便好过一分,紧一分百姓日子就难过一分。
但大多数富绅都是让百姓勉强能活下去,古代人之所以平均寿命短,主要原因就是营养跟不上,又干了太多劳力,身体这才早早就垮了。
这也是朱元璋痛恨地主的原因,因为他有着切肤之痛,也曾被地主剥削的难以过活。
许青暗叹:“把耕地还给百姓,将富绅的利益转移到海运上,先让百姓吃饱饭再说,一步一步来吧!”
他现在就是要把开海这个口子完全打开,开到想堵都堵不上,开到后世之君谁再想禁海,就会遭到口诛笔伐的地步。
许青主张开海,口头上说的是交流万国取长补短,但真正目的就是让大明提前迈入工业化时代,赚全世界的钱。
谁能控制了货币,就能控制世界,在这个所有国家都用金银为货币的时代,掌握了海量的金银,所带来的能量简直无与伦比。
开疆拓土并非一定要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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