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江南旋风

第二集团军休整的两天内，江北的武器弹药和粮食源源不断地运来，江南人民这两天都乐疯了，他们终于见天日了。在人民的帮助下，各县的汉奸，日伪势力得到彻底清算。

尽管是在战时，钟鼎城还是要求后方人员严格按照之前一直沿用的《抗战日伪财产接收条例》严格执行（参看180章），这让参谋长李涛相当佩服。他也曾问过老钟，为什么要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可得到的回答令他肃然起敬。

老钟说，越是这个时期越要按条例办事，首先是不能翻过一个真正的汉奸，但决不允许任何人以锄奸的名义任意占有别人的合法财产，更不允许任何人打着正义的幌子对长期在日伪统治下生活的中国公民实施敲诈、勒索，甚至剥夺别人的权利。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如果不按照法律办事，很多人可能不会死在战场上，淡将毁于接收的腐败中。

钟鼎城的回答一直让李涛铭记于心，并且写信将这些话告诉了老上司孙立人，在以后的日子里，一直影响着孙立人的选择，这是后话。

贵池的第二集团军指挥部里，电台、电话忙个不停，参谋们忙不迭地将各部队态势标在地图上。钟鼎城正在仔细端详着地图，并思考下一步的进攻路线。

参谋长李涛请示道：“各部队缺编的新兵已经补充到，空降团赵俊上校请示，他们将配合大部队，对沪宁沿线所有桥梁、火车站和补给点实施清除。”

“告诉赵团长，那里是日军腹地，做事情小心点。对了，给新四军的枪械都办成了吗？”

“放心吧老钟，新四军凭空添了四千支枪和几百挺机枪，武装他们一个师绰绰有余了。剩余的枪支已经运回江北，就地装备各县民兵预备役。”

“参谋长，”老钟忽然想起什么，“留下一些武器，再派出专门机构，在光复地区征召新兵，就地训练，让他们自己武装保卫家园，记住，这是‘神鹰’的部队。另外，总司令那边怎么了？”

李涛一下子兴奋起来，“总司令在常德召开了作战会议，国军马上就要大反攻了，具体情况都在这，您看看。”

“嗯，”钟鼎城简单看了看，“太冒险了！小胡怎么当的参谋长嘛，老陈啊，你何苦拿自己当诱饵呢？”

“总司令他们把74军放在身边，应该没问题的。”

“好吧，马上把咱们的作战计划发给总司令，要打，咱们就商定好时间一起干！”

其实陈际帆、胡云峰和高焕捷三人在常德还算开心。因为他们都没想到穿越后还能指挥这些历史上著名的抗日铁军作战，而且是打的大战。

重庆的军委会和参谋部收到前敌指挥部的作战计划后，马不停蹄地把计划拿给蒋介石看，结果看得蒋介石半天说不出话来。

何应钦、白崇禧、张治中三人都明白蒋介石的心思，他有些心痛了。这些都是嫡系部队啊，是老蒋的看家部队，一下子拉出去和日本人打，这要是一个不小心有个闪失，蒋介石非疯了不可。

何应钦在旁边安慰道：“委员长，部队交给陈际帆，还是放心的。更何况武汉周边还有我三个战区的部队，兵力加起来是日军五倍。江南那边，华东日军尚且自顾不暇，这确实是个好机会。”

白崇禧也站出来，“委员长放心，我一定会敦促李品仙全力配合陈际帆的反攻？”

“不是陈际帆的反攻，是国民政府军的反攻！”蒋介石敲了敲桌子，“健生，打仗你在行，你看看陈际帆的计划如何？”

“后生可畏！”白崇禧苦笑着摇摇头，“这个陈际帆怨不得能打那么多胜仗，光这份魄力就不得了。他坐镇常德，日本人还能打什么其他的主意吗？对日本人而言，消灭陈际帆比什么都有价值，更何况那里还有74军。”

蒋介石没说话，反身回头望着孙中山的像发呆，半晌后才回头喃喃地说：“敬之、健生、文白，你们说说，我们这次真的能打翻身仗，光复武汉吗？”

三人对望了一眼，一起立正敬礼，“委员长，能！”

三位位高权重的上将既然打了包票，下去后自然不含糊，何应钦先是命令军政部，加强这些嫡系部队的后勤工作，而白崇禧也亲自操刀上阵，根据各地情报开始自己进行图上作业，张治中则一个个地给前线这些嫡系部队的每一个军长发电报，鼓励他们，并且也政治部部长的名义命令各军，一定要精诚团结，服从指挥。

