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短暂时间,后车又到达侧面,从侧面再次狠狠一撞。
低奢的车辆被撞得险些侧翻。
宗厉操控方向盘,猛地转向,车子才总算稳住。
可旁边就是树林。
车子朝着树林里一路撞进去!
小秀竹被撞断,刮得底盘“嚓嚓嚓”地响。
陈善宁身体抖来晃去,本来虚弱的她,在这一刻神经也紧绷着。
捏紧车把手,做一切防备。
耳边却响起男人低沉阴鸷的嗓音:
“陈善宁,你真歹毒!”
他看她的目光,滚涌着黑暗、失望。
他带她就医,她却再度践踏他的信任!
陈善宁皱了皱眉,不明白他的意思。
回头,就看宗厉坐在黑暗里驾驶车子,一张脸森凌到可怕。
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如同毒蛇,似乎随时会腾起来啄人一口。
转瞬,她明白他的意思。
是她让他走这条路,好巧不巧遭遇埋伏。
他又认定是她刻意筹备。
陈善宁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连解释都没有欲望。
宗厉躲避后车的碰撞间,在等她的回答。
可她沉默,没有一句话。
他深邃的黑眸冷戾而猩红。
一手控制方向盘,一手伸过来。
“咔”的一声,她的安全带被解开。
宗厉转过脸,双目戾寒:
“算计我的人,从没有一个活着!”
“陈善宁,这是你咎由自取!”
话落,陈善宁所坐的车门自动打开。
没有系安全带的她,险些被甩下去!
陈善宁紧紧拉住车椅:
“宗厉,你真的疯了!”
她要是掉下去,在这漆黑的林子里,会被后来的车辆碾碎。
宗厉却没回头,锋凌的侧脸如同刀削斧砍的山。
“居心叵测,就该付出代价!”
话落,车子猛地朝着左边一个急转弯。
由于惯性,陈善宁被晃得半个身体跌了出去。
有枝杈划过她的脸、肩膀。
一下接着一下,如同锋利的刀。
痛,肌肤划破的痛。
肩膀、侧脸,出现一道道血痕。
宗厉眸色一暗,有情绪要破开。
但目光落向身后穷追猛舍的车。
那是她和别人周密的计划。
宗厉紧紧操控方向盘,一张峻脸冷绷。
陈善宁试图自救,那一刻,她看到后面那辆车,正疯狂地加速、朝着他们的车辆撞来。
而前面,是一个两米多高的山坡!
要是车子掉下去,会车毁人亡!
兴许是死亡时的极限本能,陈善宁所有的体能在那一刻爆发。
她抓住车椅回到车内,摁动车台的控制键。
宗厉旁边的车门也自动弹开,被树木刮得刷刷刷响。
夜色里,女生的声音扬出:
“宗厉,这是我最后一次医治你。”
话落、她的身形朝着宗厉猛地扑去。
力道之大,两抹身影融为一团,从车内滚出去,扑进山林之中。
那一刻,两抹身影落地,什么也看不见,只感觉周围好多好多杂乱的东西,划过他们的身躯。
大脑一阵阵翻转,眩晕。
不知道滚了多久,宗厉的头才撞到一块大石头上,总算停下。
而车子继续朝前行驶,后车“砰”得一声撞上去。
漆黑的车辆坠入下方的山坡,在夜色里发出巨响。
浓烟滚滚。
两人倒在地上,已经被摔得分开,隔了一米多远。
宗厉西装褴褛,满身是血,头部鲜血更是汩汩流淌。
陈善宁血痕累累,娇小的身躯一片狼藉。
但她手指动了动,努力让自己恢复意识。
她转眸看那辆车的情况。
宗厉也转过脸。
他的瞳孔里,倒映着一辆车。
那辆车停在山坳边,车内的男人在看下面坠毁的车辆,一脸得逞、猖狂。
而那张脸,竟然是……
车内的男人哈哈笑着:
“宗厉啊宗厉!哈哈哈!不枉费我在你身边潜伏28年!
这28年当牛做马!值得了!”
是魏腾。
年34,只比宗厉小一岁。
6岁那年,是路边的一个乞丐。
宗家捡他回去,调查过所有家底,确定他只是一个父母意外双亡后留下的孤儿。
宗家开始悉心培养、供其读书,教其武术,让他和宗厉从小一起长大。
他也多次舍身保护宗厉,一步一步走到贴身特助的位置,待遇不菲。
如今……
坠毁的车起火了。
有火光映红宗厉的眼,猩红而阴鸷。
陈善宁忽然就懂了,宗厉的多疑症为什么如此严重。
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魏腾开始调转车头,准备离开。
后面跟来的车辆早已被支援魏腾的人拦截。
就连一辆车本来只有十几米的距离,司机也被拽下,和盛顿国的人扭打在一起。
暂时没有人能过来。
魏腾要走了,杀害一国第一财阀、航空局总局的人,要功成身退。
陈善宁忽然转过头,凝视躺在她不远处的宗厉。
“难过吗?”
“是不是撕心裂肺?恨意弥天?”
“可宗厉……你看远处……有多少在为你厮杀。”
那些人明明知道车已经坠下,明明被许多盛顿国的人纠缠,暴打,可他们还在拼命,不肯放弃地想厮杀重围,过来救人。
陈善宁说:
“请你记住,在这个世间,纵有再多黑暗,再多背叛,但有阴影的地方,一定也有光。”
“人活着,不能只看黑暗。”
“还有人哪怕遍体鳞伤,也在清白地、努力地活着。”
夜色里,她清冷的声音像是远古的钟声,撞入人的心脏。
伴随着话落,陈善宁艰难地从地面起来。
她迈步,朝着远处的一辆车,一步一步走去。
有火光洒落在她身影上,是那么单薄而竭力。
宗厉眼睛里只剩下那抹身影,他手指动了动,似是想挣扎起来。
但头撞在石头上,伤到头部。
满地的血。
瞳孔里,是陈善宁的身影。
她坐上那辆车。
然后启动车子、朝着山坳边的魏腾狠狠撞去。
魏腾显然也发现了她,嘴角勾起讥冷的笑。
一个女人而已!
猛踩油门!朝着陈善宁对撞!
陈善宁没有任何退缩,她直视前方,满是鲜血的脸上,那双眼睛格外清定。
她说过,这是她最后一次医治宗厉。
用行动医治他,告诉他不是所有人都想杀他、害他。
并且!
国之叛徒、必诛!
陈善宁倏地再次加大油门。
“咚!”
两辆车撞在一起,车身震**。
陈善宁被撞在车的操控盘上,五脏六腑都在疼。
但她直视对面驾驶室的魏腾,毫不退缩。
再次一踩油门。
明明是个女子,可周身却散发着无人能及的风华。
那辆车被她逼得节节后退。
直到最后、“轰”地一声坠下。
整个世界安静了。
魏腾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想到,他的车技竟然输给了一个女生!
不仅仅是一个女生,还有“犯东国人者,虽强必戮”的信仰!
后面,有大批救治宗厉的人赶来,所有敌人被迫撤退。
有人去抬宗厉,将他搬上担架。
是失血过多,伤及头部,可能得排除脑震**。
但陈善宁想,与她无关了。
她已经尽力。
这是她放弃的第一个患者。
从此以后,再无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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