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内,秋风不停。亭外,百花争艳。饶是秋枝垂落,也遮不住绚烂的阳光照进来。两人的影子,一直从地上延伸到台阶处。君臣二人,都是一脸的轻松随意。
“嘿嘿。”得了李贽的允许,陈恒先是嘿笑一声,才朗声道,“臣想请陛下替臣找一套宅子,日后以作它用。”
李贽闻言,微皱眉头,一副‘你就为这事来烦我’的表情,他上下打量陈恒一眼,自顾自下着棋,问道:“怎么,在你老师家受委屈了?”他又笑了一声,怂恿道,“要是有什么委屈,就说来给朕听,朕给你做主。”
“没有没有。”陈恒哪里敢接这话,连手都不敢摆,赶紧摇起头,“是臣年纪到了,该自己搬出去住了。”
你这年纪到什么到,连二十都未到呢。李贽嗤笑着,扫过面露羞涩的臣子。突然,他才反应过来,大笑道:“好好好,确实是长大了。也开始懂些慕艾之事了……”
李贽的笑声未免太过猖狂,倒把陈恒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后者微微低着头,一直等到李贽收了笑声,问道:“说说吧,你看中的是哪家姑娘。可需要朕给你赐婚?”
“劳陛下关爱,此事若臣办不好,再恳请陛下出面做主。”陈恒连忙否了李贽的提议。他这事都还没跟林家长辈提呢,让李贽出面固然能快刀斩乱麻,一步到位。可万一林家人不喜欢自己,未免给老师、师母留下自己借陛下之面,来强势压人的印象。
结亲不是结仇,能互相体谅、尊重还是最好。见李贽露出几分疑惑不解,陈恒就把自己跟林黛玉、甄英莲的事情,大致讲了讲。
这事说来实在是笔糊涂账,当年英莲不顾自身安危,冒险前来书院找自己。自己当时就跟她订了盟约的默契,英莲守着这个口头之约,等了一年又一年。
做人要讲良心,对方是不争不抢,只在暗处做朵无声的解语花,陈恒却不愿让英莲受些不必要的委屈。
“那林卿家的孩子呢。”李贽听了半响的扬州姑娘,又十分感兴趣的问起林黛玉的情况。
说到这个,陈恒倒是真找不到太多的词语,喃喃半天,才道:“臣跟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只这八个字,李贽已经听明白陈、林两人的感情。看着面前的年少臣子,忍不住笑道:“既然你口中的扬州姑娘家门不显,不妨纳她为妾,也省了自己一桩麻烦。依朕看,林卿的胸怀向来宽广,必然会同意。”
这个道理,陈恒自然是知道的。可若真纳英莲为妾,何尝不是一种欺压侮辱。想着对方在扬州一日日的等候,陈恒虽从未言表,心中却是门清的很。当即沉声道:“臣,问心有愧。”
李贽深深看了陈恒一眼,他对这个臣子的了解又多了一分。
“所以,你就想了娶林家女为正妻,娶那个扬州姑娘为下妻的法子?”
“是。”陈恒点着头。
“那他们两家人要是不同意呢?”李贽又问。
“那臣就一日日求下去,总有长辈们肯松口的时候。”陈恒嘿笑一声,又厚着脸皮道,“要真,事有所急。还请陛下替臣开恩做主,免得误了臣成亲的年纪。”
说完这话,陈恒忙从位置上起来,对着李贽深深作揖。后者大笑一声,道了句:“裴师、林卿教你的东西,你都用在老师身上了?”
又道,“此事朕知道了,就这点小事,你怎么不去找太子帮你?”