军事委员会现在全力以赴准备这次大型会战，军统局尽遣优秀特工，潜入武汉周边地区全力搜集情报，一时间，上海、南京、武汉等地谍战频频，分属不同组织的中国优秀特工和日伪特工再秘密战线上展开殊死较量。

新四军第四师得到“神鹰”支援的装备后，全师挑出最有战斗力的部队组建一个旅听候调遣，而新四军其余部队也已经与赵俊接上头，马上就要上演一场场更加精彩绝伦的游击战。

形势一片大好！不是小好。

妄图增援116师团的65师团被第三军走的满地找牙后，丢了几千具尸体狼狈撤回。13军上下根本不敢怠慢，17师团作为总预备队防守南京，65师团防守芜湖，侧面是61师团，防守高淳、溧水，从杭州紧急开拔的70师团背靠太湖防守宜兴至湖州一线，驻金华的22师团不敢怠慢，放弃了浙江省内大部分地盘，接管了杭州防务，驻苏州的60师团留下两个独立步兵大队负责沪宁铁路警戒外，主力全部南下防守嘉兴。而江北的64师团负责防守长江北岸，防止新四军从背后渡江。所有伪军部队不是被调到沪宁铁路跟着维持治安，就是被调到前线，填补日军防线空当。

除此之外，日本海军还紧急出动一艘轻型航空母舰在长江外海待命，随时提供空中支援。

可就是这样，13军上下也觉得整条防线是千疮百孔，不堪一击。

如果连日本人自身都觉得他们的防线不太可靠的话，那这条所谓的三角形防线简直就形同虚设。但是日军毕竟是有备而守，第二集团军真要强行攻击的话，还是要付出很大伤亡。

第二集团军参谋部连续制定多种方案，如强行突入，分割敌几个师团之间的联系，或者是命令赵俊同新四军来一个里应外合等等。可日军几个师团之间联系很紧密，任何一支部队突进去，都将腹背受敌。最后的结果是，战役虽可能完成歼敌的计划，但是第二集团军最起码要有一个军被打残，这个买卖钟鼎城是不做的。

他在耐心地寻找机会。

机会果然就来了！

由于日军忌惮第二集团军强悍的攻击力，更由于得到关东局精锐部队南下增援的消息，中国派遣军司令部决定固守，而芜湖机场是必守的，要是机场丢了，华东的形势会更加难过。

可如此一来，南京和芜湖之间的马鞍山就成了弱点，只有日军一个联队驻守，更糟糕的是，岸边的防御工事已经被“神鹰”航空兵轰炸得不成样子了。

一向喜欢步步为营的钟鼎城终于决定向陈际帆学习，他决定来一招更狠的。

钟鼎城把自己的想法对李涛说了以后，这个毕业于德国军校，曾在税警总团服役的军官惊得合不拢嘴，还有这样的打法？

这种令李涛这样见过世面的人都惊讶的打法其实就是---再来一次渡江作战。

没错，渡江的地域就是和县，从这里派遣一支精锐部队，在航空兵、炮兵和水军的配合下以最快的速度过江，击溃马鞍山守敌后，依托境内的地形组织防御，将65师团和61师团先吃掉再说。

疯狂的计划！

但是李涛不得不佩服“神鹰”这些总司令们，真敢想啊。李涛二话没说开始着手准备作战计划。

首先是第四军三个师的位置，全歼116师团让第四军上下士气大振，求战欲望很高。集团军参谋部命令，第12师从南陵出发进逼芜湖县城（不是芜湖市），牵制61师团一个步兵旅团（满编四个独立大队）。第10师进逼宣城，第11师前出繁昌，接替在这里的第三军第9师。

而第9步兵师就是被选中回到江北，重新渡江的部队。这个师是地方保安部队的底子，但是和鬼子血战的经历一点也不少，鲁南战役时就是这个师坚守台儿庄地区，重创了110师团，是第二集团军一流部队。

4月7日夜，第9师全体官兵在上百艘帆船的帮助下，从繁昌荻港镇渡江回到江对岸的无为境内，然后强行军北上赶到和县。与此同时，长江各处的渡船也在秘密进入和县。

参谋部的计划是，第三军第9师担任穿插，第三军其余两个师在正面保持对65师团残部（7000余人）的压力，第四军三个师分别牵制旁边61师团。作战当天就要以优势兵力像滚雪球一样将65师团碾碎。

