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内外。

煤球、蜂窝煤、火炉的广告，铺天盖地。

几乎全城的说书匠都动了起来，开始诉说煤球的好。

京城内外，立刻引来一场轩然大波。

一打听，才知道幕后老板居然是定远侯次子李牧，还有镇国公朱寿。

御史台内，一群翰林院学士、御史台的言官们坐不住了。

镇国公朱寿是谁？

完全没听说过，更不知道朝廷什么时候把镇国公的爵位发放出去的。

有人专门去了一趟宗正寺，想看看是不是大明开国的时候册封的爵位。

然而，查了一圈，也没搞明白镇国公到底是谁。

但是，士农工商，商人从贱，定远侯的次子、大名镇国公经商，是万万不被允许的。

御史赵武明是京城粮商赵家的幕后老板。

赵家被锦衣卫抓了很多人，借此机会赵武明开始和稀泥，“老夫听说，这个李牧不仅买煤，还扬言煤可以取暖。诸位大人，这说的是人话？煤能不能取暖，天下人还不知道吗？”

一瞬间，御史台炸锅了。

就感觉李牧和朱寿把他们当傻逼。

古往今来几千年，煤要是可以取暖，早就普及天下了。

宋朝的时候，煤用来冶炼，但最终还是没普及。

元、辽、金三国当年也大力开采黑石，依旧没有普及。

归结其原因，除了挖掘成本太高以外，就是煤会产生毒气。

光是大明朝，就因为烧煤死了很多人。

虽然木炭的价格贵了一点，但木炭不死人啊。

咋的，天下人都是傻逼，就你李牧和朱寿是大聪明？

“诸位大人，还等什么？”

“走，跟着老夫去弹劾李牧和朱寿，他们这是在谋财害命、祸国殃民！”

说话间，御史台十多个官员来到了文华殿。

对着弘治皇帝就是一顿喷，一时间唾沫星子满天飞。

弘治皇帝被骂得一脸一脸懵逼，自始至终都没明白御史们为啥骂他。

但从他们的言语中，似乎听到了李牧和朱寿的名字。

弘治皇帝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我儿、女婿干的都是利国利民的大事，轮得到你们指手画脚？

“陛下，商人是贱籍，定远侯次子、大明镇国公经商，说出去恐怕有辱贵族威严吧？”

“单纯的经商也就算了，他们居然卖煤，这岂不是把天下人当傻瓜？谁不知道煤有毒？”

“他们这不是在经商，这是想要了天下百姓的命啊。如果纵容下去，国将不国，大明江山社稷不保，还望陛下严惩！”

弘治皇帝懵了，本身他不反对朱厚照经商的，豪门望族、文武百官有几个家里不经商的？

可要卖煤就有些说不过去了，黑石就是扔地上都没人捡的烂货。

谁不知道煤会产生毒气，你这不是在侮辱文武群臣、天下百姓的智商吗？

“何鼎，把太子给朕……算了。”

话说了一半，弘治皇帝又忍住了，镇国公朱寿就是太子朱厚照。

朱厚照身份暴露了，他们一家子也就暴露了，他要再忍忍。

“陛下，朱寿和李牧就是天底下最混账的混账，他们就是在害人。”

“可怜天下百姓，生活本就清苦，还要遭受李牧和朱寿的压迫。这哪里是卖煤，分明就是带血的馒头啊。”

“陛下，卖煤就是在害人，如此草菅人命的行径，还望陛下严惩。”

前因后果全都清楚了，弘治皇帝怒了。

万万没想到，这两个混蛋为了挣钱，已经丧失了人性和道德底线。

弘治皇帝气得浑身发抖，牙齿咬得吱嘎作响，就要让人去京西，一人抽他们二十军棍，并强制关闭他们的京西煤场。

“陛下！”

就在这一瞬间，有人走进文华殿，打断了众人的喧闹。

在弘治朝，能打断皇帝的无外乎三阁老和王恕等人了。

打断弘治皇帝的正式大学士、太子太傅王恕。

在起身后，还有大学士太子太师杨廷和、工部尚书、太子太保徐贯。

不是吧？

他们仨这个时候来，不会也是弹劾吾儿和贤婿的吧？

弘治皇帝一阵心虚，王恕是轻易不开口，但凡开口肯定满朝呼应。

到时候想不严惩朱厚照和李牧都不行。

深吸了一口气，一定不能让王恕把话说出来，严惩的话要朕来说：

“王卿，振国公朱寿、定远侯次子鱼肉百姓，朕要严惩他们！”