先前本就在聊着家常,李贽的语气又轻松又随意,陈恒本不欲细想这句寻常话。可正要开口之际,他想着平日裴师的教诲,心头好像突然遭了一击雷击。忙继续弓着身子,诚恳道:“臣是陛下的臣子,如今家中长者不在京师。有什么事,自然该找陛下做主。”
陈恒一句话说完,却没有得到李贽的马上回复。见此反应,他心头闪过一丝确定。果然,肯定是哪处事情出了岔子。
会是什么呢?他细细一想最近的经过,猛然意识到为宝琴请功的事情。陈恒最近,只有在此事上跟太子李贤有过接触。
该怎么办,继续装聋作哑?还是该表明心志?陛下心中是如何定义这件事?是太子李贤自己说的?还是从旁人口中得知?
两个不同的消息渠道,直接决定此事的性质变化。陈恒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伴君如伴虎,李贽怎么就会偏偏在此时发难。
只是眼下想再多,都是无用。要怎么渡过这个关卡,才是关键中的关键。陈恒心念急转,一下子就想到裴师教自己的为臣的三言四道。
不管李贽想打什么招数,抱着什么想法。眼下,只要让他相信自己别无它意,才是最佳办法。何况,李贽若是有心责问,必然不会如此随意说出口,应是借机敲打一番自己。
“陛下说的可是扬州薛家之事?”心中有了主意,陈恒立马拿起纯臣、直臣的态度,直言道,“再过两日就是陛下的万寿节,扬州薛家应该已经在上京的路上。届时,陛下就能明白臣的用意。”
“哦,这么说……”李贽落下一子,不轻不重的道,“这扬州薛家,还为朕准备了贺礼?”
“陛下,不是扬州薛家准备的。”陈恒再次直言道,“是扬州百姓准备的。”
听到这话,李贽才舒展开眉头,发出轻笑声。亭内的紧张气氛,微微缓和几分。“好!陈大人,到时他们送的东西,朕要是不满意,就唯你是问。”
“是。”陈恒恭敬的领了这句话。
“怎么还不起身?”李贽看着少年弯曲着身子。他以为这个臣子会说陛下还未允许自己起身。结果谁想到,陈恒却不依不饶的追问道,“陛下还未答应臣子的请求,臣不敢起身。”
“哈哈哈哈哈。”李贽这才大笑,“行了,起身吧。朕允了你就是。你老师要真不依不饶,你只管来宫里,朕下旨给你赐婚。”
陈恒大喜,忙抬袖擦了擦额头的汗,高兴道:“臣遵旨。”
“哼。”李贽瞧他这副做派,忍不住发出轻哼声,“说说吧,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宅子?”
“又大又便宜就好,陛下你也知道,臣家囊中羞涩,京师的房价又太贵。最好离宫城近些,方便臣上下朝……”
“你干脆叫朕赏你一套宅子好了。”李贽笑骂一句,又转头对夏守忠道,“你让人去办一办此事。”
这话的意思,就是私下办了,不会以宫中赏赐的名义。夏守忠心领神会道:“陛下放心,小的一定给陈大人办好宅子,以作将来成家之用。”
这俩人又坐回到刚刚的位置,李贽也开始提点起陈恒,“房子已经替你找了,婚事朕也允你了。你自己好好想想,这件事,错在哪儿了。”
见陈恒陷入沉思,李贽又加了一句,“说的好了,你这宅子就拿去。说不好,你就去地方上呆一阵,好好醒醒你自己的脑子。”
李贽说的严厉,可陈恒一听,却觉得横竖都不吃亏,顿感轻松许多。他跟大多数人不一样,比起在规矩甚多的京师死磕,还是觉得地方上的自由自在,更好更惬意。
要回答好这个问题,先得想明白李贽犯忌讳的地方。细想一遍,陈恒就明白错处在哪。扬州薛家毕竟有些钱,这样的人跟太子勾搭到一起,李贽不猜忌才奇怪。
