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监舍风云(2)

丁末杀死李有财后,邪笑着抬起头来,一双鹰隼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闻南,眼神好像能穿透他的皮肉,直接看见他的内脏。

闻南回视过去,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手脚冰冷,无法动弹。这人绝对不是普通人!他的眼神太邪恶了,太狠辣,就好像嗜血的妖魔。

“你是谁?”闻南警觉地向后退了一步,背靠着监舍的大门,同时双手反背,手掌翻覆,一道白光悄悄在他掌中腾起,开始吞噬他身后的铁栏杆。

丁末冷嗤一声,讥诮道:“你又是谁?”

语毕,只见他突然一闪身,眨眼间就来到了闻南的身侧,伸出双手在闻南脸上一拂。一张几近透明的薄膜从闻南的脸上滑下,露出了薄膜后面萧凌虚惊讶的面庞。

“很简陋的伪装!”丁末讥诮一声,缓缓走了过来。

月光透过牢窗如银泄下,直射在丁末的脸上。拉近距离后,萧凌虚这才看见丁末的脸颊下方有一小块翘起来的薄物。

“易容丹!”萧凌虚大叫了起来,“你怎么会我师门的秘术?你到底是谁?”

丁末并没有回答萧凌虚的问题。他冷哼一声,眸光赫然一变。下一秒,他突然腾出一只手抓住了萧凌虚身后的牢门,单手一拽。萧凌虚只觉得身边罡风四起,他用“白金钺”割断的铁栏杆,在丁末手里就如同朽木一样,连铁条带锁地被扯出一个大洞来。丁末对萧凌虚淡然一笑,迈步就走。

萧凌虚见他要逃,心下一急,手持“白金钺”向丁末打去。只听见“轰”的一声,一根铁条向丁末打了过去。丁末却恍若未觉,向右一侧,不但躲过了那根铁条,双手更是快如闪电地掷出了七根金针。

只听得“叮叮”几声,七根金针不偏不倚地插进了萧凌虚身后的铁栏杆,力道之大,可见一斑。

“是你?”看见那七根金针,萧凌虚的眼睛几乎要怒出血来。他怎么可能忘记,自己的恩师云逍子正是死于一个以金针为武器的人手中!

“哼哼!”丁末不置可否地冷笑一声,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凶狠了起来。

“真的是你!”萧凌虚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愤恨像怪兽一般吞噬着他的心,他握紧“白金钺”双拳,怒不可遏地杀向了丁末。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就在他们相距不过一尺时,丁末忽然一个闪身,转到了萧凌虚的后方。

萧凌虚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完全没料到丁末竟然会偷袭自己的背后。他只觉背脊重重地挨了一下。那股力道大得惊人!萧凌虚根本无从抗拒,就那么被推飞了出去。

丁末回头对着萧凌虚得意一笑,以快得不似人类的速度纵身跳出他刚造出来的大洞。“站住!”萧凌虚大喝一声,足下一点,也跟着丁末纵了出去。

四周漆黑如发。惨淡的月光映照铁牢,在地上投下一根根扭曲的黑影,就像一条条绳索,连接着未知的黑暗。

方才监舍里的搏斗,动静极大,按理说狱警应该有所察觉才是。可是萧凌虚在黑暗中走了许久,四下还是一片寂静。

萧凌虚直觉有异,刻意放慢了脚步,在黑暗中走着。没走几步,他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面巨大的平面镜,足有两米多高。那面镜子斜斜地放在走廊的角落,把前面的路口完全挡住了,闪着寒光的镜面将萧凌虚的影子清晰地映在上面。

萧凌虚沉默地在镜子前面站了一会儿,然后轻轻闭上了眼睛,念了一段开眼咒:“天法清清,地法灵灵,阴阳结精,水灵显形,灵光水摄,通天达地,法法奉行,阴阳法镜,真形速现,速现真形,吾奉三茅真君如律令!急急如律令!”