“严惩？”

王恕笑了，对着弘治皇帝一躬身，“陛下，不光不能严惩，还要奖励。”

啥？

弘治皇帝顿时僵住了，什么情况？你们三个不是来问罪的吗？怎么变成奖励了？

为了确定王恕的话，也为了不暴露朱厚照的身份，弘治皇帝抢先道：

“王卿，不要多说，就算朱寿是你的记名弟子，也不能偏袒与他，不要多说了，朕一定要严惩朱寿！”

“陛下，真的不能严惩，还要奖赏。”

王恕又是一躬身：果然，朱寿就是朱厚照；陛下这是不让我暴露太子的身份啊。

“陛下，镇国公朱寿和定远侯次子确实做了利国利民大事。”

杨廷和徐贯也开口说话了

嘶！

君臣们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大殿之内的气氛也变得诡异起来。

所有人都感觉荒谬起来，你们三个瞎？煤能不能取暖你们心里没点儿逼数吗？

“王大学士，你这是要纵容弟子犯罪吗？”

赵武明伸手一指王恕，“难道王大学士也参与其中，谋取私利了？”

周围的人听闻，也是纷纷赞成赵武明的话，一定是官商勾结、官官相护。

啪！

王恕抬起手，对着赵武明就是一巴掌。

“老夫记得你赵家是京城最大的粮商，也是木炭的供应商。”

王恕冷眼看着赵武明，双目如刀，“是不是李牧捐粮让你损失了一大笔钱粮，你心里不服气就恶人先告状？木炭涨到了一吊钱一斤，全都是你赵家不断哄抬物价，现在，李牧和老夫的爱徒搞出来无毒的煤球，你又挣不到钱了，就来陛下这里颠倒是非诬陷他们？”

“你……”

“你什么你？身为朝堂言官，嘴里喊着为国为民，口中念叨着不与民争利，可你看看你自己干的都是什么勾当？”

王恕一句话，如果赵武明哑口无言。

周围的翰林院学士和言官们也是错愕无比，根本摸不着头脑。

“陛下，赵武明官商勾结、与民争利，不配为大明御史，还望陛下严查、严惩！”

扑通！

赵武明跪在地上，“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臣就是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啊！”

“来人，把赵武明押入诏狱，让锦衣卫指挥使牟斌，亲自审理。不能冤枉了好人，但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有了王恕作保，弘治皇帝底气十足。

妈的，欺负我儿子，侮辱我女婿，谁给你的勇气？

顺天府洪灾，老子憋了一肚子火没处发泄，这是你自己送上门来。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赵武明拼命地磕头求饶，脑门都快磕出血了，可弘治皇帝就是不为所动。

一众同僚也没有求情的，被锦衣卫千户啥的盯上无所谓，多花点银子或许能活。

但被锦衣卫指挥使牟斌盯上九死一生，谁都怕被牵连。

弘治皇帝心中默默盘算了一下，京城最大的粮商要是倒下了，又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好贤婿说得对啊，想要来钱最快，要么去抢劫，要么去抄贪官的家！

弘治皇帝轻轻一抖衣袖，眼睛却红了，眼泪就在眼圈打转。

他何尝不知道京城周边的流民，正在忍受饥寒交迫呢？

他何尝不知道，凛冽寒冬之下，每年都会冻死很多人。

似乎在心中默默地告慰列祖列宗，咱们老朱家终于又出现一个为国分忧的好太子了，这是江山社稷之福，这是我朱家之幸。

激动地看向王恕，“王卿，你详细说说，朕记得黑石有毒，李牧和朱寿怎么就搞出来无毒的黑石的？”

话音刚落的一瞬间，内侍禀报：“陛下，谢阁老、张天师求见，说他们发现了祥瑞，以后大明百姓再也不容忍受寒冬之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