再加上薛家背后又跟金陵四大家藕断丝连,一句扬州薛家,虽然已经表明薛家分为两支的现状。可裴师说过,自古天子是孤家寡人,多疑是必备的君王素养。
这里的门道,陈恒当初就有想过。此刻只微微斟酌好言辞,答起来更是直面主题,“陛下,薛家这事,真不好找您出面。”
“哦?”李贽听完,更觉得稀奇,天下事还有自己不好出面的?他横了陈恒一眼,想看看这小子能憋出什么屁来。
“这薛家二郎,其实是女儿身。臣是想请太子爷去宫里,找皇后娘娘给她赐下一份傍身的懿旨来。”
让李贽亲自出面,给草民之女赐旨赏赐,那纯粹是给李贽找不痛快。除非是前明秦良玉那般的人物,才够资格让李贽亲自出面。
“此话当真?”李贽扬了扬眉,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陈恒当即道,“臣不敢有半句虚言,当日陛下派到沈州的太医,也给薛家二郎把过脉。陛下将太医召来,一问便知。”
李贽都没说话,夏守忠已经转身跑出去。在等候太医过来的途中,陈恒将扬州的风气,以及薛家的一些琐事大致说了说。
等到太医赶到后,确实答复了宝琴的真身。李贽这才疑虑尽去,宽心大笑道:“持行啊持行,你就知道胡闹。”
这一关总算过去了,陈恒额头虽没汗,心中的大石总算落地,忙附和道:“陛下有所不知,这薛家女儿,若不是因为女儿身碍着,实在可以称得上一句才学兼备、女中豪杰。”
李贽不以为意,他要的就是一个答案。再有才华的女人,还是一个女人。
“来来来,陪朕再下会棋。”
“是。”
……
……
黛玉今日也得了闲,只带了紫鹃、雪雁一起出门。赶去宝琴所住的客栈,拜访起这位妹妹。
宝琴所住的屋子,是座独栋的院子,甚是宽敞。院中景物齐整,种花栽树,声响流动如水,平添着秋意。其内物件虽然普通,可黛玉来此,还是啧啧称奇,笑道:“妹妹,今后也不知谁家的好儿郎,能把你娶回家去。”
能一出手,就在物价甚贵的京师包下一栋院子长住。这扬州薛家的财富,可见一斑。
宝琴引着黛玉走过院子,一边让春雁收拾好桌上的文簿,一边笑道:“姐姐是碰上什么好事了?怎么一开口,就是婚嫁慕艾之事。”
“妹妹,你不知道。”黛玉难掩嘴角的笑意,将椅子搬到宝琴身边,凑到对方耳际道,“兄长开窍啦。”
这对璧人,今日穿的都是明亮色的衣物。此刻并肩坐在宽敞的堂内,真有沉鱼与落雁共飞之色。
身为始作俑者的宝琴,心中并不觉得意外,面上却故作惊讶道,“林姐姐说的开窍是指?”
“嘿嘿。”林黛玉发出跟兄长一样的窃笑声,这俩人在一些生活细节上,真是一模一样。“他跟我表明了心意……哎呀。”
少女自己话都未说全,脸上却是红了又红。黛玉这副少女怀春的模样,旁人如何看不明吧。
宝琴笑着点了点头,她就知道,只要大哥想明白这件事,一定会马上采取行动。言出必行,向来是大哥的优点。只是自己还要好人做到底,帮了林姐姐,也得帮一帮大哥才是。
“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恭喜林姐姐。看来姐姐这桌婚宴,说不得妹妹还得坐一坐头桌呢。”宝琴轻笑着,把玩起手中的折扇,如个好八卦的倜傥公子,追问着,“不知我这好大哥,是如何跟姐姐表明心意的?”
“你还指望他能说些什么好话。”黛玉抿着唇线,又用手托住自己的下颌,半是甜蜜道,“他就跟我说了句月上柳梢头。”
想着兄长说此话时,眼眸中的紧张和脸上强装出来的镇定,黛玉心里还是甜丝丝的。
“也罢,就不难为老实人了。”宝琴笑着摇摇头,“不过林姐姐,那甄姐姐的事,大哥可有跟你说过?”