“老钟大哥，”李涛看着他的计划，“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您是厚道人，怎么今天欺负起小鬼子来更狠？”

“我很厚道啊，”钟鼎城很无辜，“我用了三个师四万余兵力对付鬼子几千人，很厚道，厚的很。”

“你多打少，您就不怕传出去笑话？”李涛看玩笑。

钟鼎城慢慢收起笑容，“以多打少才是战场正道，以少打多的最终目的还是要创造以多打少的机会。战场，没什么平等可言，怎么有利怎么打。‘神鹰’的兵基本上都是我训练的，我对他们有感情。牺牲少一点，战果大一点，不好么？”

“好！当然好！总攻时间定在后天凌晨两点怎么样？”

“行，你去安排吧！”钟鼎城很满意。

4月8日整个白天，长江南岸双方的战线几乎没什么动静，只有第四军各师在调动，军长黄树卓终于踏上江南的土地，而且是以正义之师的身份，心情自然是不一样。军长的心情好，部队的士气也旺盛。几个师齐装满员分别向各地行军的消息传到鬼子的耳朵后，搞得61师团和旁边的部队紧张之极不敢轻举妄动。

应该说，日军现在虽整体处于劣势，但是他们毕竟不是乌合之众，如果强行进攻，伤亡一定不会小，更何况第二集团军还没有装备重榴弹炮，火力上并不占优势。

所以4月8日白天，战线上看起来没什么动静。实际上第三军、第四军各师都在前沿拼命进行土工作业，通过土工作业将攻击部队一点点送到鬼子附近。

这个白天，“神鹰”航空兵部队照样出动飞机对长江沿线进行巡逻，并伺机打击任何一艘向进入战区的日军军舰，而和县的榴弹炮阵地，仍牢牢地控制着长江江面。

一切看上去和几天前没什么两样。对日军而言，既然中国军队已经全部过江，那当初在马鞍上岸边的江防部队就失去了意义，所以部队也撤掉了许多。因为他们想不到，还有重新过江的打法。

4月9日凌晨，和县江岸各个渡口，从内河里驶出的百多艘帆船静悄悄地等待着第9师官兵。

两点左右，第一批两个团全部登船。参谋部按照事先计划，命令炮兵猛烈开火，轰击江岸马鞍山各处日军阵地。黑夜里炮弹爆炸的火光数里可见，声音更是在深夜传得更远，各地的日军都比较惊愕，他们以为是支那人的进攻开始了。

确实开始了，为了保证渡江部队的安全，第三军第7、第8两个师在自己的战线上开始对65师团实施佯攻，其中第8师还利用工事缓慢靠近65师团和61师团之间的结合部。

被打过的65师团现在只能专心防守，完全没料到真正的危险来自身后。

这一次渡江由于人数少，对岸日军的防御差，所以基本没费上什么时间。仅仅一个多小时，第9师就全部过了江，以最迅猛的速度向马鞍山猛扑。

防守马鞍山的17师团一个步兵联队不过3800人，要防守马鞍山县城、钢铁厂、矿区等多个地方，被第9师如闪电般的速度这么一冲，外围防线根本抵受不住，就连马鞍山都要放弃了。

日军现在学乖了，在“神鹰”面前不能用孤军防守，否则不到24小时便会飞灰湮灭，一个师团如此，更何况一个联队？

此刻在南京，几个下级军官正在向司令官畑俊六大将建议，炸掉钢厂。

“不不，”司令官现在出奇地冷静，“大本营已经决定向华东增兵，无论如何，帝国必须守住沪宁杭地区，还要打通长江航道，否则11军无法继续作战。帝国在支那的作战，无论如何都没有到难以为继的地步。”

最后，司令官严肃地对所有军官说：“诸君，马鞍上钢铁厂绝对不能炸，即使丢了也是暂时的，帝国还要重新收回来。帝国的经济很紧张，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此下策。”

其实，鬼子即使想炸也不好弄，首先是马鞍山地下党和“鹰眼”驻华东情报站已经做好了准备护厂、护矿，矿区的工人武装甚至掌握了一些武装，准备在适当的时候起义。

第9师全师杀到的时候日军已经撤得干干净净，17师团连让这个联队固守的信心都没有，决定先撤回有生力量，再伺机反击。可这样一来芜湖的65师团退路就全被切断。

赵达源此刻显示出一个优秀高级指挥员的素质，他根本没让部队休息，命令黄雪涛的主力团迅速占领当涂，缴了刘万江这个守备旅的械以后，接收了当涂城里的作战物资，并立刻修筑工事。