待萧凌虚念完咒语,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瞳孔中已微微泛出了红光。

天眼一开,萧凌虚眼中所见,和刚才完全不同了。

走廊还是那条走廊,不过两侧的墙壁上却多出了许多破碎的镜片,并且每一块镜片上都布满了红字,看起来是像是一些用血写成的咒语。这些镜片以一种奇怪而凌乱的排布拼贴在墙上,镜面与镜面之间遥相对照,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倒放的八卦图形,死死地封住了前路。

情形看起来有些不对劲!萧凌虚屏住呼吸,闭上了眼睛,心里默念着召唤武器的咒语,同时手掌一翻,黑暗的通道里灰尘飞扬。飞灰之中,一道炫目的黄光乍然而现。黄光过后,萧凌虚手中赫然多出了一个形似莲花,四周带刺的轮刃。

唤出兵器后,萧凌虚这才睁开了眼睛,再看眼前的那面破镜,一双红色的眼睛赫然出现在了镜面之上,并迅速地转动着。

突然,萧凌虚听见了一声低沉的嘶吼,声音不大,但很清晰,是从他背后传来的。萧凌虚猛地一回头,一只大如骆驼,全身黄毛的四角羚羊正站在他身后,尖又长的角正正地对着他!

萧凌虚惊了一头,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后背触到了墙。那只四角羚羊借此机会,撩蹄一跃,直扑萧凌虚而来。它的四只尖角像四把利刀一样,朝着萧凌虚的胸膛刺了过来。萧凌虚暗叫了一声不妙,反应极快地避开了四角羚羊的攻势。四角羚羊的尖角没有刺中萧凌虚的胸膛,却顺势在他的胸口上狠狠划了一下。

鲜血从萧凌虚绽开的皮肉里流淌了出来。四角羚羊见到血腥似乎更疯狂了。

萧凌闷哼了一声,双手腕一翻,手中的轮刀旋转而走,直逼四角羚羊的面门而去。可是那只四角羚羊似乎并不惧怕萧凌虚的攻击,扭身一侧,轻巧地躲了过去。然后它反守为攻,猛地甩头一顶,尖角再次划过了萧凌虚的胸口,在那上面划开了第二道血口。

萧凌虚忍着疼痛,手腕一扭,同时手中带劲,硕大的轮刀临时被他当做铁饼掷了出去。与此同时,那只四角羚羊低吼了一声,再次扑了过来。

一兽一轮凭空交错,激起了一道刺目的黄光。萧凌虚被那强光刺得闭上了眼睛。隐约中,只听得“咣当”一声,好像有什么金属的东西从高处掉到了地上。

萧凌虚诧异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刚才掷出的轮刀静默地躺在地上,刀片上的黄光已经隐去,露出了花纹萦绕的黄色轮身。

萧凌虚愣了一头,再次看向了那块破镜。镜子里面的那双红色的眼睛仍在,不过这一次,萧凌虚总算看清楚了它们的主人。那人穿着蓝色的囚服,胸口不知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破了,露出了下面皮开肉绽的伤口。红色的血染艳了他的囚服,让他看起来有些狼狈。

萧凌虚大惊失色地看着镜中的人,头上冒出了点点薄汗。

镜中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萧凌虚自己;攻击他的也不是妖魔,而是他自己召唤出来的武器黄土轮和其中封印的上古魔兽土蝼。

这一切都是“奇门阵”搞的鬼!