宝琴不信,这么大的事情,陈恒会不说个明白清楚,直接将此事隐下去。
果然,林黛玉点点头,道:“昨夜他就说明白了。他说会找陛下请一道旨意傍身,再去找爹娘说清楚。”
“我也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黛玉的聪慧,让她知道时下的男儿,甚少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痴情种。只要婚后,兄长能一如既往的待自己好,就已经足够。“真到了以后,我会跟甄姐姐好好相处的。”
宝琴长出一口气,终于放心道:“要是大哥真能从陛下手中请来旨意,那姐姐跟大哥,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实在是好的不能再好。”
“林姐姐,大哥的性子温润守节。你跟他一起,必然不会受委屈。只是妹妹常听闻,夫妻之事,讲个相敬如宾。将来成了家,可不好随意使性子。”
爱之深,意之迷。宝琴太知道一个人的过度深爱,会让本心如何患得患失。她自己熬过来了,就怕林姐姐以后想不明白。
这是姐妹间的真挚规劝,黛玉亦是清楚。也知道宝琴说这些,都是为了自己和兄长好。忙道:“妹妹放心,姐姐省的。若真……哎呀,我必然不会让他陷入为难之地。”
看着林姐姐露出女儿家的羞意,薛宝琴忙发出大笑声,“哈哈哈哈。”
两人唠完了此事,宝琴又追问了几句昨夜的细节。她们才把话题转到明日就要抵京的薛家人身上,这是黛玉是第一次知道,听到是宫里下旨请薛瑱和薛蝌来,她忙问:“可是碰着什么好事?”
“有劳林家姑爷出面,替我们家在宫里请了份赏赐来。”
“什么林家姑爷啊,这还没影的事情呢。”林黛玉有些不好意思,受不了好姐妹的打趣。
宝琴复笑,又把各种前因后果一说。只听的黛玉也是意外的很,又道:“没想到扬州秋浦街的生意,已经做到沈州去了。这青泥洼,可是个好玩的去处?”
“现在还是个小渔村。”宝琴这段时间也听闻不少青泥洼的事情,感慨道,“不过再过几年,怕是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林姐姐拭目以待即可,说不好以后青泥洼的州志上,还要写下大哥的名头。当地百姓还要给大哥,立个泥像起来。”
州志啊,要是能在此处留印。兄长已经可以称得上青史留名了吧。林黛玉心中更加甜蜜,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
……
夜半,林家内。
陈恒正在屋里写着文书,朝堂中刚设立了海事署,以协调青泥洼、京师、扬州三地的海运。李贽特意将陈恒升任六科给事中,就是让其专项监督此事。
里面的条陈,衙署的人员安排,陈恒要拿出底样来交给李贽审理。这事当然不可能只有陈恒来做,户部那边也有专人负责。两份决议,到时会一起拿到御前,交给李贽裁决评判。
正忙的上头,黛玉却端着茶推门而入,见到陈恒抬头看向自己,就笑道:“知道你在忙公务,我……我就泡了些茶过来。”
你别说,在未来老丈人家里,跟以后的小娇妻偷偷来场私下聚会的酸爽。这感觉,真的挺刺激哦。
见是林妹妹来,陈恒立马放下笔,压下砰砰作怪的心跳,陪着黛玉一起坐在位置上,“妹妹泡的是什么?”
这小子还不傻,知道黛玉红着脸,肯定不好意思,就主动引开话题。
“兄长不妨猜一猜。”黛玉伸手压住茶壶。嘿,这小娘子,还玩起来了。
陈恒欣然赴约,动鼻闻了闻空气,道:“可是龙井茶。”
“不对。”黛玉矜持的笑着,得意的摇着头。
“那是碧螺春?”陈恒眨眨眼。
黛玉憋不住笑意,“哈哈,兄长再猜。”
“这样猜下去,怕是茶都要凉了。”陈恒故意苦巴着脸,又看着黛玉满脸的得意。他想了想最近家中的事情,突然记起有位客人给老师送了些‘施州玉露’来。
“可是施州玉露?”