一直到4月9日大天亮，零星的枪声才结束。

为了配合第9师的行动，南边第三军的两个主力师，第四军三个师几乎同时向当面的65师团发起进攻。第四军王牌部队13师（师长王大柱）奉命以最快的速度从芜湖县城两个师团结合部猛烈攻击，不到半个小时就撕开了日军两个步兵大队的防线，部队沿着倒逆河飞快向纵深**。快到天亮时，13师一个团占领公路重镇六郎镇，两外两个团沿着倒逆河与青弋江布防，彻底切断了两个师团的联系。

4月9日天亮时分，65师团8000余人和芜湖机场守备部队、宪兵队、伪军芜湖警备师、日侨自卫队等共计14000余人被包围在芜湖市区为中心的区域。

钟鼎城收到各部队进入指定位置的消息后，命令第三军第7师师长尚长福为前敌指挥，统一指挥对65师团的围歼战。

对付弱得多的鬼子，尚长福不再采取稳扎稳打的战术，他马上下令第8师快速从荆山河北上，击溃外围日军后，向北进攻，目标是芜湖市北边鸠江的军用机场。第7师则兵分三路负责清理从南向北清理弋江、马塘、大李村等日军外围阵地。

早上10点，总攻开始！

外围这些鬼子本来妄图凭借据点炮楼和事先修筑的封锁沟等负隅顽抗，谁知人家一二十门步兵炮上前一阵猛轰后，便剩不下多少人。

日军平均一个中队的面前，要面对“神鹰”一个营的冲击，他们赖以领先的火力在第二集团军面前根本不占优势，因为每一个步兵连的机炮排对日军什么掷弹筒重机枪等都具有压倒性优势，尤其是“神鹰”自己仿造的通用机枪，密集的弹雨下根本不可能让鬼子的机枪有任何还击机会。而且攻击部队主力全部分布在两翼，鬼子正面一旦被压制，两翼的兵力就蜂拥而上，将日军的防线割裂城碎块。打到中午，外围阵地的鬼子全部阵亡。“神鹰”两个师两万多人进抵芜湖城下。

芜湖机场现在实际上已经废了，只是这里仍然具有军事价值，“神鹰”第8师占领机场后继续横向攻击，先后占领湾里、鸠江，一直打到江边，彻底断绝日军退路。

走投无路的65师团残部和伪军近万人被迫收缩在城墙防守。

尚长福请示总司令，是否立刻攻城。

“停止进攻，围点打援！”这是钟鼎城下达的命令。

其实仗打到这个份上，日军61师团根本就没有精力增援芜湖的65师团，因为在他们的正面，是“神鹰”整整一个军的兵力。芜湖外围被逐次歼灭的同时，61师团也被打得节节败退。

日军费尽心机构筑的防线居然在一夜之间就崩溃了，61师团正面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主力被压缩在高淳、溧水两个县城为中心的狭小地域动弹不得。而65师团已经是一只脚踏入地狱的部队了。

“撤退！保住沪宁线！等待增援！”面对如此糟糕的形势，派遣军司令部只能这样下令。

为避免重蹈覆辙，61师团只能全线撤退，沿溧阳、句容、金坛方向与驻苏州过来的15师团固守常州一线。第四军紧随其后，一直打到宜兴和丹阳交界处。日军的防线凹进去一大块。

而被包在芜湖城内的65师团是彻底没救了！要知道他们的守军总数虽然还有万余人，可真正能打仗的只有不到5000的兵力，其余全是伪军、宪兵，警备队和日侨。在两个“神鹰”主力师的眼中，和乌合之众差不多。

参谋长李涛正在劝说老钟，留一部分榴弹炮在江北，以封锁长江航道。

“运到江南，先攻下芜湖城，然后再放到江边不是一样的吗？”

实际上，担任从和县穿插的第9师一上岸，后续的作战物资就开始准备了。“神鹰”要想在江南连续作战，稳定的后勤是最重要的环节。既然鬼子决定固守坚城，那就只好用榴弹炮来招呼了。

“命令部队休整，明天上午发起总攻！”

就在华东日军被打得节节败退之时，华中日军终于坐不住了，大战又在富庶的两湖平原上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