“奇门阵”起源于秦代,是一种专门用于墓穴防盗的阵法。这种阵法以风水煞局做阵,镜子为媒,布下层层嵌套的害人邪阵。“奇门阵”的威力,跟它所用的“煞局”成正比关系。“煞局”的局数越多,“奇门阵”的强度也就越大。

一般的“奇门阵”多以“三煞局”和“六煞局”来排布,少数的几个会用到“十五煞局”,至于最强大的“七十二煞局”传说只有元世祖忽必烈下葬时在他的墓葬中使用过。

萧凌虚小心翼翼地在黑暗中挪步,天眼散发出红色的幽光,就像黑夜里野兽的眼睛。他将四周的破镜一块块地找了出来,并仔细地研究了它们的排列,发现他所面对的是一个排布精巧,层层嵌套的“六煞局奇门阵”。

斜放在门口的那面大镜子是第一局,称鬼门煞。过大的镜子本来就有招阴引邪的作用,再加上监狱里终日不见阳光,又常有人死在里面,阴气甚重,所以,此局有促进虚耗,催生惊恐和疑悸的作用。也无怪它迷惑了萧凌虚的视线,让他把自己当成了假想敌,并召唤出了土蝼和自己对抗。要不是萧凌虚最后掷出黄土轮将土蝼收回了兵器,恐怕他早就被攻击性极强的土蝼杀害了。

想到这里,萧凌虚倒抽了一口气,暗暗在心里感叹道:“这‘奇门阵’厉害得很,自己千万不能怠慢,得速战速决。”

决心下定,萧凌虚闭上了眼睛,在心底默念了一会儿静心咒。待到心绪平复后,他用尽全力将手中的“黄土轮”投了出去。“黄土轮”像一枚定了焦的导弹一样飞向了他面前的破镜。

只听见“咣当”一声,那块破镜被黄土轮砸中,呈蛛网状从中间裂了开来,破碎的镜片散了一地。

解决完“鬼门煞”,萧凌虚继续向前,走到了下一扇牢门面前。只见此门大打四开,门前清晰可见一条笔直的通道,就象一根枪,直直地刺向了前方。通道四周布满了镜子,吸取着阴气。

“是‘枪煞’!”萧凌虚停住脚步,思量了片刻,手掌倏然翻覆,掌中的“黄土轮”从无形到有形,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从尘土里生出的“黄土轮”。

萧凌虚将“黄土轮”的凸面对准了通道。反射着月光的“黄土轮”临时形成了一块四散外气的凸镜,将“枪煞”里积聚的阴气散尽了。

破解了“枪煞”之后萧凌虚迈步来到了下一扇牢房之前。

此处是一个“穿心煞”的布局。一面细而长的镜子正好立在大门中间,将其一分为二,就像一支插入心脏的飞箭,带着死亡的威胁。

对付“穿心煞”最好的办法就是在门内加装一块平面镜,让外气直线转向,以化解其煞气。

萧凌虚正是这么做的!他进入大门后,高高地举起了“黄土轮”,并将平滑的刀刃对准了镜面。煞气和正气在镜面和刀面之间正负相抵之后,化为了乌有。萧凌虚也得以安全地通过了第三关。

第四关的煞局是一面镜子正对着一个老虎口状的大门而形成的“开口煞”。它能吸收活人的阳气,让人变得阴虚焦躁。对付这种煞局最犀利的武器就是凹镜。它可以将去气有效地吸收回来,以避免人气被尽数吸去。而在没有凹镜的情况下,萧凌虚只能将破解“枪煞”时使用的技巧如法炮制,将“黄土轮”反过来使用,做成一面凹镜,这才化解了“开口煞”的威胁。

到了第五关的“刺面煞”,打开走廊的大门,便能看见一块块碎镜如一簇一簇植物般插在通道四周的墙壁上。它们在地上投下的阴影,就像把把刺刀,排列在通道的地板上。

如果不用法器就想冲破此煞的话,那么需要有一个动作灵敏的人手持一把锋利的武器,在煞气完全发挥出来以前,斩下那些破镜的碎片,让它们无法“刺人”。

而萧凌虚和“黄土轮”正是这样一对完美的组合。只见他挥舞着“黄土轮”几个起落,人就已经蹿到了走道的对面。随后,只听得“噼里啪啦”一阵响声,他身后的破镜碎片,落了一地。

依次破了五处煞局之后,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光亮。萧凌虚循着光线走去,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监舍的最外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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