“还不笨。”黛玉一笑,这才挪开手,又催促道,“快喝吧,免得茶凉了,喝下去伤胃。”
也不知道刚刚让自己一猜再猜的人是谁,陈恒笑而不语,只端过茶壶来,给自己到了一杯。被兄长的笑意,惹得一阵心虚的林妹妹,开始强词夺理道:“谁叫你一直猜不对。”
陈恒算是发现了,自从俩人对了心意。妹妹是连句兄长也不叫了,他也不在意,只哄道:“妹妹说的都对。”
林黛玉的脸又红了红,她身后的紫鹃才是憋不住,抬起手帕都遮不住笑意传来。若不是担心夫人责问,她真是要起身去到屋外,替俩人把一把门才好。
黛玉横了紫鹃一眼,忙不好意思的转移起话题,“兄长,在写什么?”
她只是随便问问,陈恒却直接起身,将案上的文书拿来,将自己所做的事情,一点点讲给对方听。偶尔交谈中,陈恒也会问一问林黛玉的意思。即是启发,也是尊重对方的想法。
他不希望林妹妹浪费自己的才情,再好的贤内助,也要养成不是。
紫鹃缩在烛光旁,瞧着远处的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谈的好不愉快、默契,竟觉得世间美好不过如此。
稍顷,林黛玉终于憋不住,问起陈恒今日上衙的结果。陈恒知道妹妹就是为此来的,他原先想钓一钓黛玉的胃口,可看着对方翘首以盼的希冀模样,又不忍这份样子转为失落。便道:“陛下答应我了,说会帮我找套宅子,还会给我们赐婚。”
黛玉当时就傻了,没想到好消息会来的这么快。角落的紫鹃,听的却是心惊胆颤,这陈少爷办起事来,也太利落了吧。三两下,就把此事办妥?!
“那……那……”林黛玉立马慌了神,她还以为好事都要多磨几下,却没想到办的会这般快。一想到不远的将来,自己就要跟兄长成婚,她更是一刻都不好意思呆下去。
“我……我,我先回去了,兄长。”
“哈哈哈哈哈。”陈恒发出猖狂的大笑声,得意道,“茶都没喝完,泡茶人就要走了?”
林黛玉恼怒的跺跺脚,头上的珠钗乱颤,她才道:“薛妹妹说,明后日薛家哥哥就要抵京。兄长别忘记过去一趟……”
“好。”陈恒点点头。最近手头事情多,妹妹要是不提醒,他是真要忘了。
“贾家那边听说来了几个亲戚,娘说过几天要带我们回去一趟。兄长若是不想去,我们就一起躲家里看书。”
感受着妹妹的体贴,陈恒心中也是甜得很,答应道:“好,我听你的。”
这般妇唱夫随的模样,真叫人有些着恼呢。林黛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半响,才道:“我今日出门,给甄姐姐买了些礼物。兄长回头告假,回扬州的时候记得带上。我想,甄姐姐看了我送的礼物,必然会明白我的心意。”
听到这话,陈恒更是震住。良久,他才起身,在林妹妹心慌意乱的目光中,步步上前,伸出手轻轻抱住林妹妹。气氛随着烛火的摇曳,转入难言的暧昧。
陈恒闻着对方身上若有似无的暗香,认真道,“妹妹,我们以后会好好的。”
林黛玉哪里还顾得上说话,她是第一次知道兄长还有这样的胆量。突然被心上人拥入怀中,只觉自己头脑发昏,几乎就要跌在兄长怀里。
有紫鹃在,陈恒也不敢……就是紫鹃不在,陈恒也绝对不敢乱来。只轻轻抱了一下,才恋恋不舍的松开手,他道:“妹妹回去好好休息,改明儿,我回扬州从家里取来银子,我们一起去看宅子。”
带着一双露着水汽的眼眸,黛玉亦是留恋的看了一眼陈恒,才低着头轻‘嗯’一声,又拉着瞠目结舌的紫鹃转身离去。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古人诚不欺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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